第一章 如此招聘
初秋的风萧瑟的摆着落叶，将偌大个盛京城装点的一片昏黄。 招聘会场里，和一个宿舍的几个兄弟分开行动之后，赵煜漫无目的的随着人流挤进挤出。 现在正值大学生毕业招聘的高峰期，省城各大人才市场都是拥挤如潮。 没办法，华夏的大学生现在太多了，加上最近又临金融危机，虽然一般市民的感受并不如直接面对这场危机的少数人群那么大，但物价的些许上扬，找工作也越来越困难，还是让人们知道，原来金融危机的影响已经不知不觉的悄然降临在自己头上。 大学刚刚毕业，就迎来了失恋的打击，分手的理由是只是对方想要玩玩儿而已，这让赵煜倍感失败。本来应该准备工作实习的生活，也瞬间颓废了下来。 在招聘会场省工业展览馆里无精打采的转了大半天，赵煜也不知都在哪几家单位投了简历，恍惚间，四个人又凑到了一起。 “强子你投的怎么样？看中哪家公司了？”宿舍老大张品良问道。 身体虚胖，满头热汗的刘强回答道：“别提了，挤得一身是汗，连家正经公司都没投到。那几家大公司早就选够了人，收摊子走人等面试了。” 刘强是排行老二，但他嫌老二这称呼太有联想性，死活不肯别人这样叫，于是其他三人就只好退而求其次，称呼他为强子了。 老三宋成文接茬说：“可不是吗！剩下的小公司不是名额有限，就是试用期工资太少，干得是全职的活，拿的却是兼职的钱，现在这些小公司jian的都跟周扒皮似的，还让人活不让人活了！” 老三说完立即引来了老大和强子的鄙视。 “得了吧你，家里开了那么大的酒楼，就算找不到工作，下半辈子也够你活了，还跟我们这些苦哈哈的工薪阶层争这份低工资的工作！” 老三宋成文是四人中家里最富裕的，从祖父辈就在盛京城里经营酒楼生意，他家在本省也十分有知名度。为此其他三人没少拿这说事儿来调侃他。 笑闹过后，张品良又问四人之中年龄最小的赵煜说： “老四你呢？打起精神嘛，不就是一个女人，没了再找不就行了！以你工管系草的条件，到哪里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啊！” “是啊，是啊……” 最近大家都知道赵煜的失恋，为他摊上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值的同时，秉持的酸葡萄的心里，系里面一些在大学混了四年还是光棍一条的校友们暗地里倒是安慰了不少。还好有三个好兄弟与广大女同胞们却是真心劝慰着他，让赵煜的心情没有沉入底谷。 对三个好兄弟的劝说，赵煜感到十分心慰。其实他早已经对那过去的人没有什么眷恋，只不过是对自己三年来付出的感情感到不值罢了。只是经历了这次的打击，现在他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 三人见他还是一福没精打采的样子，也都摇摇头放弃了继续安慰，出了会场之后各自离去。剩下独自一人的赵煜梦游似的回到了家里。 “小煜啊！招聘会怎么样啊？妈今天炖了排骨给你补补！” 一回到家，还在家歇双休日的老妈李秀英就关心的上前慰问。 赵煜不忍老妈担心，撑起个笑脸说：“还行，就是人太多了，好几家公司没挤进去！” 李秀英理解的说：“没关系，这次不行下次咱再努力，反正城里也不是就这一次招聘会，有时间你再上网找找，我这就给你盛汤去！” 看老妈这么积极，赵煜也打起几分精神，一边等着手机来电，期望能够带来好消息。 “嘟……” 手机音乐响了，赵煜忙接起话筒。 “喂！你好，我是……请问是赵煜先生吗？” “是，我是！……”难道是被录取了吗？ “不好意思！赵先生，您的学历和能力都十分优秀，但并不适合我们公司这个职位，所也很抱歉……” “哦！没关系，谢谢！再见！” 撂下手机，赵煜有些失落与无奈。这已经是第五个了。他所准备的那十几分简历，现在已失败了三分之一。 也是，如此状态去面试，自然是难得成功。 见老妈不时询问情况，赵煜搪塞着挨到了晚上。晚饭之前，好不容易，一家小公司来了电话，通知赵煜他，第二天就可以来面试。 “XX贸易公司！这是哪一家？我什么时候投的简历？” 赵煜努力回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什么时候在这家公司投的简历，不过有了工作的消息也好，先去面试看看，省得父母面前不好交待。甭管工资多少，毕业之后找不到工作，就这么一直在家里闲着也不是会事儿啊！ 于是，第二天在老妈的催促叮嘱声中，赵煜踏上了人生第一次上班之旅。 为了给未来的公司高层一个好印象，赵煜没有去同那些早早上班上学的人群挤一辆公交车，而是叫了出租车朝目的地驶去。 司机师傅连开了四十分钟，才好不容易在邻近城郊的一片老旧居民住宅区前找到了目的地。 付了大把的车费之后，赵煜有些郁闷的抬头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对自己将要面试的这家公司的前途感到有些迷茫。 对着地址上的楼牌号，好容易爬到七楼，抹了下额头的虚汗，抬手在东侧一间还贴着去年那已经发黄的春联福字的破旧防盗铁门敲了几下。 门开了，露出一个中年男人的脑袋，头顶略秃，面容看起来有些猥琐。 “你好，请问这里是XX贸易公司吗？” 那男人热情的笑了笑，不过赵煜怎么看都觉得那笑容里有些不怀好意。 “是，是，你是来面试的吧！快进来吧！” 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把坐在居民楼住宅改装的办公室里的办公桌后面。说是办公桌，其实不过是不知从哪淘来的废旧写字台，上面的清漆都一块一块的剥落下来，露出了里面的劣质合成板材。 屋子中央水泥地板上摆着一把简易椅子，赵煜就坐在那椅子上，情形就好像是法庭里等待审判的被告。 “姓名？” 那中年胖子高高在上的问道。 “赵煜！”简历上不是有吗？干吗还要再问一遍，难道是想过一把警察问案的瘾，可自己也不是犯人啊！ 赵煜心里嘀咕着，不过没敢表现出来。 “年龄？” ………………………… “好了，面试到此为止，恭喜你赵先生，你被我们公司录取了！” 这位谈话中才知道是公司老板的胖子恢复了笑容，伸出大手来与赵煜握手，可赵煜却丝毫没感到有什么可值得恭喜的地方。 “我就叫你小赵吧！现在先带你熟悉一下公司环境！” 面对热情的老板，虽然是第一次来到这里面试，赵煜也能感觉到这家公司的气氛不对。 首先，公司办公地点是在一家偏僻的居民区里。公司在这里租了一个小套间作为办公室。为了找这地方，还多花了赵煜不少的坐车钱。 用老板的话解释道：“我们公司旨在效益，这办公室什么的有一处地方能用就行了，何必花那冤枉钱用在市区租那贵死人的公寓、写字楼上？” 其次，这家公司虽然没有让他交纳各种各样的费用，看起来不像是骗子，不过找了半天赵煜也没见到有什么经营许可之类的执照。 听到赵煜的疑问，老板一脸神秘的小声说：“嘘！这年头无证经营的也不止我一个，悄悄的告诉你，其实我是个体工商户！” 再者，见习期间底薪八百，虽说少了点，但转正之后扣除三险一金就有二千五百块可拿了，这在本省这边对一般新人来说已经算是中等偏上的待遇了。可是谁能告诉他，这五个月的试用期是怎么回事？ 对于这点，老板倒是说了，以后转正了一定会有补助。 赵煜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念头，但为了暂时有个工作让父母安心，也为了让自己尽快忘记之前的打击，他决定就暂且先在这家公司做了下来。反正也不需要付出什么，即便真的拿不到工资，也权当作出来锻炼就是了。 于是，第二天赵煜就正式开始在这家连老板和自己也算在内，也才只有五个员工的小公司里干了起来。上班不过几天，还自费五十大元印了一盒子名片，美其名曰：“XX贸易公司见习商务代理”。 ……………… 日子过的飞快，眼看就要到年末了，原本不好的预感却在这个时候灵验了！ 还没等干满三个月，只拿到第一个月工资的赵煜，在家歇完了一个周末假期，再到公司上班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据几个装修的工人说是房主转租了出去。 朝房东一打听，原来这老板已经做完了几单大生意然后卷铺盖走人回去过年了。与他相同遭遇的还有三个一起工作的同事，其中有两个是刚刚干满五个月准备转正的老员工，据说还只拿到了三个月的试用期工资，其它奖金之类更是全无。 遇到这种事情，赵煜虽然郁闷，但自己本就没有在意这份工作，而且干的时间也短。再见到有比他更倒霉的几位，虽然没有幸灾乐祸，但心里也觉着比较平衡了。对于这种欺骗求职者骗取廉价劳动力的皮包公司，受害的几人只能愤愤的骂上几句痛快一下，反正很难再找到那老板，外加也没损失多少，也就没打算追究出什么责任。 正是由于大家都是这种心理，才导致近些年人才市场上骗子猖獗，屡禁不止。不过这些都和赵煜没有太大关系了！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状态不佳，导致工作面试失败，赵煜干脆就闷在家里，除了洗澡上厕所外不出房门，做了半个月的宅。 直到了十一月末，再也看不过去的老妈终于发怒了。 “你这臭小子，老娘我怀你十个月零七天，辛辛苦苦才把你生了下来！现在为了个女人就要死不活的样儿，想把你妈我气死啊？” 面对高举“凶器”锅铲，气势汹汹的老妈，窝在床上玩儿着电脑上无聊游戏的赵煜大喊：“老爸救命！” 顾不上穿拖鞋，赤着脚就四处奔逃，躲避老妈的追杀。 “好了，孩子这些天也挺难受的，让他出去走走算了！” 被老妈拿着锅铲追着威吓了足足十分钟，赵煜才在老爸发话之下得救。折腾了半天，浑身都要散架了！赵煜趁此机会一溜烟儿的钻进了房间里，贴着门缝偷听爸妈说话。 只见老妈在客厅怒气未消的走来走去，向老爸问道：“走走？上哪儿去走？” “嗯！”赵谷生摸着下巴想了想说：“自从爸妈他们搬来城里，咱们家老宅就一直空着，正好让小煜去散散心也好，顺便看看房子需不需要整修！” “老宅？……也行，就让他冷静一段时间也好，免得整天在家里都呆傻了！” “算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老宅是吗？好久没有回去过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于是换下了有些脏乱的睡衣，赵煜准备到三十里外的镇郊赵家老宅暂避风头，顺便也是去散散心。 殊不知在他收拾东西的时候，赵谷生有些担忧的问着：“咱俩这么做，不怕孩子生气吗？小煜这孩子别看和气，心里也是有主意的！” 李秀英白了他一眼说：“事情都做了，你才来瞎担心。我们这不都是为他好吗？再说小煜的年纪也不小了，这要搁农村前几年那年头，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能忍着再过几年甚至十年才能抱上孙子吗？” 赵谷生点头说：“也是！玉玲儿这丫头是咱们从小看着长大的，难得对咱家小煜一直有心，又难得三叔家里也愿意，这回撮合他们应该算是一场大好姻缘吧！估计他也上车了，你也给三叔打个电话问问！” 李秀英闻言笑着，抓起了桌子上的电话筒。 “喂！三叔啊！那边准备好了吗？” “嗯！嗯！我已经赶他出去了！到那边的火食可就靠你们了啊！一定要按时叫他吃饭，不然这小子肯定又忘到脑后去了！” ……………… “就这样了，三叔！该做的我们两家老人都做了，成与不成，就看二丫头她自己发挥了！” 说完，放下话筒之后，赵家两夫妻齐齐相视笑了起来，那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的狡猾！ 还不知自己已经陷入一场长辈们设下的阴谋的赵煜，已经临街拦了一辆出租车，现在正向着城西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