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意识之海
杰森目光有些呆滞地望了一眼须面老者，他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穿越空间节点的眩晕中恢复过来。片刻后，杰森不顾自己**的身躯，默默地提着黄金圣盾转身直直朝着歌剧院的观众席中走了出去。 现在的他迫切地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来休整一下，此次意外之旅所带给他的一切，需要他耗费大量的时间来消化。 有了上一次进入圣光回响亡灵歌剧院的经验，这次杰森直接选择了走到歌剧院观众席中的最后一排的最边角的位置坐了下来。按照之前在给他烙上印记的蓝肤老者那得到的信息，他选了一个残次级的铁质符印位置，这样应该不会引起初临此位面的那些强大存在的重视。即使有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愿意来角落里找他的麻烦，实力应该也不见得有多么强悍，他倒是有信心轻松应付。 “目前暂时是安全的吧……”杰森喃喃了一句，将黄金圣盾收了起来，并顺便拿出了一匹亚麻布几番撕扯之后，糊乱地将它披挂在了身上，看上去自己更像是躲在某个街角萧瑟的乞丐。 这最后排最角落的位置所能感受到的威压的确与之前第一排正中相比有着天壤之别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杰森在确定自己不会受到影响之后，终于有时间让自己沉寂了下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杰森对于心中一些模糊的东西越来越清晰，就越是感到震惊…… 之前他被游戏巡查使责罚随机分配到的那个位面，原本并不是一个拥有正常秩序的物质位面，而是两名未知且强大的神坻因为某种争斗完全依仗他们的强横力量凭空创造出的一个虚拟界面。 两名超然的存在似乎都是以自己浩瀚的精神力量来立足于诸神之列，却相互之间不服彼此，于是他们分别强化了一缕自己的意识分念在漫长的岁月当中一直进行着消耗战。 然而。却在数百万年前，不知何种原因，两名神坻同时切断了各自分念与其本体的联系，消散于茫茫虚无之中，而他们的神识却并没有停止相互之间的争斗。但是缺少了本体提供的力量之源补给，两缕神念都不能维系庞大且漫长的消耗之争。于是他们开始在周围的虚空中汲取各种混乱的力量用以疲于应付。 慢慢地，两缕神识产生了自己的主观意识，并受到虚空中各种低级物质力量的侵噬。虽然他们没有开辟新型位面的能力，却在漫长的岁月里整合了虚无中的各种混乱力量，坚固了这个微型虚拟界面的壁垒，使其变得自成一系，浑然一体。 再接着，随着大量由本源神坻提供的力量渐渐消耗殆尽，两缕神识都清楚的意识到继续消耗下去都只会是同归于尽的结局。于是他们开始沟通。甚至开始协作，并按照从原先神坻本体带出来的那些许散碎的记忆开始丰富和完善他们共同坚守的这个虚拟界面。 但是终归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相互的消耗，永不言败的争斗，他们不能抹去自己崇高的使命，于是，一套遵循物质界面规则的畸形传承涎生了。 随着岁月的流逝，那个虚拟界面中的意识形态转变成了真正的物质特性，并将上古流传下来的传说也变得迷离难寻。 后人只知道。他们这个世界当中，就只有两个部族。而且都是以精神力量见长，两个部族之间进行着永无休止的争斗，他们会为部族中每一代的天才少年倾尽全族之力让其成长，就为了某一天能击败敌人。 最新一代的佼佼者在两千年前涎生，他们接过了上一代先辈的衣钵，并誓言将这段混乱灰暗的争斗史在自己手中终结。于是他们按照上古的约定。在苏罗亚圣山的峰顶上进行这场改变历史的终极对决。 海伦与特洛伊，就是这两大部族的天才种子，她们肩负着光荣的历史使命出征新一轮的圣战。她们带着自己的魔宠以护安全，共同在峰顶上筑起了精神屏障将彼此包裹其中。 这种单凭自身庞大的精神力量来角逐胜负的对决是一种漫长的拉锯战，她们从自己实力全盛时期进入精神屏障起。经历了近半年不眠不休的全面消耗，双方都接近了自己的极限。 就在特洛伊渐渐占据了上风，随时准备给对面的海伦一次致命的打击奠定胜局的时候，意外却在此时突然降临…… 一个可恶的偷袭者以一种亡命式的俯冲轰击了她们构筑的精神屏障，这次并不算太强烈的撞击放在平时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可是海伦与特洛伊长时间的消耗战让她们的精神力和体力早已透支过度，双方都处于随时都可能落败身亡的生死边缘。 杰森的意外插足，就变成了致命的一击。 失去了屏障保护的两名博奕者虽然知道发生了意外，却不敢有任何分心之举，勉力地维持着对奕中的平衡，却正是这种情急之下，给予了不怀好意的冰霜女巫阿图纳尔欺身靠近的机会。最终，在邪恶的亡灵手中，将海伦的国王扔出了棋盘，导致她遭遇反噬一败涂地。 命运就是如此多舛，原本就输得极为不甘的海伦在被特洛伊击碎了rou身之后，愤怒的她使得自己灵魂久久不能安息，却正好让精通死灵魔法的阿图纳尔撞了个正着。而另一边，特洛伊在风雨飘摇中，也低估了这名活了数千年的亡灵女妖手段的诡异，同样连带着灵魂与躯体都失于他手。 “呼~”杰森长长地呼出了一口胸中的浊气，此番惊心动魄又匪夷所思的经历让他对亡灵这种违背自然法则的生物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难怪当初撞上那个光幕身上受伤不重，脑袋却疼得撕心裂肺，原来是精神力壁障的缘故。”杰森心中坦然。 在经历了亡灵女妖入侵自己意识之海后，杰森的感知能力大涨，在他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他就发现了失手坠落的黄金圣盾被积雪掩埋的位置，他甚至能控制自己的精神之力强行将黄金圣盾摄回自己的手中。 实际上，这都得益于亡灵女妖强行拘禁的两名女子灵魂的功劳，在她还未来得及将两名女子的灵魂融合为己所用，却因为贪婪杰森完美的躯体，高估了自己所能承载的极限。更不要说，杰森的圣力重铸之躯岂是由死灵力量随意能亵渎的。 杰森摒弃刚刚的胡思乱想，再一次努力将自己沉浸在自己的意识之海中，这一次，一个崭新的画面映入自己眼帘。 不知为何，杰森发现自己静静地悬浮在一片小型的湖泊上空，湖水没有一丝涟漪平静无常。诡异的是，湖水并非如他平日所见的清澈或是碧绿，而是整片的金波粼粼。 杰森有些疑惑，他慌忙地抬起头来环顾了一下四周与天空，却并没发现有阳光照射的条件：“那么意思就是，这湖水本来就是金色的了？”杰森对自己的想法有些嘲笑。 对！这一定是幻觉！ 杰森随意地想要摆脱眼前的幻觉，因为他知道自己此刻应该还是端座在圣光回响亡灵歌剧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却突然发现金色的湖面上有两个细小的黑斑从水面升起，不由得，杰森瞪大了双眼，警惕起来。 两个美轮美奂的**身影平静地沉睡在金色的湖水中，没有在她们身周引起任何涟漪。 杰森仔细地分辨着两个身影，其中一头有着飘逸的银色卷发，另一名则是光可照人的黑色直发…… “嗯？怎么会这样！！”杰森忽然想了起来，这不正是之前博奕棋局的两名女子么？虽然之前她们一个包裹在白纱之中，一个则穿戴着黑色的铠甲，但是最后因为亡灵女妖阿图纳尔的介入，杰森对她们的真实相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丝丝印象。 杰森结合了自己意外拥有的这一段记忆，很快就分辨出了两名女子的真实身份。正是之前那个虚拟微型界面的海伦公主和特洛伊女王。 “不会吧！她们的灵魂因为阿图纳尔的吞噬，现在一并溶入我的灵魂当中了吗？”正在杰森考虑着是福是祸，还是该悲该喜的时候，一个不好的念头却疯涌而出占据了他的第一潜意识。 阿图纳尔！是的！亡灵女妖阿图纳尔！她的灵魂在哪里？她能强行拘禁海伦与特洛伊的灵魂并将其带入自己的身体之中，那么她自己的呢？ 杰森有些担忧地四下张望……四周虚无一片，灰蒙蒙的烟尘似乎笼罩在了整个湖面上空，看不真切。 杰森很是恼火，他胡乱地挥舞了几下手臂，抬头望向天空，依旧是迷迷茫茫。 难道被庞大的圣焰焚炽殆尽了吗？ 在自己意识之海中控制自己虚幻的身影完全就是心随意动，杰森奋力地往高空冲去，他急切地想要知道这云雾笼罩的世界是否真的没有尽头。 纵然杰森已经提前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却还是被之后的情景震骇得产生了丝丝恐惧。 当杰森的身影穿越了厚厚的云雾，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真空地带。向下望去，一片茫茫无际的雾海之中，刚才所处的金色湖泊就像大海之中翻起的一朵小小的浪花，微不足道。而举目仰望，是深邃的天河，漆黑如墨的粘稠河水正缓缓流动。 天河与雾海之间，一枚晶莹的菱型宝石上苍白的火焰与弥散的黑烟正和睦地纠缠交织着——正是亡灵女妖阿图纳尔被杰森体内疯涌而出的圣焰涤荡净化后所留下的那一点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