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2 温柔致辞
看着惊慌失措、面如土色的克里斯，蓝礼的笑悄悄爬上了嘴角，大名鼎鼎的“美国队长”被吓到魂不守舍的场面，着实是难得一见；但笑容也只是停顿了片刻，而后，蓝礼就转移了视线，实话实说地回答到，“克里斯，不喜欢你，这是我的责任。” 什么意思？ 克里斯觉得自己的大脑运转速度真的跟不上蓝礼，什么叫做……“不喜欢你，这是我的责任？”这句话根本就不符合逻辑吧？蓝礼知道自己正在说什么吗？还是说，这是从尼古拉斯-斯帕克斯小说里摘抄的台词？ 克里斯满头都是问号地注视着蓝礼，每一个字都能够听懂，但组合起来却又全部听不懂，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香槟，又或者是蓝礼喝多了香槟。那么，他应该询问吗？如果开口，他又应该询问什么呢？ 看着懵懵懂懂的克里斯，蓝礼有些无奈，吐槽无力。 远远地，蓝礼就可以看到马修投射过来的视线，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似乎完全能够理解蓝礼的处境一般，这让蓝礼不由就笑了起来，他决定再次开口，为克里斯说明一些情况。 其实，很多事情很多情况，克里斯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不是一个笨蛋。但问题就在于，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置身于爱情的傻瓜又怎么能够看得清楚呢？而且还是霍尔家如此特别情况，常理根本就不适用，克里斯也就失去了思考能力。 “克里斯，如果有人伤害了你的弟弟，你会怎么做？”蓝礼开口询问到—— 克里斯的弟弟斯科特-埃文斯已经正式出/柜，他将面临来着整个社会的偏见与压力，不同于伊迪丝和克里斯的状况，却也有着诸多相似之处，无处不在潜在伤害就如同地雷，遍布在各个角落。 克里斯一秒犹豫都没有，似乎根本就不需要思考，话语就脱口而出，“我支持他的一切决定！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 说完之后，克里斯还稍稍愣了愣，似乎不太理解蓝礼提出如此问题的原因，但仅仅只是片刻而已，他就恍然大悟了过来，“噢……哦！” 所有的困惑与不解，就如同打通任督二脉一般，瞬间就变得理所当然起来。过去种种经历全部都涌上心头。 当克里斯再次看向蓝礼的时候，眼神里的错杂一时半会也无法理清，只能顺从自己的本/能，开口说道，“蓝礼，请放心……” 克里斯准备向蓝礼表明心迹，但蓝礼却抢先一步打断了克里斯的话语，“节省一点口水，行动永远比语言更加有效。” 说完，蓝礼转头望向了克里斯，一个眼神，仅仅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已经足够，让克里斯明白蓝礼的意思；然后，蓝礼就转身朝着马修的方向迈开了脚步，留着克里斯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不由就出神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首次亮相霍尔家的鲁妮，如鱼得水、从容不迫、游刃有余，丝毫没有生涩，落落大方、自信满满的模样，轻而易举就成为了社交场合的中心，即使是伊迪丝和亚瑟也没有办法挑剔太多；倒是克里斯依旧懵懵懂懂，好像他才是第一次出席如此宴会的那个人一般—— 但这样说也没有问题，因为这就是蓝礼第一次举办正式宴会，气氛和环境都是高规格高待遇高级别，根本不是好莱坞可以媲美的，克里斯的紧张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可以肯定的是，克里斯在霍尔家适应的道路依旧漫长而艰巨，蓝礼也不知道，伊迪丝是否有计划带着克里斯见面乔治和伊丽莎白。 因为蓝礼也无法确定，乔治和伊丽莎白在伊迪丝的心目之中到底是什么位置——就好像亚瑟一样，其实亚瑟与父母依旧保持了联系，每一位子女和父母之间的关系都是不同的，蓝礼是蓝礼，亚瑟和伊迪丝也都是独立个体，他们互相不会干涉；但如果伊迪丝准备让克里斯拜见父母，那么克里斯就还需要锻炼锻炼。 晚宴，于九点三十分正式开始了。 所有人在正式宴会长桌落座，侍应生们在菲利普的带领之下，统一端着银色餐盘走进餐厅，整齐划一的身影鱼贯而入，全部都在客人身后站定之后，这才同时上步，将餐盘摆放在宾客面前，并且一起揭开了盖子。 进退得当、训练有素的服务姿态，无形之中就展现出了真正贵族级别的独特待遇，以至于众人都不由微微拘谨起来，下意识地展现出自己的最佳礼仪，试图与现场气氛完全契合起来，确实是非比寻常的一次体验。 梅朵就直言了，“我现在才有实感。”世袭贵族，从无形到有形，蓝礼-霍尔的浑厚底蕴现在才显露出一个角落而已。 从规矩到礼仪再到菜单，菲利普真正奉献了一场贵族晚宴；但相较于真正的贵族晚宴来说，蓝礼还是稍稍放松了些许，毕竟，这已经不是贝斯沃特而是王子花园，他们可以延续某些东西，却也应该改变某些东西。 这也使得整个晚宴都显得温馨许多。 “叮叮叮。” 有人敲响了酒杯，清脆的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这是在宴会长桌之上唯一一个不要制造喧哗却依旧能够聚集焦点的方法，显然，此时此刻应该是有人准备致辞了，但目光聚集之处，却不是今晚的主人蓝礼，而是…… 伊迪丝-霍尔。 伊迪丝略显拘谨地站立了起来，端起了自己的香槟酒杯，沐浴在众人视线之中，这让她稍稍有些不安，但她还是开口说道，“嘿！大家好。”伊迪丝狠狠地瞪了蓝礼一眼，结果却看到蓝礼那幸灾乐祸的笑容，这让伊迪丝恨得牙痒痒，但此时显然不是翻桌的最佳时机，于是，她只能强迫自己收回视线。 “我们都知道，蓝礼是一位无可挑剔的完美演讲者，没有人可以抢走他的闪电。但这位罗密欧今晚似乎不愿意占据太多风头，于是把这个重任委托给了我。因为我输掉了赌注，所以亚瑟和蓝礼两个家伙就看着我站立了起来，就好像木偶一样，却笨拙地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教训就是，千万不要和你的兄弟赌博。” 哈哈！ 所有人集体哄笑起来，蓝礼和亚瑟甚至还送上了掌声，好不热闹；鲁妮却是举起了香槟杯，朝着伊迪丝示意了一下，为伊迪丝加油鼓劲，这让伊迪丝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些许，混乱的思绪重新组织起来。 “圣诞节对我来说，从来没有什么确切的意义。第一，我不前往教堂；第二，我已经记不清楚父亲和母亲都出现的圣诞节是什么时候了，只有蓝礼，偶尔还要亚瑟，相信我，你不会想要这样的圣诞节。” 伊迪丝的思绪有些混乱，但她却渐渐沉淀专注了起来，发自内心的话语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流淌出来。 她以为会非常艰难——事实也的确无比艰难，但她想象之中的场景还会更加严峻一些，而现在的话……没有那么可怕。 “自从我发现，我的圣诞礼物不是来自圣诞老人，而是来自菲利普和丹妮斯的时候，圣诞节最后的意义似乎也就破灭了。我从来没有机会真正地明白圣诞节的意义，相信我，当你的父亲选择圣诞夜前往俱乐部抽雪茄、而你的母亲则独自在房间喝酒的时候，圣诞节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我始终在疑惑着：为什么有人会庆祝着一个陌生人的死而复生呢？前提是，如果这个传说是真实存在的话。” “一直到今晚。” “当我再次置身于白色圣诞节，当我再次看到菲利普，当我再次端着香槟酒杯抱怨着我的定制长裙似乎不太合身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应该说，我终于找到了，在我人生中，我第一次找到了圣诞节的意义。曾经在贝斯沃特没有找到的，现在就在王子花园里。” 伊迪丝的声音微微有些鼻音，但她还是举起了自己的香槟杯，鼓起勇气继续说了下去。 “打量你身边所拥有的一切，然后闭上眼睛，想象一下你所拥有的其他东西，反正，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办法看到那些真正值得拥有的事物。现在，浮现在你脑海里的，不管你是怎么找到的，也不管这到底能够维持多久……那些最美好的、最明亮的、最温暖的，最终都会熄灭，这是自然定律，你没有办法控制，但至少，你现在拥有它们。这就拥有了意义。” 鲁妮伸出了左手，在桌子底下握住了蓝礼的右手，她可以察觉到，蓝礼的指尖微微发凉，她用自己的掌心包裹住蓝礼的手掌，紧紧地、就这样紧紧地握着，让自己的温暖一点一点传递过去。 “这就是属于我们的奇迹。每一年的圣诞节，它的存在就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们，不要忘记自己所拥有的，因为只有铭记住这一点，我们才能够放开手脚去追逐更加伟大的梦想。奇迹，每天都在发生着。” 伊迪丝举着香槟杯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兄弟，“亚瑟，蓝礼，谢谢你们，今年圣诞节能够陪伴在我的身边。让我们一起向奇迹致敬。” 蓝礼收拢了右手，紧紧地握住了那抹温暖，拒绝放手，然后用左手举起了香槟杯，朝着伊迪丝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致敬伊迪丝-霍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