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节 使命
杰森很明显地低估了派拉蒙雪山山体上冰雪覆盖的厚度，就算他在情急之中爆发出斗气想将剑身刺进山体之中，用以防止被山峰上塌下的积雪推落山崖。但是在那短短的一两秒时间内，杰森刺穿了冰层，却根本没有触及到山体哪怕一点点。 急剧的坠落让杰森内心涌上一阵空虚的失落感，好些天为攀上雪山顶峰作出的努力，如今被这场自讨苦吃的雪崩通通葬送了。也许还算好吧，这种意外出现的天灾，给自己的前功尽弃找了个理由充分的借口。 杰森随着冰雪一路向着山脚下翻滚着，一边抱怨着那个口口声声要以保护他的安危为己任的家伙。自己估计都要被活生生地埋在厚厚的冰雪下面，作一座永世陪伴派拉蒙雪山的冰雕了，那个贪玩的底比斯到底去哪里疯了都不知道。 就在杰森胡思乱想，根本没有把这场雪崩当一回事的时候，一个奇怪的女声尖叫着，在他身侧不远处加入了他的翻滚队列。 紧接着，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丹兹奇大人！！” “哦，原来你们在这里，运气还真是不错。”杰森在漫天翻滚的冰雪当中，隐隐约约听出了刚刚的呼喊用的是纳迦族通用的“纳兹迦”语。判断出自己无意间引发的雪崩，在崩溃过程当中，将身处山腰以下的某个纳迦族临时据点一并席卷而落了。 凌乱奔腾的冰雪直直下坠了上千米，终于在一截相对平缓的短坡处平复了下来，被一排高大的雪松挡住了去路。 杰森此时被雪松挡下来的位置特别的尴尬，积雪压迫住了一根十来米高的雪松树杆，弯弯折折，一副随时都可能折断的感觉。而杰森此时，就紧抱在这棵雪松的树腰上，战战兢兢的聆听着树木即将超过极限的吱嘎声。 “您没事吧？丹兹奇大人！这见鬼的雪山气候太恶劣了，不仅能见度很低，漫天冰雪，居然还随时有雪崩的危险。”一根像船锚一样的钝器从冰雪覆盖的树根处突兀出来，紧接着一名身着铜黄色铠甲的强壮雄性纳迦从里面艰难地爬了出来。 “呼~暂时还死不了！不过我想我应该没办法坚持到最后了，这寻找蓝鳞龙人洞xue的任务，只能交给你完成了！”还是那名音调怪异的女声响起，似乎她说话的时候，还有另一个声音在与她附合着。杰森在离他们七八米高的树杆上，听着有点晃忽，感觉自己幻听产生了重音。 “不会的！丹兹奇大人！您是女王钦定的使者，这次联络上蓝鳞龙人部族的任务，没有您是不行的。作为我们无尽之洋纳迦一族的女武神，我相信大人定不会有辱女王陛下的使命，我将用尽生命最后一丝力量，辅佐您寻找到蓝鳞龙人的居所。”雄性纳迦并没有因为这名为丹兹奇的女武神的话而气馁，他努力在树根处挖掘着。 不一会儿，一支长满尖锐指甲的淡绿色手掌从积雪中伸了出来，雄性纳迦奋力一拽，这名丹兹奇大人终于从积雪中被救了出来。 挂在树杆上的杰森大吃一惊，虽然他之前见过纳迦族也不止一次，但是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对方，还是给他狠狠地吓了一跳。因为这次见到的这名“女武神”明显与他之前见过的纳迦女妖或是深渊美杜莎区别很大。 这名雌性纳迦身高修长，居然比起她的同伴都还要高上一分，全身淡绿色皮肤，穿着红蓝相间的不知名材料制成的铠甲。最为让杰森吃惊的是，这名“女武神”并不像他记忆中的纳迦族下半身是蛇型，而是两条修长的腿，更诡异的是她拥有两双手臂。 “四臂纳迦？！”杰森努力地平静着自己的心绪，他听美人鱼姐妹说过纳迦族在实力成长到一定高度之后，同样也能幻化出人类般的双腿，但是多长出一对手臂，却是他没料到的。 “这一路行来，我们的同伴都逐渐陨落在这茫茫的雪山之上，为了抵御这魔鬼般的自然环境，我们不得不一路奢侈地挥霍着魔力。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还幸存在这雪山之中，如果我们继续相互拖累，我们都得埋葬在这苍茫的雪海之中。”女武神从铠甲中拿出了一枚黑色的水晶，并将一颗如同夜明珠似的东西也递到了雄性纳迦的眼前。 这颗“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里面却有透明的液体在流动，一种鲜活、澎湃的生命力从中丝丝透出。 “不！我绝对不能这样做！我情愿马上从这断崖上跳下去，也不会违背使命，抛下您不管的。”雄性纳迦一见丹兹奇的举动，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也从怀中掏出一颗类似的“夜明珠”来，同样往对方怀里塞。 “瑞兹，你的心意我明白！真的，我都明白！作为我的守护者，跟随我如此漫长的岁月，其实我知道你的内心对我有不一样的感情，但是我什么也给不了你。我自从被女王陛下选定为武神继承者，我就再也回不去了。在我完成进化仪式的那一刻起，我的生命轨迹就是为了我们纳迦一族的前途而谱写的。拿去吧，继承我的意志，找到蓝鳞龙人一族，完成女王与他们缔盟的使命。”丹兹奇推开怀中的双手，依然倔强地将手中的黑色水晶和“夜明珠”递到这个名为瑞兹的雄性纳迦身前。 “不！！我不答应！！我不在乎什么狗屁使命，也不在乎纳迦族的前途，我只在乎你！我要你活着！”雄性纳迦发疯般地低吼着，他胡乱地摇晃着头颅，手中的船锚举起又放下。突然，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将手中的“夜明珠”硬塞进了丹兹奇的怀中，然后绕过雪松纵身，从断崖上跳了下去。 又是一阵发自灵魂深处的尖锐悲鸣，丹兹奇的手指深深陷入到雪松的树中去，痛苦与理智疯狂地折磨着她。旦凭她的感情，她此时也应该毫不犹豫地跟随着瑞兹纵身跳下，但是自己的职责、肩负的使命又不得不阻止她愚昧的冲动。 丹兹奇无助地微蹲了下来，蜷缩在树根的雪堆里，望着掌心的黑色水晶和两枚“夜明珠”瑟瑟发抖。 看够好戏的杰森终于听明白了此行纳迦族执意要攀上雪山的原因，可是似乎又跟纳迦族入侵圣罗曼帝国扯不上太大关系。那些奇怪的魔法阵又是怎么回事？他决定亲自去拷问一下这个濒临崩溃的女武神！ “啊~哈~”杰森一个翻滚，手中双手大剑金色斗气大盛，从空中直扑丹兹奇而去。 突如其来的偷袭明显也让躲在雪松根部的纳迦女武神吓了一跳，不过她还是在慌乱中作出了本能的反应。四支手臂中诡异的黑芒一闪，四柄精致的战斧分别出现在了她的手心，紧接着迎向了作猛禽一击的杰森。 “铛~叮~”金属撞击的声音并不大，让杰森感觉并不是两件金属兵器在相互角力，对方用的战斧材质完全超出了他的知识范畴。 以有心算无心，再加上占据高空的优势，杰森的这次偷袭虽然没有将敌人一举拿下，但是很明显的看得出，这名女武神受到了重创。她全身上下水波流转，就如同“夜明珠”内流淌着的液体，而原本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夜明珠”却一阵闪耀，似乎变得极度不稳定。 “你们都没有兴趣完成使命，那不如交给我帮你们完成吧。联合什么来着？联合什么龙人族？需要寻找他们的藏身之处吗？是在这雪峰之上？”杰森调笑着，他第一次与纳迦一族打交道，他需要尽快击碎这名女武神的心理防线。于是他将刚才在树腰上偷听到的谈话都简单地复述了一遍，好告诉对方他其实已经知道了某个秘密。 “又是卑鄙无耻的陆族，你们难道只会这些下作的手段么？虽然我不知道你通过什么方法学会了我们纳迦族的语言，但是你以为就凭你的几句言语就能击跨我的意志吗？”女武神紧紧握着手中的黑水晶，侧身靠在雪松之上。她决定如果一旦局势不可逆转，说不得也要从冰崖上跳下去，绝不能让女王陛下的秘密计划落入陆族手中。 “卑鄙无耻？你们似乎更多一些吧！我们陆族有跑到你们家园中去大肆破坏，屠戮无辜么？我们陆族顶多在你们海族的地盘上捕捕鱼、捞捞虾，你们却到我们的城市中捣毁我们的城池，奴役我们的子民！比起这些来，我们简直就是善良的天使！”杰森一边滔滔不决，一边思索着如何从这名纳迦口中套点有用的情报。 “哼~家园！？海族！？如果在这广袤的海洋中，有我们的一片家园，我们也不需要在冰冷黑暗的深渊海沟中度过数百年的时光了。我们不是海族！我们是骄傲的纳迦族！”女武神的双重回音说起来连连绵绵，差点没让杰森听明白。 “没有家园？不是海族？”杰森在听到这名纳迦女武神的回答时，显得有些疑惑，听她的意思，纳迦一族似乎在大海中也受到歧视。 思索片刻，杰森突然改变了主意，接触过了地精犹太的逻辑方式，各种异想天开的决定已经是家常便饭。 “好吧！我不管你有多大的委屈，但是你们入侵我们的家园那是事实。或许我们可以聊聊，你回答我一些问题，如果我满意你的答复，说不准我能帮助你去完成你的使命。至少，我这里有一份这座雪山的简易地图，寻找某个种族的栖息地，总强过你盲目地前行。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继续你的执意孤行，在将你击杀之后，我同样能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杰森一挥大剑，将它的三分之一插入了雪中。 “当风雪没过剑身的时候，我会认为是你不愿意与我多聊上几句！” 银装素裹的派拉蒙雪山上，两个萧瑟的身影在风雪中静静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