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斗智斗谋

    上次北港被毁，荷兰人着实心痛。因为他们已经将北港当作了他们的殖民地，只是还没来得及动手而已。如今北港重建，规模大了上百倍，不但没有吓走荷兰人，反而引起了荷属东印度公司更大的野心。

    得知邓浩楠南下征伐郑芝龙，荷兰东印度公司总督阿娜姆立即命令雷約兹少将率领东印度舰队开往热兰遮。

    给郑芝龙的回复是帮助郑芝龙对付邓浩楠，郑芝龙全心准备对付邓浩楠，因此不便于得罪荷兰人。但郑芝龙留下了一千海盗精锐，又强征了一万人补充，沿着热兰遮要塞以西构筑了十二座联营，作为对荷兰人的防御。

    热兰遮内的荷兰军队不过四五百人，因此郑芝龙不怕荷兰人耍手段。按照郑芝龙的观念，一万多人难道还打不过几百红毛？

    不过，荷兰人的想法恰恰相反，对付一万喽啰，五百人足以。因此郑芝龙的水军一出发，热兰遮内的荷兰人就开始了战争动员。

    不过，热兰遮总督德维特还没有动手，他在等待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抵达。因为他知道大败一万喽啰简单，但是控制近两百万汉人困难。而且郑芝龙有着强大的岸防要塞，需要海陆夹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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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五天，邓浩楠并没有阻止李经方送出的信件。从第六天开始，舰队停止东进，转向琉球老营补充弹药。

    而李经方经过两天之后，没有接到地方遭到炮击的消息时，开始怀疑。又过两天依然没有接到江户遭到袭击的消息，于是李经方判定邓浩楠的舰队另有图谋。然而，这时他再派出信使，全部都被半路拦截。

    在这期间，辽东都督府也完成了陆军远征军的调遣行动。陆军部调集龙武卫两千黑甲精骑，由詹曾勇亲自带领。骑炮兵调集第一军第二师，天启五年式野战炮三百门。由于荷兰人还没有在圣撒尔巴多要塞和圣多明哥要塞部署兵力，因此陆军远征军全部由运兵舰直接运往鸡笼和淡水，在淡水河东面，淡水洋南面的小琉球头一代直接登陆。

    按照陆军部拟定的计划，詹曾勇将率领骑兵迅速攻占圣撒尔巴多和圣多明哥两座要塞，然后骑炮兵进驻休整，后勤工兵迅速构筑工事，恢复要塞防御能力。当海军陆战队攻占北港后，解除北港岸防系统后，骑炮兵将乘船南下北港，准备配合攻占荷兰人的要塞。

    另一路是谢逸带领的海军陆战队，现在老营补给，然后从多罗角登陆，翻越玉山，从背后攻击北港。

    邓浩楠亲自率领太平洋舰队经过补给之后，在琉球群岛附近游弋，等待郑芝龙的水军到来。

    然而，令邓浩楠吃惊的是，郑芝龙竟然反将了邓浩楠一军。

    七月二十八日，郑芝龙水军并没有走福建沿海，而是绕过东番岛，走的太平洋。

    一开始，邓浩楠还在猜测郑芝龙的意图，不走近路却绕远路。以为郑芝龙是担心走福建沿海，容易被邓浩楠的哨船发现，所以才走太平洋。

    然而，三天后郑芝龙突然下令水军掉头折向西北。

    “郑帅为何突然下令调转方向？”

    一干手下们再度云集郑芝龙的天字一号座舰，询问郑芝龙。

    郑芝龙看了所有人一眼，只是在黄大海面前多停留了一秒钟，然后神秘的一笑。

    这时，幕僚取过来一张海图。众人围上来一看，跟以前使用的海图一模一样，只是在东番岛东面多出了几个岛屿，而且是用朱笔标注十分醒目。

    黄大海心中巨震，已经预感到了郑芝龙的意图，因为上面的几个岛屿赫然标注着双子岛、小南山等字样。

    那里可是邓浩楠的老营，郑芝龙是何时知道的？

    黄大海心中快速盘算着，这时刘香突然问道：“这是啥地方？以前咋没见过？”

    看着众人的表情，黄大海心中暗道：看起来并不是只有他自己不清楚，其他人都不知道，包括军事施大宣在内。

    这是郑芝龙的杀手锏！

    黄大海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儿，郑芝龙显然早就摸清楚了邓浩楠的老营在哪里，可是他却一直谎称未找到。这其中定然有着他不可告人的计划在内。

    “这就是邓浩楠的老营！”

    一句话顿时在众将中炸开了锅。

    “他的老营就在这儿？”

    “真是不敢相信！以前我们怎么没发现茫茫大洋里还有这么大的岛屿！”

    众将三言两语，尽皆感到吃惊。

    郑芝龙见黄大海的表情跟其他人无异，心中顿时松口气。他已经试探黄大海很多次了，不过黄大海没有露出任何令郑芝龙起杀心的动作和表情。

    倒是军师施大宣的表情有些古怪，这令郑芝龙将目标转移到了施大宣身上。

    “大宣似乎早就知道这里了？”

    施大宣点点头，忽然猛地摇摇头，道：“郑帅莫怪！属下的犬子还在邓浩楠手里，因此属下秘密派人打探过！”

    李魁奇怒道：“你既然早知道，为何不告诉郑帅和我们？你是何居心？”

    施大宣见郑芝龙露出怀疑之色，急忙道：“邓浩楠将犬子囚禁在岛上，属下以为，如果告知郑帅，郑帅必定率大军前去征讨，那么恐怕邓浩楠会撕票，因此——”

    “好了！”郑芝龙摆摆手，他明白施大宣的意思。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郑芝龙为了安施大宣的心，定然会出击邓浩楠，逼迫邓浩楠将施大宣的儿子施琅杀掉，这样就会绝了施大宣的最后一丝念头，彻底恨死邓浩楠。

    虽然这样做很卑鄙，但是郑芝龙的确这样计划着。只不过他还没有来的急谋划，因此还没有付诸行动而已。

    “可以理解！”

    “多谢郑帅！”

    “我们还是说正事吧！”郑芝龙道：“我也是刚刚得到的这张图！”

    刘香突然兴奋的道：“听说邓浩楠的家眷还没有迁到金州，那么就是说邓浩楠的女人还在老营！”

    陈鈡记道：“不止，邓浩楠的手下将官的家眷们基本上都在老营，如果拿下老营，那么我们可以痛痛快快的报仇了！”

    郑芝龙点点头，众将顿时兴奋了起来。

    施大宣有些难堪的道：“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邓浩楠的老营修的十分坚固，防卫森严！”

    李魁奇道：“你是怕你儿子到时候没命了是吧！”

    施大宣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可不光我儿子一个人在邓浩楠手里！”

    这话一出，顿时冷场，众人顿时看向郑芝龙，都不敢言语了。

    “军师说的对！”郑芝龙突然笑道：“探报上说，双子岛和小南山都有坚固要塞和重兵把守，想要拿下来势必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多大的代价弟兄们都不会皱眉的，只要能拿下邓浩楠的老营，那么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值了！”

    刘香的话代表了很多人的想法，郑芝龙很是满意。

    不过郑芝龙心中还有另外的想法，那就是围魏救赵。如今邓浩楠处处占据主动，而他处于被动状态十分不利。尤其是他在明，邓浩楠在暗，这是兵家大忌。

    郑芝龙事先研究了邓浩楠的老营很久，双子岛为五边形城堡，城墙上遍布火炮。尤其是那五千斤龙威巨炮，一炮就可以将一艘战船穿个底朝天，十分危险。这也是郑芝龙始终没有对双子岛动手的原因之一。

    如今郑芝龙要率水军前往倭国，以郑芝龙的精明，岂能猜不出邓浩楠可能给他下套。不过郑芝龙心中也不敢百分百肯定，因此正好准备用双子岛试探一下。

    原本邓浩楠利用威胁郑芝龙在平户的家人，引郑芝龙水师自投罗网。这对郑芝龙来说是不利的态势。而郑芝龙的应对之策则是兵围双子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样一来他由明转暗，攻守换位。如果邓浩楠赶来救援，那么郑芝龙则放好口袋等他往里钻。如果邓浩楠没来，那么就说明邓浩楠并没有半路伏击他的计划，攻击倭国江户的情报就是真的，他也可以放心的前进。

    一天后，郑芝龙水军驶抵双子岛东南十里外被双子岛基地巡逻炮舰发现。

    双子岛基地守将张良中校和崔新辉中校紧急撤回城外所有人员，巡逻舰退回军港，封锁航道，同时动员城防军登城防御。

    因为双子岛基地作为支撑海军陆战队袭击北港的后勤基地，因此早就升级到了战备状态。此时警报声响起，守军官兵很从容的登城防御。

    “郑芝龙怎么跑这来了？”

    面对张良的疑问，崔新辉摇摇头，这个问题着实难以回答。不过他还是想到了一个原因，那就是双子岛基地暴露了。

    “我们作为郑芝龙的头号敌人，按理说郑芝龙没有道理不知道我们的老营在哪里！”

    说话间，郑芝龙的水军已经进入了千里目的视线内了。庞大的水军，海面方圆五里内都是他们的战船，着实壮观的紧。

    张良道：“好大的阵仗！这就是郑芝龙的家底吗？”

    崔新辉点点头，道：“场面倒是很撼人，就是不知道战力怎么样！”

    “小心使得万年船！”张良挥挥手，叫来一个尉官，吩咐他给邓浩楠送信，报告这里的情况。然后转过头来又道：“郑芝龙不去倭国，反而跑到我们这里来，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目的？”

    “很简单啊！”崔新辉笑道：“咱们绑了郑芝龙的家人，依次来威胁他，逼他就范。那么人家也不是傻子，过来抓校长夫人也在情理当中！”

    张良点点头，接着又叫来一个校官，命令他迅速率领一营人马赶往邓府保护夫人。

    崔新辉道：“你用不着这么紧张吧！郑芝龙的战船根本无法靠近岸边，更有要塞城墙阻挡，除非他长了翅膀，否则根本伤不得夫人。”

    双子岛周围多是浅谈，且被布置了很多的暗桩，战船如果不知道航道位置根本无法靠近岸边两里之内。岸上更是树立起了的一排排又长又粗壮的反登陆桩，后面更是修筑了五角城墙，看上去就是一个咂刺的刺猬。想要登陆，先得清理海中的暗装，然后在清理岸边的反登陆障碍，最后还得摧毁城墙才行。而双子岛城墙上要塞炮林立，想要登陆何其困难！

    “我不是担心外面！”张良道：“即便他们攻到了城墙下，我们也不怕。因为我们的主力舰队里着我们又不远，随时会救援我们的！”

    “那你担心什么？炮弹根本打不到夫人那里！”

    “你忘记咱们老营这里面可是有数万工人，他们中间不少都是北港的，很难保证他们知道外面郑芝龙打过来会不变心！”

    “你说的对！”崔新辉急忙道：“我们要塞外面很难被攻破，但是如果城内有人造反的话——”

    “郑芝龙应该知道这一点！”

    “后果很严重！”

    二人相视一眼，都是面色沉重。

    “怎么办？不得不防啊！”

    “还能怎么办？非常时期得用非常手段！”

    二人研究一番后，立即下令城内各个工厂停止一切工作，非辽东都督府军事人员立即返回各自家中不得外出，更不得靠近城墙，街道实行戒严，违令者格杀勿论。

    随着戒严令的下达，张良分出五百人严格看守各个城区和街道，重点放在靠近邓府和城墙附近。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军警在吹哨子喊话，驱赶人群，清理街道，并警告人们不得踏出家门口半步。

    中央广场附近，几个短衣巾小打扮的工人快速碰了一下头。

    其中几人看向广场北侧的邓府，只见邓府附近已经增加了数倍的军队，顿时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真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小心！”

    “所有城区都戒严了，弟兄们还没有来的急汇合就被强行赶回家了！”

    “各区都一样，所有人不得出家门，否则格杀勿论！”

    “怎么办？”

    几人正在交头接耳，忽然几个军警朝着他们这边吹了几声哨子，远远的喊道：“你们几个没听见吗？”

    见几个军警有走过来的意思，其中一个头领似的人急忙道：“看情况再说！先都回去吧！”

    这时，南面的城头上响起了大炮的轰鸣声，几人不甘心的分头离开。

    郑芝龙派水军战船包围了双子岛，前锋对双子岛做了试探性进攻。相距五里，城头上的五千斤龙威大炮便发出了怒吼，炮弹落到海面上顿时激起数米高的巨大水柱，着实吓人。而这时郑芝龙的战船却还没有进入射程，前锋水军发炮还击，不过火炮仰角不够，根本够不着城墙，都打在了海水里。

    刘香作为前锋很是积极，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当两艘战船触暗桩沉没后，他顿时放弃的冲锋的念头，下令水军撤回。

    “该死的邓浩楠竟然弄了暗装！”

    刘香气急败坏的返回，郑芝龙却是笑道：“邓浩楠向来喜欢偷袭别人，那么定然会防着别人偷袭他！这个防御体系着实给我们很大的启发！”接着道：“先围着，晚上派舟师试试看！”

    舟师都是平底的小战船，不用担心触礁触暗桩。

    刘香看向巍峨雄伟的五角城，狠狠的啐了一口，不甘心的坐下不语。

    黄大海看向郑芝龙的表情，似乎抓住了一些什么，但是一时间却是无法猜透郑芝龙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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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浩楠接到消息已经是三天后了，双子岛基地遭到郑芝龙水军围攻，着实令邓浩楠大吃一惊。

    “郑芝龙难道看穿了我们的计划？”

    沈仰灏说道：“我想有这个可能！郑芝龙没有走最近的黑水洋，而是绕路太平洋。看起来是不想被我们发现，实际上应该是将计就计，趁机夺取双子岛，作为跟我们谈判筹码！”

    施剑飞点点头，道：“他们本来应该快速开往倭国，但是却带上了速度慢的舟师，显然是准备攻取双子岛基地的。但我觉得他应该是冲着校长夫人去的！”

    邓浩楠闻言一皱眉，这点他也想到了。郑芝龙如何想要换回他的家人，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抓了邓浩楠的家人才行。其他办法很难行得通。

    沈仰灏道：“以双子岛基地的防御能力，如果郑芝龙全力攻击，最多能够坚守半个月！不过郑芝龙一旦拿不下双子岛，就会遭到我们前后夹击。那时候他的水军弹药消耗在了双子岛，已成疲惫之师，郑芝龙怎么不考虑全军覆没的危险！”

    邓浩楠点点头，心中暗想这郑芝龙不可能是刚刚发现双子岛的，应该是早有预谋。这样就说明他应该明白双子岛的防御能力，短时间内是无法攻下的。那么他这么做，应该围魏救赵的战术。

    “围魏救赵！”

    几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想到了一起。

    施剑飞道：“那我们现在杀回去，直接将郑芝龙的水军消灭在双子岛海域。”

    沈仰灏补充道：“在双子岛附近作战，我们一边打一边可以补给，拖也拖死他了！”

    邓浩楠点点头，心中暗自佩服郑芝龙。看来古代人的智商不低，自己日后莫要小看天下群雄。

    然而，就在邓浩楠准备下令驰援老营的时候，突然间灵光一闪，道：“我们的计划看起来郑芝龙已经猜破，那么他没有理由不用我们的计策来对付我们！”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是兵家最长用的战术了。

    施剑飞惊愕的道：“您是说郑芝龙攻占双子岛是假，引诱我们暴露目标，进入他的口袋里是真！”

    邓浩楠点点头，不置可否。

    沈仰灏笑道：“仗还未打，我们双方先在精神上博弈几个回合了！”

    施剑飞问：“那校长的意思是！”

    邓浩楠笑道：“郑芝龙在跟我们比耐性，那么咱们就看看谁的耐性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