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集中营
黑色的本田车在市区里快速地穿梭。左转，右转，离孤儿院越来越远…… 罗罗很快就不知身处何方了。 车窗外的阳光和阴影交错扫过后座三个人的身体。被两人夹在中间，罗罗稍有点烦，还有那么一丝丝慌乱。毕竟谁也说不好师兄他们最后能不能发现并救出自己？要是向城户光政或者雅典娜，不，她现在还该叫做城户纱织，要是向他们说明情况的话，也许他们会放过自己罢？印象中的城户光政应该是个讲道理的人……当然，对他自己的孩子除外。往好的方面想，这人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为了用rou眼看不见的两个字－－“正义”…… 一想到故事中的城户光政很可能只是假扮成恶人，而实际上却是个有着牺牲精神的好人，罗罗就安心多了。一番自我安慰后，在到达目的地之前罗罗还能做的事情，大约就只剩下捉弄捉弄这几个狐假虎威的家伙了…… “不如甲兄您先说吧！我们这是去哪啊？刚才您说你们是城户集团什么的，那我们就是去城户集团喽？你们坚持要带我去到底是为什么呢？莫非……我是不是在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了贵集团啊？我先强调一下啊，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孩子，从来就不是个随便的人！可是……要不是违法犯罪的话，那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真有好心人想要收养我？神啊，结局不会是这么棒吧？你们以后会不会改口叫我小少爷啊？那样的话我现在肚子饿了，忙了一上午甚至还没吃早饭呢……喂，甲兄甲兄？你没事吧？你真的没有事吗” 你要是能够闭上嘴巴，我愿意真叫你一声小少爷……辰甲无力地地将头靠向窗边，他第一次觉得坐车时要是能够专心欣赏窗外的风景实在是种享受。 “乙兄乙兄，甲兄他好像有些晕车耶－－看看您这膘肥体壮的模样，这骨头，这rou……啧啧，身体肯定比他棒多了！您说，咱们这是去哪啊？” 说着，罗罗自顾自地摊开身上的地图，将图纸的两头径直搁在左右两人的大腿上，忽而对照一下窗外的建筑，忽而低下头很是认真地查找地图，忽而絮絮叨叨：“……大和路？嗯……我说乙兄，您快看看前面！过了这红绿灯咱们可就到新宿了！您再瞧瞧我这衣服，都被你们给揉皱了……所以如果能够帮我换套新衣服什么的，然后再送去见那个传说中的大贵人什么的，这样我才不会丢你们的面子嘛！何况我穿得好一点，负责抓我任务的你们也才会倍有面子啊？嗯嗯……可以的话就买套背靠背的牌子吧！多少年了，我一直就梦想着能够拥有那么一套两套，甚至更多……其实我是穿17码大小的！这个码子的童装不是很好找，要是实在找不到的话，18码也行，毕竟我还小，还会继续长大嘛……” 这他妈码数都报出来了！丫挺的我什么时候答应给你买衣服了……辰乙绝望地闭上双眼，装起睡来。 “嗯……前面开车的叔叔，麻烦您开得慢一点儿，谢谢！甲兄乙兄可能都是昨晚没有休息好！他们是不是去那个什么银座玩得太凶了，所以才没睡好啊？不过您是司机，可千万不能在开车的时候打瞌睡啊！驾驶技术虽然和代表智商的IQ值关联不大，其实也不是很容易－－比如像我这样的矮个子，一旦想踩油门就看不见车窗了……所以您一定要珍惜自己的工作，要聚精会神，要全神贯注，要一本正经，开车时还不能和别人聊天，最好也别偷偷去听别人的聊天！要是因为开小差出车祸撞毁了车或者自己因此受点伤什么的还算是小事，可要一个不小心连累了无辜的我，那您造的罪孽可就太深重了！所以当司机的人一定得比普通人拥有更强烈的责任感和正义感……” 我这是得罪谁了我……司机双手一抖，差点撞上路边的电杆。 “您看您看，幸好是我及早提醒了您！要不然还真就出事了……” ××××××××××××××××××××××××××××××××××××××××××× 一路上负责本次任务的三人被脸皮超厚的罗罗折腾得不轻。 正午时分，小车从神田穿入大手町，一番七弯八拐后开进一处用高墙包围起来的建筑群内。 “吱嘎――” 小车停到一栋气势辉煌的大楼面前，大楼入口的顶部刻着“城户集团中心大楼”几个纯银大字。 车还没停稳辰甲辰乙就像躲瘟神一样屁滚尿流地拉开车门跳了出去。 神啊，终于到了！包括仍坐在车前的司机在内，三个人双手合拢在胸前，第一次同时流出了激动的眼泪。 “咳咳，马上就能看到传说中的女神了……” 罗罗呆坐着没动，有些激动也有点胆怯地遐想：“她亲自会来接我吗？我的头发乱了吗？该死！刚才上车前辰乙把我的发型弄乱了……” “臭小子，还躲在里面看什么？刚才不是挺精神的吗？怎么？终于晕车了？”辰甲隔着窗户大吼。 “臭小子也许是吃太多了，所以昨晚没能睡好！”辰乙拉开车门，一边冷嘲热讽道。 “滴－滴滴――”司机也在前面催命一样使劲按着喇叭，示意瘟神早点下车。 “完了完了，这下子形象是彻底被破坏了……”罗罗额上泛起无数黑线，莫奈何下了车。 ××××××××××××××××××××××××××××××××××××××××××× 这是一栋修建得颇为宏伟的大楼，楼前用大理石砌了四根三个成年人才能围过来的十米高巨柱。罗罗站在楼前的大理石阶梯下，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面向大象的蚂蚁，那感觉和第一次参观北京人民大会堂的印象相差无几。 站在阶梯上正面望着罗罗的，却是一个身高超过一米九，身穿黑式礼服，内衬花式衬衣的光头佬；额上没有眉毛，面目也有些狰狞，双手抱在胸口。他的身边一左一右各站了四个和辰甲辰乙一样打扮的黑衣大汉，其中两个罗罗有点眼熟。 “咦……队伍里面好像就有捉拿一辉兄妹俩的那三个家伙呢！既然现在归队了……难道一辉他们最终还是被抓住了？”罗罗皱着眉嘀咕道。另外也没有看见那位目前还是萝莉的传说中的转世女神，罗罗心中不由加倍失望。 “报告总管，星矢带到！”辰甲辰乙向辰己鞠躬道。 “你－－就是星矢？”辰己对他俩点了点头，然后斜着眼睛瞅着罗罗，态度傲慢地问。 “你们说是那就是吧！” 既然都来这里了，怎么也要拿到女神的签名才走吧？罗罗也就不急着否认了，只是一脸轻松地望望这个传说中城户光政和城户纱织手下第一管家，第一走狗，第一白痴，一边瘪着嘴道。 “哼，挺精神的嘛！不过你放心，要不了多久你就神气不起来了！在我这里有得你受的！不过别奢望我告诉你为什么要把你抓来这里－－你只需要记住两点就行了！第一，不要妄想逃走！这周围全被四米高的围墙围着，墙上还装有一万伏特电流的铁丝网，不信的话就尽管去试！第二，凡事要听从命令，不听话的一律鞭打到听话为止，打死活该！说简单点儿，就是欢迎你来到城户地狱，哇哈哈哈哈……”说着，辰己裂开大嘴耸起肩膀很是夸张地狂笑起来。 “哇哈哈哈哈……”几乎同时，周围的大汉也跟着耸肩大笑，包括刚归到辰己身边的辰甲辰乙。 众人的表演整齐得就像是提前排练过一样，估计他们对每名刚抓到这里的孩子都会免费来上这么一出吧？不知道当时被吓哭的纯情儿童会有几个呢？罗罗有些无聊地想。 “哈……” 浪费了半天表情，辰己突然发现面前这孩子从下车开始到现在，就一直在左顾右盼，一副根本就没在看你在干什么，没听在你在说什么，没在猜你在想什么的欠揍样子。抓来这么多小孩，大多数诚惶诚恐，少部分睁目怒视，被完全无视的情况却还是第一次。辰己顿时恼怒道：“辰甲辰乙，将这个嚣张的臭小子带去和昨晚那个凶恶的小鬼关在一起！” “嗨！”辰甲辰乙躬身道。 两人走到罗罗两边。辰甲弯下身轻声道：“臭小鬼，给我们点面子乖乖进去，不然有你的苦头吃！辰己大哥的脾气可没有我俩这么好。” 两个人不敢像对其它小孩那样把罗罗提起来或夹在胳膊下面走，刚才上车前他们就吃过罗罗拳脚的苦头，膝盖到现在还很疼呢。不过让他们暗暗奇怪的是，自己对这个非常特别的小孩子却没有什么恶感。 所以最后的结局变成了辰甲辰乙走在前面，还不断回头热情地指点着这里是什么，那里又通向哪里。而罗罗则跟在后面很散漫地朝这里望望，朝那里瞅瞅，偶尔也会点点头表情严肃地评价几句，看得仍站在大楼阶梯口的辰己等人目瞪口呆。 ××××××××××××××××××××××××××××××××××××××××××× 罗罗被两人领着穿过一个喷水园，再绕过一片小树林，忽觉前面豁然开朗。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足球场大小，地面凹凸不平的泥地cao场。cao场一边修建了五排简陋的平房，比之前曾在孤儿院看见过的那些平房还要“朴素”一些。 “小子，前面的屋子里住得全是你这样的七八岁大的小孩，也许和你会有共同语言……嗯，也许吧……”辰甲边走边回头道。 “三个人住一间屋，每天都要训练。现在是中午，饭后会有一小时的休息时间，然后下午两点继续训练。都是孤儿，你住进去后最好不要招惹其它小鬼……嗯，尽量吧……”辰乙接着补充道。 罗罗望着几排平房没有接话，那些孤儿里面他知道名字的就只十名最终成为圣斗士的家伙。见不到女神，先见见他们也好――罗罗心里还是有些追星般的期待。 ××××××××××××××××××××××××××××××××××××××××××× 走到跟前，一间间小屋的门大多关闭着。罗罗留意了一下，每个房间的外面都贴了三张纸，上面标明本屋居住者的名字。没走过几间屋，罗罗就瞥见其中一间外贴了冰河、蛮和那智三人的名字。 “名人啊，都是名人！呵呵呵……”罗罗一边走一边傻笑。 辰甲莫名其妙地望了眼罗罗，犹豫了一下，突然道：“辰己大哥安排你住的屋子内住着个很暴力的九岁多的大家伙！昨晚刚进去时他就把原本一个人住里面的一个叫檄的小鬼给打了出来。现在那间屋里只住了他和他那动不动就哭的meimei……据说啊，那个长得跟大熊一样的檄就是因为欺负他meimei才被痛打了一顿，还掉了两颗门牙。现在那个檄坚决不肯和他们兄妹俩一起住了！所以你进去后必须小心，千万别去惹他们。唔……当然，我也不是在担心你，只是不希望你们几个顽皮家伙住在一起老是惹出点小麻烦添点小乱子罢了，咳咳……” 辰乙在旁边接着道：“平时管理你们的是辰辛大哥。他是副总管，专门负责折磨……不，是训练你们。顺便提醒一下，你被训练的时候千万别惹到他了，不然可是会挨上好一顿皮鞭的哦…！嘿嘿嘿……” 他故意做出个凶巴巴的表情，不过对俩家伙也算是知根知底了的罗罗却明白他们都是好意－－两人现在看起来顺眼多了。 “甲兄乙兄，如果你们收养的孤儿里面有女孩的话……那为什么不把那个……那个我的jiejie也一起收养了呢？”罗罗有些奇怪问。据他所知，城户光政应该是只是“收集”了自己的儿子才对！而现在的真实情况却是－－瞬是个女孩子，而且也被抓了进来！要是连女孩子也不放过，也要送去训练成为圣斗士的话，那星华呢？她为啥又不被接来呢？ “唔……具体的原因我不太清楚，名单都是辰己大哥给的，据说是光政老爷定的，有本事你自己问去！”辰甲没好气地道。 “这里除了一辉那家伙的meimei，好像是叫瞬的丫头外，另外还有七个小女孩。不过她们都比那个瞬强多了，至少不会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的，哈哈哈……她那极度软弱的性子应该是她娘体内的火气全被他那暴力的哥哥给提前吸收了！大概他哥也知道自己的meimei胆子小怕被其他小女孩欺负，所以坚决要和她呆在一起吧！哈哈哈……” 辰乙大笑起来，辰甲也在一边嘿嘿嘿地附和。 正说笑着，两人突然闭住了口，又放慢脚步，小心地来到最靠里的一间小屋门前。屋外三张纸条上，除了写着意料中的一辉和瞬的名字外，还有一张新帖的空白纸条覆盖在一张旧纸条上面。 “喏，就是这里了。”辰甲努努嘴示意道。 “进去轻点，要是惊扰了他meimei睡觉，小心那个做哥哥的跳起来揍你！”辰乙凑到罗罗耳边小声地叮嘱道。说着还心有余悸地转头望了眼大门，一付生怕里面跳出个牛头马面的样子。 罗罗有点好笑，吱噶一声便径直推了开屋门，进门前又回头朝两人笑道：“情况我都知道了，谢谢甲兄乙兄的提醒！你们现在快去那个叫什么银座的游乐园玩去吧，耽误这么久，我心里都好不安呢，呵呵！” 辰甲辰乙徒地一惊，差点就跳了起来：“我的小祖宗，不是才告诉过你要小声点别惹到里面的家伙吗？昨晚为阻止这个叫一辉的小鬼发狂，辰丙辰丁两个可都是挨了好几下拳头的……” “啊――” 从屋内传出一声小女孩的惊呼。完了完了，把meimei给吵醒了，辰甲心道。 “你——” 从屋内传出一声男孩的怒喝。完了完了，把哥哥给激怒了，辰乙心道。 “呜呜……” 从屋内传出一阵女孩的哭泣。彻底完了，把meimei给惹哭了，辰甲心道。 “你居然进来了？” 从屋内传出一句男孩的质问。彻底完了，哥哥的规矩不能破坏啊，辰乙心道。 “唉，我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不过安排我住这屋，还算唯一的安慰啦！” 从屋内传出罗罗一点也不诚恳的解释。 “这笨蛋趁着哥哥还没动手，赶紧真挚地道歉啊！” 两人心里急道，但又不敢进去。 “先别说了！哥哥快帮他铺床啊！” 从屋内传出meimei着急的声音，辰甲顿时震撼了：难道这个小女孩对臭小子一见钟情了？唔……很有可能！这小子长得其实挺可爱的，没看见在孤儿院的时候那个小女孩为了他也那么拼命么？ “嗯，我知道了！” 从屋内传出哥哥肯定的声音。辰乙顿时哑巴了：难道这臭小子恐怖到连那小怪物都不敢惹的地步了？唔……很有可能！早先臭小子踢我的那一脚，仔细回想起来是多么干净利落啊，搞得老子现在走路还别扭着呢…… “唉，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牛比的小孩子啊？泡妞打架吹牛搞笑样样都行！不是我们思想怪，是这世界变化快呀……” 两个人感觉全世界都快陌生得自己不认识了，于是颇为伤感地互相掺扶着脚步蹒跚地走了。他们的背影在暖阳下显得无比的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