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夜宿秘语
三天休息时间转瞬即逝。 此时和岳馨并肩站在舷窗旁，北鸣入目所见的是越来越低的首都空港。不过他们这并非要返回太空，而是要赶往地球的另一侧，又一个处在当前星球观察焦点的地区——唯华与伊凡战场。 作为机动部队，已经达到7级的虎斑猫号宇宙战舰，由于其庞大体型对星球的威胁，常规情况下来不可能降落大气层的。 即便是地面作战，受限于《轨道作战协定》（注1），这类规格的战舰也很少出现。 但此次却有所不同，因为之前代表团遇袭事件中带来的名气，这一次，各国都默认了虎斑猫这艘庞大的7级支援舰降落大气层的行为，甚至为其安排了详细的降落计划，乃至于沿途都制定了意外应对方案。 结果，等运输任务完成，伊凡战争处于紧张情况，虎斑猫反而矮子个里充高个，变成此时大气层内最大的战舰（不是最强）。 那么，在这种情况之下，唯华联邦正好在与伊凡开战，高层又怎么可能放过突然多出来的这么个战力呢？于是理所当然的，虎斑猫号才结束了三天的休假，就接到了赶往伊凡战场的命令。 对此，北鸣等人只能默默接受。 大概吧。 不过此时此刻，还在赶路的虎斑猫内却并不平静。 也不知道赵震上校遇到了什么情况，在猫队全员返回虎斑猫的当天，小队内部就展开了一次大面积的清洁工作，简称大扫除。据说是要让众人对虎斑猫号产生归属感，所以必须让人亲自动手。 但同时，为了避免大家手忙脚乱，每个人身旁又跟了一个机器人。 这算什么？清洁机器人监督大家伙扫地？ 结果，等诺大一个虎斑猫被清扫干净，船员也大都累趴下，其消耗堪比一次女妖大战。 可即便如此，事情还没结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的赵震上校，紧随其后以谈心为理由，从飞行员到船员挨个进行聊（sheng）天（xun）。几百名船员就在一面准备虎斑猫开赴战场的同时，一面拖着疲惫身体接受赵震上校等人近乎审问的‘谈心’。 到这时候还没发现不对的就是傻子。 北鸣自认为自己在交谈时的表现很正常，却依然遭到了如同最初在琼楼星港遭遇的审讯一般的对待，所幸之后没出什么问题。事后，他静静等待了半天，到晚上终于忍不住找上了小心翼翼的木言。 “恐怕是在查内鬼，”木言貌似轻松地回答。 但与之相熟的北鸣很快就察觉到木言眼中的忧虑，再结合这小子最近查猫队秘密的现实，他立刻反应过来这事十有八九与之有关了。不过没等北鸣追问，木言就突然使了个眼神，而北鸣也会意地停了下来，结果没想到却是岳馨返回了宿舍。 “木言，”北鸣有些责备地看向木言，但还是叹了口气没有直言。 而对于北鸣的反应，木言也松了口气，似乎坚定了某些想法，在半夜再次偷偷地敲响了北鸣的卧室小门。 “我就知道是你小子干的，”北鸣开门见山地说道。 “嘘！你想死啊！”木言顿时被惊出一身冷汗。 不过北鸣随即回了他一副调侃的笑容。 见此，木言也明白过来北鸣早有准备，而北鸣也会意地指向卧室一侧某根不起眼的金属棍。“很有效的小办法，用一根小金属棍放到通讯节点的卡槽周围，会造成小范围的信号紊乱，即便查起来，也只能算是无意之举。”北鸣得意地解释到。 “行啊，看来我之前判断你不适合情报行业的说法有失偏驳，”木言眼前一亮。 “好了，说正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北鸣神情一肃，不再废话。 “咳咳，也算一个小失误。咳咳，好吧，是我托大了，”木言尴尬地咳嗽一声，毫无诚意地自责一句之后，却又得意地昂起头来：“不过，相对于这次的收获，付出是有价值的。之前我们不是一直在讨论虎斑猫有什么秘密吗？” “你找到了？”北鸣一下坐了起来。 “不，”木言摇头。 “切。” “不过却也是很有价值的收获。现在我可以确认，那批精英不仅仅是普通的有发展潜力的精英这么点秘密。我甚至怀疑，军方在进行人体改造！”木言将他之前从放置监控，到追踪四个医疗舱，最后到进入某个明显不是医疗机构的建筑时，监控突然被截断的过程，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嗯？”北鸣神情一紧。 但这样的反应显然低于了木言的预计。 “你不觉得愤怒或是担忧吗？”在他的眼中，连副脑都没使用的北鸣，应该是一名纯粹的自然主义者才对。而这样的人，已经接近极端自然组织的想法，他们在听到人体改造相关词汇时，反应绝不可能如此平淡才对。 “啊，当然愤怒！”猛然惊醒的北鸣暗道不好，却也明白此时再过掩饰就是虚伪，只能用另一个借口解释到：“可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岳馨岂不是也。”这也的确是他所担心的。 “原来如此，”木言想了想也叹气道：“如果真是如此，贝拉不也一样。” 于是，两个男人同时沉默。 但即便知晓了这些又能怎么办呢？木言和北鸣商讨了半夜也没能得出一个结论。到即将天明时分，木言偷偷潜会了自己的卧室，而北鸣则继续保留着那看似无意形成的金属棍干扰，盯着天花板出神。 “如果猫队是一个正规的部队，我们还不用这么纠结，可问题是从头到尾，猫队都透露着一种让人忧虑的气息。” “众多客观的情况让我们必须离开，死亡率、机密程度、对我们的开放性等等。” “岳馨和贝拉也许也是被改造的人类，但她们知道内情吗？知道的话如何？不知道又该如何？” “我不愿意离开贝拉，我已经深深地爱上她了。可是，我也不想让她继续待在这种地方，也许我们应该一起逃走。” “退役？我和你大概还有点希望，但你觉得贝拉和岳馨如果真是那种情况，可能吗？” “我也知道很危险，但是。” “何况作为一个机密组织，这次虎斑猫太出名了，肯定会让秘密组织后面的人担心，而上头一个念头，落到我们身上，这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你愿意这样被动承受？就算你愿意，但你愿意让岳馨也这样被动承受，而你却只能看着？” …… “好吧，再看看情况，如果猜想属实，结合这一次送走四个改造人，并大肆检查内部成员的现状分析，之后的伊凡战场恐怕会发生点什么了。无论是逃走还是其他决定，我们到时候视情况而定吧。” “这是当然，照做计划，无论用不用都比没计划好。” 重重地摇头将脑海中昨晚与木言商讨的内容暂时埋入心中，耳边响起的闹铃声将北鸣唤醒，他支起身子看向了关闭的卧室小门，渐渐握紧双拳。 无论如何，的确是该做点离开的准备了。 相比了解这个世界，所以顾虑颇多的木言，表面上犹豫不决的北鸣其实更支持逃跑。但是，岳馨会同意一起离开吗？而且此时此刻，他的心中还浮现出了更多的人：总是在规则内帮助他的整备班阿土中士、看似孤僻却只不过是傲娇的郑祀、大大咧咧却很有原则的薛岳…… 他们，有该如何？ 原来不知不觉之中，我已经融入这个世界了吗？ ———————————————————— 注1：《轨道作战协定》 众所周知，大质量物体在星球轨道上运行，一不小心掉下去的话，对星球的生态就是灭顶之灾。而星历时代，凡是被评价为战舰（5级及其以上）的宇宙飞船，都具备这种灭顶之灾属性。 所以，在星球内部版图犬牙交错的各国为避免这种灾难，签订了这么一个协定。 协定规定，任何战舰级宇宙人造物体，最低运行高度都不得低于星球高轨道高度。特殊情况需要降落时，也必须经过各国同意，并制定出完善的降落计划。任何大气层浮空战舰，规格也不得超过5级战舰（及500米主轴）。 此外还有更多细节方面的规章规范。 当然，虎斑猫这样特殊情况降落到星球，限制就要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