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文德潘德拉贡 （4）
此时，束缚住文德手脚的锁链忽然不见了踪影，他凝望着那双满是柔情的眸子，不自主地站起来，走上前去，将手贴在对方略显绯红的脸颊上。 “吾爱。。。”文德的声音深沉而凝重。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文德这才意识到，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爱人已不再属于这个世界，现在，正是诀别的时刻。 一想到两个人再不可能像从前一样策马在林间散步；再不可能像从前一样依偎在灵果树下规划两人的婚礼；再不可能像从前一样在温暖的炉火旁喃喃爱语，文德的鼻子又不禁抽动了两下，低声呜咽起来。 一直冰凉的手同样贴扶在文德的脸上：“文德大人，请您不要过度悲伤，最后再陪我说说话吧。” 爱人的脸上出乎意料地不见半点儿悲伤的神色，只是一直笑盈盈地望着文德的脸。 最后的遗言吗？文德苦笑一声，深情地望着对方，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吾爱。。。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说，我一定尽力。。。”文德还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悲伤，泪水不住地流了下来。 一根手指轻轻抵在了文德的唇上：“最后能像现在这样再看看文德大人您，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这一切还要感谢佩里菲斯大人呢。” “佩里菲斯？刚才那个自称女神的。。。女人？”一张冰冷无情的脸浮现在文德的脑海里。 “是的，佩里菲斯大人。据她自己说，她本受命于主神奥古斯，维持着整个世界秩序的平衡，确保世间万物能够井然有序地按照主神的意愿发展。简言之，是她掌管着世间万物的命运。” 文德听了这话，不由心生埋怨，撅起了嘴角：“既然她是一位如此强有力的神祇，为何会依附在你的身上，却又无法改变你死亡的命运呢！” 伊莎贝拉也是苦叹一声：“大约三十年前，一股未知而强大的力量入侵了格罗里亚。那力量出现之后便持续不断地削弱佩里菲斯大人，让她渐渐失去了对世间万物命运的掌控。这也致使许多人原本注定的命运发生了改变，比如你我，文德大人。” 酝酿了片刻，伊莎贝拉才继续说道：“佩里菲斯大人曾说过，按照命运的安排，你我本应会结为夫妻，可是在那股力量的介入之下，事情演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佩里菲斯大人对此无能为力，能做的也只是让我像现在这样，再多看看您罢了。” “别说了！”文德将伊莎贝拉紧紧抱住，任由自己的泪水低落在她丝裙的肩带上。“别说了。。。什么也别说了。。。” 尽管感受不到爱人的丝毫体温，文德还是多么希望掌控时间的神祇就此降临，将自己的时间永远定格，让自己永远不再跟自己的爱人分开。 两人无声地拥抱着，文德似乎已经产生了时间停滞不前的错觉，但身后突然传来的说话声却将他美好的幻想霎时击得粉碎。 时间还在流逝。 “伊莎贝拉阿姨？”吉米从石台后面探出身子，朝文德这边望了过来。 “哦，是吉米。快过来吧。让我再看看你。”伊莎贝拉轻轻将文德从身前推开，朝吉米招起手来。 吉米迟疑地走了过来，眼圈也是一阵翻红。 伊莎贝拉望向吉米的目光相比看向文德时的含情脉脉多了几分长辈对晚辈的慈爱。“吉米，有些时日没见，你似乎又长高了，身体也结识了不少呢！” “伊莎贝拉阿姨，你。。。”吉米忽然如同孩童般失声痛哭起来。 “没有被那恶心的虫子钻进身体，真是太好了。”伊莎贝拉语气温柔，轻抚起了吉米的头发。 “嗯。。。”吉米继续抽泣着。 文德听两人的谈话，这才回想起来，刚才那虫子的确只把目标锁定在吉米身上，从未朝自己攻击过来。 伊莎贝拉似乎看出他的想法，解释道：“因为我们两个都留着贝克家族的血啊。相比一具尸体，小吉米这活人的身体更具有吸引力吧。” 听到尸体二字，文德的心又是一阵抽搐。刚要再把伊莎贝拉搂在怀里，却突然意识到吉米这个晚辈还在身边，在他面前再做出什么亲昵的举动，实在有些不合适。 看见文德涨红的脸，伊莎贝拉读懂他心思般，轻笑出声来。 “吉米，帮我转告吉鲁兄长，不要像父亲一样，再去挑起无谓的战争了，好好生活。”伊莎贝拉临终嘱托般说道，接着又走近文德。“文德大人，我的时间到了。 文德额头上被轻吻了一下，之后眼前的伊莎贝拉就身子一软往下摊到下去。 文德一把揽在伊莎贝拉的腰间，扶住她即将坠地的身躯。 伊莎贝拉刚才还稍微恢复红润了脸又变得惨白，不过脸上还挂着一抹微笑。 这离别来得太过突然，让文德一时间不知所措。呆呆地望着逝去爱人的脸庞良久，文德才又将她轻柔地放在石台上。 “文德大人。。。”吉米似乎正竭力控制住自己内心压抑的情绪，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说话间沙哑的声音却将他内心的悲伤在文德面前展现的一览无余。 文德霍得握紧了一下拳头，又长叹了一声，缓缓走到吉米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我们离开这里。不要再打扰伊莎贝拉阿姨在这里长眠。” 吉米抽泣着点了点头，跟着文德往其中一条通道走去。 文德此时才注意到，先前被米克黑姆打伤在地的伊莎贝拉此时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在地面的石砖上留下一滩黑血。 “这家伙跑到哪去了？莫非自己先走了？”文德朝四下张望起来，正看见在自己来时的门廊处有一个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走近一瞧，果然是伊莎贝拉正双手抱肩依靠在门廊里的黑暗处。见文德过来，才不耐烦地说道：“终于完成你那长情的告别仪式了吗？” 文德没有理会，而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不等他开口，伊莎贝拉就抢先说道：“没错，刚才那不知是神是鬼的东西，控制那具尸体斩断了你我之间的血之束缚，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的眷属，也不需要我的鲜血供养，同样，我也不需要整天跟在你的身边东奔西走了。我要去过自由的，我想要的生活。”说罢便身形一闪，隐没在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