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出格的午餐

    顾雪然抓着自己红色大外套的下摆，尽量让自己跑步方便一下，头上两个可爱的羊角辫，一蹦一蹦的。顾雪然熟练地往城堡后面的那个小仓库跑去，由于那里是仓库，所以小朋友们本来就很少去，偶尔为了躲迷藏跑到那里去，也都是在仓库周围的草丛里躲藏。可是穿过草丛，来到仓库的背后，却是别有洞天。顾雪然会知道那里，不是自己发现的，而是跟随着唐亦枫的时候知道的。

    顾雪然知道，唐亦枫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和人交往，也不喜欢热闹。顾雪然可以算是唐亦枫唯一的朋友，虽然两个人相处的时候，永远都是顾雪然一个人在说话。但顾雪然也是唯一一个，接近唐亦枫，不会让他反感的小朋友。

    就要到午餐时间了，顾雪然知道，如果自己不去叫唐亦枫，他肯定又会错过午餐了。顾雪然一连串小跑，就往仓库那里跑去，白嫩的脸颊就彷佛两个红苹果一样，红润可爱。当顾雪然跑到目的地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唐亦枫和冷容若两个人，各自为营，坐在小阳台的两边，没有人理会对方，更不用说交流了。即使如此，小雪然还是有些吃惊。有自闭症的唐亦枫居然和陌生人离得如此近，而且相安无事地在看书。这个场面，显然让顾雪然的小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了。

    即使如此，顾雪然还是尝试着让自己发出一些声音来，“小枫……小枫……吃，吃午餐了。”顾雪然清亮的声音，在安静的通道上十分清晰，即使唐亦枫和冷容若都带着耳塞听着歌，声音还是准确无误地传达到了两个人的耳朵里。

    唐亦枫抬起头，看到是熟悉的顾雪然，没有回答，就把耳塞拿了下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东西整理好之后，唐亦枫看了看依旧没有动弹的冷容若，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任何话，默默地就走向了顾雪然，和小伙伴一起往教室走去。

    对于唐亦枫来说，今天第一次见面的冷容若，并不会让自己感觉到排斥。坐在自己身边的冷容若，和自己一样沉默，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唐亦枫会以为这里依旧只有自己一个人。偶尔，感觉到身边有人时，抬头看看，也没有强烈的排斥感。也许，唐亦枫和冷容若的气场是一样的吧。

    唐亦枫和顾雪然两个人，都是一步三回头，对于那个无动于衷的男人都有些好奇。顾雪然看了看好朋友，想了想，还是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回头喊到，“老师，吃饭了。”顾雪然不由得对这位还不知道名字的新园长有些好感。因为她知道，能让唐亦枫感觉到安心，没有排斥地在那里看书的人，应该是一个好人。

    这回，冷容若终于有些反应了，他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两个小不点。那个长着一张可爱婴儿脸的小美人胚子，就是顾雪然了。顾雪然此刻和唐亦枫两个人并排站着，顾雪然一双清澈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冷容若，耐心地等待着冷容若的回答，眼神里没有害怕，没有排斥，没有不耐烦，没有距离。这样的眼神，对于冷容若来说，陌生又熟悉。唐亦枫站在旁边，眼睛看着地板，脚在折磨着地上的小草，虽然有些不安，但还是耐心地等待着。

    冷容若看了看顾雪然和唐亦枫，然后没有说话，就又低下了头，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书上。

    看到冷容若的动作，顾雪然反而有一些不知所措了，这样的冷容若，有那么一点点想自己的好朋友唐亦枫，可是冷容若身上的气场明显比唐亦枫强上了许多，那样生人勿近的冰山气息，并没有因为自己眼前是两个六七岁的小孩儿减弱分毫。唐亦枫轻轻拉了拉顾雪然的袖子，然后就率先转身离开了。顾雪然看看离开的唐亦枫，又看看无动于衷的冷容若，最后还是小跑几步跟上唐亦枫，消失在了仓库的拐角处。

    对于顾雪然来说，今天的新园长，果然很奇怪。不管是早上对小霸王秦奇也好，还是刚才和谐地和唐亦枫相处也好，都很奇怪。

    林七月有些焦急地在城堡附近寻找着，她正在寻找幼儿园的新园长。显然，这个不负责任的新园长，在抛弃了幼儿园的所有事务之后，更过分地消失了一个上午。午餐时间就要到了，林七月有些担心，这个甩手掌柜万一饿着肚子了怎么办。林七月几乎把幼儿园的每个地方都找过了，却依旧是徒劳。如果不是门口的几个警卫都一致说没有看到园长出去，林七月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提早下班了。

    “难道是翻墙出去了？”林七月不禁想到，可是想到那座冰山翻墙的样子，又有些好笑，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

    找遍了整个幼儿园，也没有发现冷容若，林七月最后还是不得不放弃，毕竟幼儿园那十几个孩子还是要吃饭的。可当林七月回到二楼的餐厅时，却猛然发现，冷容若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享受着自己的午饭。

    泥人还有三分火，林七月这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股火就冒上了脑袋，冲到了冷容若的桌子前面，霹雳啪啦就倒出了一大堆话，“你是怎么搞的，莫名其妙地就消失了。一个上午，学校里那么多事你也不管。老师来上课了，你也不见见老师们。秦奇他摔倒受伤了，还和方尧打架了，都乱成一锅粥了，你也不担心吗？你来这里以后，什么事都不做，直接就消失了，你到底在干什么。”

    当顾雪然和唐亦枫回到餐厅之后，不过十分钟，冷容若就出现在了餐厅的门口。顾雪然不禁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就连唐亦枫也多看了冷容若两眼。顾雪然知道，这个新园长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冷漠，虽然刚才没有理他们，可现在还是出现在了餐厅，说明其实他一直都有在听的。顾雪然不禁看了看身边的唐亦枫，她觉得，这两个人有点像。接着，顾雪然就看到了他们可爱的林老师，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对着新园长十分凶地大吼了一顿。这样的林老师，是顾雪然第一次见到，“林老师是真的生气了吧。”顾雪然想到，“可是，新园长那么凶，林老师不害怕吗？”顾雪然有些不解。

    显然，林七月的狮子吼成为了餐厅此刻的一景，所有小朋友们都愣愣地看着平时温柔可人，甚至有些害羞的林老师在发飙。

    冷容若彷佛对身边的事情没有感知能力一般，依旧不紧不慢地吃着自己的午餐。待林七月全部都吼完的时候，冷容若才慢慢地抬起头，没有任何波澜地看着林七月，冷容若那双冷漠的眼睛，让林七月心里有些发毛。

    “完了……”除了这个，林七月脑袋里没有其他想法了。自己也许是真的冲昏头了，像这样的情况，应该是林七月人生当中第一遭。林七月对于这样“愤怒”的自己也是十分陌生。而更惨的是，林七月发现，自己第一次发怒吼的对象，居然是冷容若。“呵呵，呵呵……”林七月不禁在心里对自己冷笑，选得对象真是太好了，太精彩了。林七月依旧开始为自己哀悼了。

    没有想到，冷容若却是瞄了瞄林七月身后的孩子们，示意让林七月转过身去看看。看到冷容若这个带一些戏谑的眼神，林七月迟钝的神经这才反应到，后面坐着的是孩子们。林七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懊恼已经无法形容她的心情，后悔莫及也许勉强可以描述吧。“如果这里有个洞，相信我，我绝对以光速钻进去。”林七月心里哀号道。

    冷容若的声音，终于拯救了林七月，“你不吃饭吗？”

    此刻，林七月哪里有刚才的气势，连忙乖巧地点了点头，飞奔到餐厅门口点餐的地方，拿了一份套餐，然后飞快坐到了冷容若的对面，把头埋到了餐盘上，奋力开始扒着饭，生怕慢一些，饭就会飞走似的。

    冷容若把筷子放到了餐盘旁边，看着林七月，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可是线条却是温和了许多，“上午来上课的老师呢，为什么都没有看到。”的确，现在餐厅除了工作人员之外，老师依旧只有林七月一个。冷容若都要怀疑，是不是这个幼儿园只有林七月一个老师了。

    “老师们上课结束，就离开了。”林七月依旧没有抬头，此刻她的脸放个鸡蛋上去，也许会熟吧。“午睡结束以后，下午上课的老师会过来的。”

    冷容若轻轻点了点头，“上午上了什么课？”

    “数学和外语。”林七月的声音越来越小，可以和蚊子来比拼一番。

    “那下午呢？”

    现在几乎是冷容若问一句，林七月答一句的水准，哪是交谈，应该就是小学生上课水平了。“下午是兴趣小组的课程和课外活动。”关于兴趣小组，冷容若倒是知道，挂着一个兴趣小组的名头，其实就是让孩子们学一些音乐、美术、绘画等课外知识，一个人的气质很大部分就是来自于这个部分。

    看来，东方幼儿园里的老师都是相当专业，每个人只负责自己的领域，所以上班时间很短，也难怪冷容若都没有见到了。“那你呢？你是什么老师？”

    对于一直都能见到的林七月，冷容若反而好奇起来。林七月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不像什么专家来着。

    “我是照顾孩子们日常生活的，算是班主任吧。”林七月呢喃地说到，要不是冷容若就坐在对面，这算是自言自语也是可以的。

    “哦，保姆。”冷容若简短的一个名词，就让林七月猛地头，看到冷容若嘴角那抹小小的弧线，林七月又立刻飞速地低下了头，继续扒着自己的饭，林七月应该连自己在吃什么都不知道吧。

    冷容若没有再说话，这张桌子也就显得有些安静了。林七月偷偷地往上瞄去，透过自己垂下来的头发看到冷容若略微低头思考的表情，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再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冰冷了。林七月心里默默想到，眼睛重新往下看的时候，却看到了冷容若餐盘里留下的一大堆红色蔬菜，居然是胡萝卜。

    林七月轻皱了一下眉头，呢喃道，“这么大的人还挑食。”

    听到林七月的话，冷容若把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林七月的身上。

    今天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