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是你毒瞎我
胡颜仰头望月,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身上的僵死血冷之状才在她的运功自救下缓解了几分。。:。她活动了一下手脚,觉得有些事,需要尽快做准备了。 夜深人静,‘艳’山上野兽咆哮,林子里似乎有鬼影晃动,看起来格外隐身恐怖。偶尔一瞥,竟看见一个人影飘‘荡’在树上! 胡颜知道,若是有麻烦找上你,你想跑,非但跑不掉,还会‘露’出后背,给别人可乘之机。于是,她心中警觉,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前行。甚至可以说,她是迎着那站在树上的东西走了过去。 目光一瞥,胡颜当即瞪圆了眼睛!她扬手,指着站在树杈上的司韶喝道:“你个小王八蛋,给我滚下来!” 司韶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就像一片树叶般悄然无声,由此可见,他轻功极好,至少,比胡颜要好。 胡颜就像个凶煞神似的靠近司韶,咬着后槽牙道:“没看见我僵死在那了吗?为何不过来救我?!” 司韶冷冷道:“你又没让我抱。” 胡颜就像被戳了一下的气球,瞬间瘪了。她问:“找我何事?” 司韶反问:“怎么不问我是如何找到你的?” 胡颜拍了司韶的肩膀两下,以一副老资格的样子道:“你今天出‘门’前,在我身上洒了引香,你的那些蛊虫小朋友,会带你找到我的。此法子,你以前就用过,太没有新意啦。” 司韶的脸有些发黑,冷哼一声,道:“不想让我找到,就换身衣裳好了!” 胡颜嗤笑一声,又伸手拍了拍司韶的脸颊,道:“若我不想,你当你能寻到我?” 司韶的脸,更黑了。 胡颜笑道:“我的眼睛能夜视,虽看不清你‘唇’角的皱纹,但却能看清你的脸‘色’。啧啧……这小脸黑的,都快成炭头了。” 司韶知道胡颜的眼睛能夜视,但决计达不可能看清楚他的脸‘色’。胡颜满嘴胡话,信她才有鬼!然,知道是一回事,被人当面戳穿是另一回事。 司韶十分不爽,一甩衣袖,就要走。 胡颜双手抱‘胸’,懒懒道:“喂,你前面有棵树。”实则,没有。 司韶站定,脚尖一转,又要往别出走。 胡颜狡黠地一笑,喊道:“别!马上掉坑里去了!”此乃,假话。 欺负一个瞎子,能欺负得如此心安理得,也就胡颜一人了。 司韶停住脚步,突然转身,大步走到胡颜面前,长大嘴,吼道:“你个‘女’骗子!” 胡颜被吼得双耳直嗡嗡。她掏了掏耳‘洞’,好脾气地道:“哎呀,我又不聋,你那么大声做什么?” 司韶咬牙道:“早晚毒聋你!” 胡颜嘿嘿一笑,打趣道:“干什么?是想让咱俩一起‘浪’迹江湖,号称天聋地瞎吗?” 司韶冷哼一声,问:“为何不是天瞎地聋?我觉得,这个名头更好。” 胡颜哼哼道:“瞧你说的,一听就知道是孩子话。天要是瞎了,不就应了很多人的诅咒,他们曾破口大骂道:‘你个贼老天,是瞎了眼吗?!’我们不能助涨这种不良风气,万一哪天又有人马:‘你个贼老天,是死了吗?’你看,这是咒谁?天死了,人还能活?我若是天,我死了,也不会让别人好过。所以,你就在地上瞎闹着玩吧,就别去天上祸害别人了。一飞冲天之类的话,适用于双眼健全的人,你这样子,会一头撞在鸟身上,成个鸟人。” 司韶扭开头,冷冷道:“啰嗦!”‘胸’腔震动,肩膀颤抖,显然是在忍笑。 胡颜喊道:“鸟人,我们走了。” 司韶皱眉,回击道:“你个老不死的鬼东西!” 胡颜抓住司韶的手,拖着他前行:“老不死的今天折腾惨喽,得赶紧回到温暖的窝里打个滚,睡个好觉。” 司韶本想甩开胡颜的手,但却没舍得。他对自己说:就这一次,让她扯着,下次想都别想! 胡颜攥着司韶的手,心中微痛。这种感觉有些陌生,但在刚刚攥住他手的瞬间,确实发生过。 司韶的手,虽不是细皮嫩‘rou’,但决计不会粗糙至此。她锦衣‘玉’食养大的孩子,什么时候经历过这样的苦?她虽然不会惯着他,甚至会强迫他学习武功、专研蛊毒、修炼他们自家隐世不传的独特法‘门’,却从未苛待过他。 胡颜细细打量,发现司韶的衣袍破损、衣袖划开、右脸上还有一道红痕,显然是在寻来的路上,被那些枝条划伤的。 胡颜轻叹一声,道:“我又不会跑,你来得这么急做什么?” 司韶听闻此言,突然就怒了!他一把甩开胡颜的手,气冲冲天地吼道:“你不会跑?!你最会跑!” 胡颜哽了一下,知道在此事上自己不占理,于是道:“就算我先前思虑不周,有些小错……” 司韶冷哼一声,道:“说得那般轻巧。” 胡颜对司韶是真的……有些没有办法。不是打不得,而是……自己打不过。若不使用一些特殊手段,在武力上,自己已经不敌司韶。这就是自己强迫司韶练武,而他却一跃成为高手,可以将她踩下脚下的悲哀。 胡颜厚颜无耻地咧了咧嘴,重新抓住司韶的手。司韶象征‘性’地扯了扯后,任由她抓着手走。他好像忘了,刚才自己与自己的约定。 两人默默走了半晌后,胡颜轻叹一声,终是道:“说说吧,怎么瞎的?”这话刚一问完,她那一直压抑的怒火便熊熊燃烧而起,遂大声呵斥道,“你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人,怎会落得如此地步?别人毒杀你的眼睛,你若没将其碎尸万段,我今天就废了你的双‘腿’,将你扔回鸿天殿!不让你出来给我丢人现眼!” 司韶听出胡颜确实动怒。实则,这么多年来,能让胡颜发脾气的事实在不多。司韶竟隐隐觉得心中泛甜。他知胡颜甚深,别看她平时没个正经,满嘴谎话、满口毒牙,但她却绝对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辈。她说要谁死,怎么死,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 司韶的‘唇’角悄然扬起,却又被他强行按下,拉成一条直线。他说:“毒瞎我之人,情有可原。指使他的人,才是最可恨!” 胡颜那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她又恢复成嬉皮笑脸的模样,轻挑地问:“说说,那人是谁?” 胡颜的问话虽然听起来就像在打听街边八卦消息的老妓‘女’,但司韶却知道,那指使别人毒瞎自己眼睛的人,活不了了。然,事事都有意外。 司韶垂眸,道:“别问了,你帮不了我,杀不了他。”
胡颜吹了声口哨:“试试呗,反正我活得太久,早就不想……”司韶突然攥紧胡颜的手,痛得她一皱眉,忙改了口,“早就不想活得太滋润了。偶尔打打架、斗斗殴,活动一下我这老胳膊老‘腿’,没准儿还能再活个一百年。” 司韶淡淡道:“你在十年前和我说,你才三十岁。” 胡颜哽了一下,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记‘性’那么好做什么?‘女’子的年龄永远是秘密!你想被杀人灭口,就在心里好好儿算算我今年的年纪!” 司韶‘唇’角一弯,没有搭话。惹恼胡颜‘挺’有意思,但若真惹得她发飙,那自己的下场一定会很凄惨。可是,他又总忍不住想要气她,最好气得她七窍生烟才好。于是,司韶冷着脸道:“还用算吗?你个老不死的,没准儿已经二百多岁了。手上这皮都松了,细看之下都是黄‘色’小斑点。” 胡颜将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道:“小韶儿,你那双眼睛是真瞎了。” 司韶嗤笑一声,道:“现在瞎,与以后瞎,又有什么分别?!” 这话说得突兀,但却令怒火蔓延的气氛突然冷却下来。是啊,现在瞎与以后瞎,有什么区别。司韶知道胡颜要得是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司韶扯了胡颜的手一下,道:“喂,我不想回去,你给我打点儿野味吃。” 胡颜知道司韶在哄自己,也不好继续绷着,于是笑道:“好啊,你想吃什么?” 司韶却再次冷了脸,道:“问那些做什么?我说想吃龙‘rou’,你能给我猎来吗?” 胡颜指着司韶骂道:“你个小……” 司韶再次用力攥紧胡颜的手,威胁道:“再说我是小孩,捏断你的手!” 胡颜嗤笑一声,鄙视道:“你也就跟我如此厉害。被人毒瞎眼睛的时候,可有这能耐?” 司韶突然站住,问胡颜:“你真的想知道,是谁指使别人毒瞎我的眼吗?” 胡颜骂道:“屁话!不想知道我来来回回问两遍?!我这把年纪,最不喜欢将事记在心上,惦记得人心烦。” 司韶突然抬起手指,指向胡颜的鼻子,道了声:“你!” 胡颜微愣,皱眉问:“我?什么意思?” 月夜下,丛林旁,司韶收回手,‘唇’角上扬,笑得干净剔透,就好像一个纯洁无暇的婴儿。然而,他却用清朗的声音,说出了最令人惊愕的话:“你说,让我滚,我们老死不相见。我滚了,又滚回来了。我毒瞎了自己的双眼,永远不见你。所以,是你让我毒瞎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