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论心狠手辣
月夜下,树林里,紫苏儿放出寻人用的烟‘花’,却久久等不到回应。.:。 她焦急地来回踱步,不时仰头看看月亮的位置,确定一下时间,嘴还不停地嘟囔着三个含糊不清的字:“怎么办?” 她的脸已经浮肿变形,看起来像一颗被人拍碎的南瓜。她的‘门’牙缺失了一颗,每次她嘟囔怎么办的时候,都会令人产生滑稽的感觉。 眼见着要到白子戚给她规定的时间,她不敢再做耽搁,‘摸’了‘摸’腹部,一咬牙,走向白家。 她不是不想逃,只是没有信心能逃出白子戚的魔爪。 曾经,“娇红倚绿阁”里有位龟奴,偷了大量的钱财,逃出了**县。三天啊,不到三天的时间,那龟奴被抓了回来。其后果,又岂是一个惨字能形容的。至今,“娇红倚绿阁”里的每一棵树下,都有那龟奴的一块残骸。白子戚说:想从哪儿逃出的人,必然要回到哪儿去。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仿佛一把悬在众人脖子的刀,有着令人无法承担的血腥与残忍。 所以,紫苏儿不敢逃,只能一步步走向白家。 紫苏儿走远后,树后出现一人,那人,竟是冯峡子!他望着紫苏儿的背影,眸光忽明忽暗,竟令人看不清他意‘欲’何为。只不过,他的手却放在了剑柄。他想……杀了紫苏儿。唯一令他心有不忍的是,他至今膝下无子。若紫苏儿能为她生下一个儿子,再杀也不迟! 冯峡子转身离去,任紫苏儿独自面对白子戚。是生是死,看其造化。 白家‘门’口方,一左一右挂着两个惨白的大灯笼。左边的大灯笼用红笔写着一个大大的义字,右边则是写着庄字。 风刮起,吹动着两只大灯笼,令人不寒而栗。 紫苏儿抱着膀儿,使劲儿搓了搓胳膊的‘鸡’皮疙瘩,伸出手,想敲‘门’,却突然掉头跑。跑了没几步,又停下脚,扭回头,看向白家。那张变形的脸,虽看不出表情,但那双眼里,却涌了铺天盖地的恐惧之意。 在紫苏儿眼里,白家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家,而是……地狱。 她因为惧怕而身体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一咬牙,走向白家,高高扬起手,却是轻轻落下,敲响了白家的大‘门’。 万籁俱静的夜里,唯有敲‘门’的咚咚声响起,令人心颤。 不多时,大‘门’像一只会吃人的怪兽,在无声张开獠牙。 白子戚站在獠牙间,淡淡地瞥了紫苏儿一眼,转身向大堂走去。 紫苏儿两股战战,过了半晌,才颤着嗓子喊道:“主……主子。”抬‘腿’,迈进‘门’槛,回身,将大‘门’轻轻关合。 紫苏儿尾随在白子戚的身后,走进大堂,看见他一脚踹在青石墙面,吓了她一跳,以为他已经怒不可遏。 不想,那青石墙面竟缓缓分开,‘露’出一个向下的暗道。 白子戚走下暗道。 紫苏儿很想转身跑,偏偏‘腿’脚不听使唤,尾随在白子戚的身后,一步步走下暗道。她心,还存了一丝侥幸心里,想着若她乖巧听话,许白子戚舍不得杀她。再者,她还怀着孩儿,白子戚也未必下得去手。算他下得去手,这孩儿的父亲也不是一般人,他也要衡量一下这其的关系。 如此想着,紫苏儿终于觉得不那么害怕了。 可是,当她随着白子戚走下暗道,来到摆满刑具的暗室时,她所有的绞刑心理都被一刀捅死。她下意识地向后跑,想冲出暗道,逃离白家。然而,那青石墙却在她的面前缓缓闭合。 紫苏儿使劲拍打着青石墙面,却只是徒劳。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可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深吸气,转回身,迈着如同灌铅的双‘腿’,向着暗室走去。 暗室里,白子戚正在解腰带。 紫苏儿的心跳突然加快,觉得所有的紧张、担忧、害怕、恐惧,都成了笑谈。 一个男人,能在你面前解腰带,还能有其他意思?呵……说到底,不过是为了‘欲’之一字而。 紫苏儿向下拉了拉衣领,重新‘挺’起‘胸’脯,拢了拢凌‘乱’的发丝,前两步,柔魅道:“主子,让……苏儿来。”说着,竟伸出手,去拉白子戚的腰带。 白子戚抬眼,看向紫苏儿。那双眼,毫无感情,看向紫苏儿的眼神,像在看待一件死物。 紫苏儿一惊,尴尬地收回手。心,又开始打鼓。 白子戚道:“本想给你体面,你却不信我言,如此也好,免得我费事。”说着,又系了腰带,穿好了玄‘色’长袍。 白子戚的举动彻底令紫苏儿费解了。她回想起白子戚曾说过的话,于是追问道:“主子曾说过,不许苏儿触碰到你。可……主子你刚才……” 白子戚抬手,指了指墙面挂着的铜镜。 紫苏儿转头,看向铜镜,突然被镜子的自己,吓了一跳!那……那个蓬头垢面、面容扭曲、缺了颗‘门’牙的人,是她吗?!真的是她吗?!她用这幅鬼样子去魅‘惑’的白子戚?! 紫苏儿无法接受这种刺‘激’,捂着眼睛开始尖叫:“啊!” 白子戚喝道:“闭嘴!” 紫苏儿立刻闭嘴,不敢再叫。 白子戚‘揉’了‘揉’眉头,道:“念在你为我办事多年,你且自己选个死法吧。” “死法?!”紫苏儿好像没听明白白子戚的意思,竟又问了一遍。 白子戚也不搭理她,直接伸出手,捏住她的脖子,将她扔到了‘玉’‘床’。 紫苏儿大惊,刚要起身,却被白子戚点了‘xue’道,僵在了‘玉’‘床’。 白子戚从小格子里拿出一柄小巧的弯刀和一块白布。他用白布擦拭着弯刀,那样子是少有的‘迷’醉和认真,仿佛那柄弯刀是他的心爱之人一般。 他说:“紫苏儿,你可知,我为何不喜听不懂话的人?” 紫苏儿心大惊,不停吞咽着口水,磕巴着,沙哑道:“听……听不懂话,……办不好差事,紫苏儿一定能听明白主子的话,请……请主子放我一马,我……我……” 白子戚竟勾‘唇’一笑,道:“听不懂话的人,需要我一遍遍的说,他才能听懂。我素来不喜麻烦,所以身边不留这样的人。” 紫苏儿微愣,没想到白子戚会笑着给出这样的答案。只是,他那笑,着实有些渗人。 白子戚眸光突然冷了三分,幽幽道:“我说过,不让你动胡颜,你偏生不听。” 紫苏儿立刻急着否认:“没有!真的没有!主子,紫苏儿算有一个万个胆子,也不敢对胡姑娘出手。几次‘交’手,紫苏儿败得一塌糊涂,哪里还敢……” 白子戚不在听她说话,手起刀落,直接割掉她的一只耳朵。 紫苏儿突然瞪大眼睛,尖声惨叫:“啊!!!” 白子戚垂眸,幽幽道:“紫苏儿,你还是听不懂话啊。如此没用的耳朵,不要也罢。” 紫苏儿感觉自己要疯了!却……不能疯!她必须自救、必须自救!尽管,她的灵魂因为惊恐而战栗,但在生死面前,她却不容许自己逃避。因为,她想活着。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报仇!白子戚为胡颜那个贱货,如此对她。若她能逃出去,一定十倍、百倍、千倍的偿还! 紫苏儿的眼泪噼啪落下,望向白子戚,楚楚可怜道:“主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这一次。我……我怀有身孕,不想……不想让他尚未见到娘亲,便与我一同埋骨地下。主子,我求你,那是一个小生命,您不能……” 白子戚的眸光又一瞬间的动容,随即却是淡淡一笑,道:“有些生命,本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不被期盼,来了也是受苦,何必呢?”轻叹一声,“哎……你始终不肯选个死法,那我只好替你选个轻便的死法,尽量不让你太过痛苦。” 紫苏儿见白子戚不肯放过自己,当即拔高了声音,尖声喊道:“你不想知道这孩子是谁的吗?!” 白子戚举起手弯刀,冷冷道:“与我无关。”收起刀落,毫无含糊! 不想,一枚铜钱打来,将白子戚的弯刀打飞,旋转着锋利的弧度,铛地一声,陷入到铜镜。 白子戚一惊,忙去看来人。 来人,一身黑衣,脸覆黑‘色’面巾,冲着白子戚弯眼一笑。看样子,好似亲昵的不得了。 白子戚立刻弯腰,抱拳道:“主子。”他虽面无表情,但眼眸却颤了颤,显然百草的出现,令他颇为惊讶。 主子?紫苏儿仿佛‘洞’悉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如果白子戚也有主子,那此人必定十分不凡。且看那人身姿,明明是‘女’子的样子。原来,高不可攀的白子戚也不过是个奴才!这么一想,紫苏儿觉得无痛快。
白草用手点了点紫苏儿,笑‘吟’‘吟’地问白子戚道:“你这么急着杀她做什么?她那身皮,能入得了你的眼?” 白子戚直起腰,回道:“她坏了属下的事。” 白草怪笑一声,道:“这个人不许你动,我还有用。”说着,手一挥,一道气流打在了紫苏儿的身。 紫苏儿只觉得身体能动了,忙从‘玉’‘床’跳下来,噗通一声跪在白草面前,道:“谢主子救命之恩,紫苏儿算肝脑涂地,也会报答主子的大恩。” 白草哈哈大笑:“这样的狗,本尊最是喜欢。” 此话,虽是侮辱紫苏儿,但在‘性’命攸关面前,别说是侮辱,算是践踏紫苏儿的尊严,让她去‘舔’她的鞋底,紫苏儿也愿意的。 紫苏儿立刻扣头道:“谢主子、谢主子!”血,沿着她的耳朵滑落,在地留下一滩痕迹。 白草瞥了白子戚一眼,转身便走:“跟。” 紫苏儿立刻从地拍起来,回头看了眼掉落在白‘玉’‘床’的耳朵,恨恨地盯了白子戚一眼。 白子戚回望着紫苏儿,缓缓勾起半边‘唇’角,笑了。 那个笑,紫苏儿一直记忆犹新。 因为,那个笑是如此的残忍,仿佛……预见了仇敌的惨死。 紫苏儿打了个寒颤,一扭头,去追白草。 紫苏儿尾随白草,一路来到垂柳下。 白草停下脚步。 紫苏儿立刻跪倒在地,叩头道:“谢主子救命之恩。主子但有吩咐,苏儿定当竭尽全力完成,即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白草回过身,亲切地笑道:“你为我办事,我自然会善待你。你有孕在身,快起来吧。” 紫苏儿抚着小腹,站起身,想打量白草两眼,却没敢。她知道,主子既然‘蒙’面,便是不想人知道她是谁。她贸然打探,只会不讨好。 紫苏儿忍着好心,将头低垂,做出谦恭的样子。 白草诡异地一笑,道:“如今‘娇红倚绿阁’已烧,你先寻个地方养胎。银子,去找白子戚要。” 紫苏儿没想到,好运会如此轻易地降临到自己身,心禁不住暗道:听主子的意思,银子可以随意要?! 紫苏儿一想到她和白子戚要银子,他还不得不双手奉的样子,忍不住想要仰天大笑,大喊一声痛快! 白草见紫苏儿的表情,便知她心所想,眼眸微闪,豪不掩饰地轻蔑一笑。 紫苏儿大惊,忙收敛脸的表情,抬头偷窥了白草一眼后,又立刻底下头,卑微地询问道:“不知主子有何吩咐?紫苏儿感念主子大恩,不能无所作为,白白‘浪’费主子银钱。” 白草看向紫苏儿的腹部,幽幽道:“你只需好好儿养胎便是。” 紫苏儿微愣,下意识地护住了腹部。 白草冷笑着安慰道:“放心,我不会要那孩子‘性’命,我要他……好好儿活着。” 紫苏儿目‘露’不解,看向白草:“主子,您的意思是?” 白草问:“你腹孩儿的父亲是谁?” 紫苏儿略有犹豫,但她每次迎来送往,最会看人眼‘色’,知道白草不是一个容易糊‘弄’的角‘色’,于是暗怪自己为何犹豫,此事若不表忠心更待何时?思及此,紫苏儿立刻道:“回主子,此孩子的父亲是一位江湖人……” “啪!”百草身子未动,但紫苏儿的脸,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紫苏儿捂着脸,有些发‘蒙’。 百草盯着紫苏儿的眼睛,如吐信子的毒舌,慢慢道:“这孩子的父亲只能是、也必须是……曲南一。否则,你与这孩子都没有活着的必要,懂吗?” 紫苏儿虽不知白草用意,但却懂何为识时务者为俊杰,当即忙点头道:“懂懂懂!主子放心,这腹孩儿的亲爹,是曲大人!” 若非看她曾服‘侍’过曲南一,留她这条贱命又有何用?白草诡谲地一笑,发出一连串的怪音,身形一闪,在夜‘色’里消失不见。 紫苏儿抚着腹部,靠在树,久久不能回神。 不知过了多久,她打了个冷颤,站起身,走到她放烟‘花’寻人的地方,那里,仍旧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