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风雨欲来

    葛无涯望着身后消失的选功阁，心道：“三百岁又有什么用呢？被困在了塔中三百年，倒不如在世间潇洒三十年。”而后再次回到东海的庄园。

    葛无涯回到庄园，见那个小女孩正在打坐。葛无涯来到她的近前道：“小玉？你练功还挺认真的么？”小玉道：“只有变强还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葛无涯想起了自己当初练功的时候，问道：“你想做什么呢？”

    小玉道：“我现在还没想好要做什么，但我知道如果功夫不好，再想做的事情也是无法做到的，所以没有功夫的我，哪有时间去想那些做不到的事情呢？”葛无涯道：“你不是喜欢那个男孩么？”小玉道：“我不喜欢他，他只是我的玩伴。”葛无涯道：“你那时候不是哭了？”

    小玉道：“我与他都是孤儿，一起来到这仙剑派，没想到却是来到了另一个黑暗的地方，我不是在哭他，我是在哭自己。”葛无涯道：“如果你有能力带那个男孩逃走，你会带着他么？”女孩道：“不会，我只是他的玩伴，他的富贵人家的少爷，我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在之前他根本不在意我，所以我不欠他什么，如果可以离开这里，我会开始新的生活，忘掉这里的一切，以及之前所有的事情。”葛无涯道：“你不想给家人报仇么？”

    小玉道：“想与不想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我现在没有那个能力，而且当时是黑夜，我看不到那些人的面孔与穿着，我根本不知道那些人的身份。所以这个仇可能永远也没机会报了。”

    葛无涯不在发问，突然觉得自己竟然有些幸运，他在困境的时候总会遇到帮助自己的人，当初的李娘把自己养活到八岁，之后师傅葛天保护了自己十年，也把自己带上了江湖这条不归路，直到后来傅七雪的出现，自己也是欠下了她一条命，也可以说是两条命。葛无涯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累，他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欠下如此多的人情，以至于有些人情已经没有办法去偿还。本以为自己这次出关可以带着傅七雪等人过上不在担惊受怕的日子，可出来后却发现世道已经变天了，傅七雪等人也没了踪影。

    小玉见葛无涯不在说话，也安下心来打坐，她心里打定主意：“若是离开了这里，只能是被人侮辱而死，若是躲在这里，尚且有着一线生机，就算是被吴公公的狗发现，自己也能死得痛快一些。”葛无涯不知道身边的这个年轻的小女孩竟然心思这样多，要是知道了小玉的心中所想，不知道会做些什么感想。

    光阴匆匆过，年少不知愁，子时已到。葛无涯正在闭目打坐，突然感到身后劲风袭来，反手抽出锁尘剑挡掉那人的进攻，二人施展身法打在一处，小玉听到刀剑交错的声音也睁开双眼，只觉得眼前人影闪动，根本看不清他们在干什么，不时有火光打出，那是兵器碰撞的火花。小玉并没有离开，她心里清楚，若是眼前的人要杀自己，自己是绝对逃不掉的，索性在这里开开眼界。

    葛无涯与徐弃打斗了十几个回合，突然听见宝刀入鞘的声音。小玉借着月光定睛看去，只见那人的武器正抵在葛无涯的心口，只是武器上多了一件刀鞘。而葛无涯的见抵在那人的喉咙，只要在前进一分，那人就必死无疑。

    葛无涯将锁尘如鞘，道：“刀法并无长进，身法却是出奇，内力也浑厚许多，就是不知道你其他的功夫怎么样了。”那人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因为白天我说过回来找你？”葛无涯道：“我记得你的杀气。所以你就算易容成女人我也知道你真正的身份。”

    那人笑笑道：“难道因为你知道是我，就没有杀我？”葛无涯道：“当然不是，因为你的杀气不够浓，若是以你的性格真想杀一个人的话，单单是杀气就足以让那个女孩发抖。”二人哈哈大笑，也不怕笑声被人听到。徐弃道：“我此生没有朋友，只是没想到还有人会这样的了解我。还要恭喜葛兄弟的功夫竟然变得这么厉害，若是你现在出去开宗立派，也一定是个大门派。”

    葛无涯到：“徐兄真是笑话我了，我可没有那个心思。我刚刚出关，这两年应该发生了不少的事情，还希望徐兄不要嫌麻烦，对我简述一番。”徐弃道：“你想先知道一些什么呢？一定是傅七雪与七彩吧？”徐弃的神色竟然竟然不自然，不过夜色掩盖了他的表情。

    徐弃正色道：“两年之前，试炼之地突然有下沉的趋势，邹回头为了给你们争取出来的时间，寻来能工巧匠，做了一副巨大的锁链吊住那座塔，不过一个月之后，塔还是落入了地下，大家都猜测那塔落入了海中。”而后看向葛无涯，似乎在等着他来证实大家的猜想。

    葛无涯道：“不错，确实落入海中，我也是在落海的瞬间逃出了塔身，至于邹回头的那几个弟子，有的死在了机关中，有的被我困在塔内，随着塔沉海了。”徐弃接着道：“之后的三天仙剑派出动大半的弟子在西海那边寻你们，但并没有任何的结果，而且当时谣言四起，说是上天来惩罚仙剑派。一时之间各部的弟子都有些不安，莫前行迫于压力放弃了搜寻你们，之后傅七雪，七彩，吴胖子与陆不平就一起离开了这里，没人知道她们去了什么地方。”

    徐弃顿了一下道：“他们也可能死了，因为后来外面传来消息，那些因为谣言而离开仙剑派的人后来陆续被人发现了尸体。”葛无涯道：“董公公应该知道这些事情，七彩的他的女儿，难道他不顾自己女儿的安危么？”徐弃道：“他应该也是有心无力吧，因为就在傅七雪等人离开的第二天，董公公就带着一干部下离开了这里，听说了白贺急招，再过了半月，现在的吴公公来到这里，吴公公来的第二天，莫前行宣布他要闭关，仙剑派的一切有吴公公搭理。之后莫前行就神秘的失踪了，也有人说莫前行的受了伤，躲了起来，不过这些话都是谣传，不能相信。”

    葛无涯思索一阵，问道：“吴公公横行霸道，没人反抗他么？”徐弃道：“你还不知道，现在外边的世界已经变天了，我七日前曾经出谷一次，外边现在已经十分的混乱，土匪横行，绿林中人也是烧杀掠夺无恶不作，没了当初替天行道的念头。一些小门派也是随波逐流，做起了恶事，好点的门派关上山门，但没人出头阻止这一切。”葛无涯道：“那些大门派是什么态度？五大门派也没人管么？白云飞呢？还有朝廷，都不出面么？”

    徐弃道：“我曾经听吴公公身边的人说，当今的皇帝已经完完全全是白贺的傀儡了，那个曾经可以与白贺抗争的宰相，也在一年前死了。而且一年前极西之地的雷州传来消息，全州的人都死了，据说是恶鬼索命。”葛无涯道：“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是恶鬼索命。”徐弃道：“这还仅仅是个开始，在那之后的一个月，曲州，莱州，松州都出现了一些村庄莫名的就生机全无，而且直到现在事态也没有得到控制。”

    葛无涯道：“这三个州都是跟那雷州一样，皆是偏远的地方，仅仅这些不足以说明什么恶鬼索命。”徐弃道：“不错，但大一些的门派没人出头调查此事，他们的态度是朝廷不开口，五大门派也没有明确的态度。后来其他的四大门派顶不住百姓的舆论，打算联合仙剑派一同调查此事，但吴公公拒绝了。后来白云飞更是放出话，在朝廷没有下令之前，任何门派不能出手管这些事情，否者群起而攻之。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葛无涯道：“好一个白云飞，竟然也没人反他。”徐弃道：“当人有人看不过，江湖人不问朝堂事，但江湖事总有一些好汉要管管，白云飞放出话的第二天，就有人找上武盟的山门，要挑战白云飞，听说那人叫邹回头。不过听说是不敌白云飞而受了伤，之后没了消息。有人说在邹回头与白云飞打斗的现场，看到了消失已久的莫前行的身影。”葛无涯道：“你怎么知道的这样的详细？”

    徐弃笑笑道：“我在这两年的时间组织了一些江湖豪杰创建了‘落碧门’，门中的兄弟分散在各地收集消息，想着有朝一日可以有用。”葛无涯道：“还真是辛苦你了，可你却身在仙剑派，不是很危险么？”

    徐弃道：“我是在等你，等你出现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以报答你当初的恩情。我不喜欢欠别人的，这些消息就当是报答了你当初的不杀之恩吧。”二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