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匿名情书将错就错夺人之爱

    “我们玩一个文字游戏吧？用诗歌的形式表达时光流逝所引起的我们的感伤”

    林丽说：“比诗歌背诵，师姐不怕你。昔有夫人滴泪成血化作相思豆，最美不过女儿红，相思豆，泪千行，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闻君有两意，故来向决绝。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相逢却似曾相识，未曾相识已相思。昔日芙蓉花，今日断草根。别来沧海事，语罢暮天钟。弹着相思曲，弦肠一时断。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内容很忧郁，很有小家碧玉之风范！其实，你完全可以把脑海中的词典颠倒过来使用，可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看老衲气概如何：海水梦悠悠，洛阳何寂寞。曾是洛阳花下客，野芳虽晚不须嗟。遗民忍死望回复，几处今宵垂泪痕。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少年离别意非轻，老去相逢亦怆情。朱弦已为佳人绝。游人不管春将老。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今日山川对垂泪，伤心不独为悲秋。”

    许瞳摇头摆脑突然无话，与林丽尴尬相对。林丽笑着说开始很有气概，后来就乞丐了。

    铃声响起。

    他们不知是上课铃声还是下学铃声。同学们鱼贯而出教室。许瞳看看手表，猜测同学们肯定因为天热，罢课。

    谢小红气的嘴唇发紫，凝立半天。不免有彻底失望之心，一年一度秋风近。郑阳此刻心渺茫，伤心太平洋。相互对望着，碧海青天夜夜心。

    三日后的一晚，谢小红收到情书一封。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谢小红欣喜若狂。思及前些天跟踪许瞳，她满心以为许瞳听了郑源的回心转意后良心发现，决定痛改前非。转而对她感了兴趣，却又磨不开面子，拿一封情书救赎，请求原谅他我的过错他的错。谢小红回头望了望许瞳。许瞳恰好向林丽暗送秋波。他尽义务地像谢小红微笑了一下，表情略显尴尬。谢小红带着宽大为怀的心理拆开了信。一字一句的读下去。文采斐然。署名：你的小之。

    小之？谢小红心下疑惑。

    关于情书署名的问题，李洪之确实专门请教了许瞳。谢小红有点冷，李洪之做含情脉脉之状，眼神里情真意切。她心头猛地一怔，不由害怕起来。小之莫非，莫非李洪之？同时又感觉此情书文采绝非李洪之所能写，班内也只有许瞳。回想起许瞳说的夜话，不由高兴。许瞳啊许瞳没想到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写起匿名信来了。真有你的！跟本小姐玩猫腻，还嫩！事成之后，再同你傻瓜秋后算账。

    天大的喜事当然要与战友郑阳分享。憋了一堂课的时间，下课后，他叫郑阳出去面谈，郑阳屁颠屁颠地跟着，走出教室，谢小红迫不及待地拿出信。郑阳接过信，边看边注视着谢小红的表情。这封谢小红自诩为“胜利的果实”的情书。郑阳眼神失去光泽。无言以对。张着嘴：“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这绝不是匿名信。”

    谢小红打消郑阳的念头道：“信的才情绝世无双，李洪之写的——你相信？况且，这笔迹是许瞳不会错！”

    郑阳道：“字迹是许瞳的不假，任何人都可以抄。班内也并非只有许瞳才能写出这么好的句子。”

    谢小红指着郑阳的鼻梁，神情恍惚。现实和梦想之间天壤之别的落差，谢小红面目全非，忽而泪流满面。

    郑阳小说中的男主角通常在女主角的缠绵泪水中回心转意。这是郑阳虚构之外，真实版的再现。谢小红的此种表现，他描写过：他怕她哭，她的泪，如决堤的河，只差一滴就可以淹没天涯的忧伤。他被淹没在他的柔情里，缠绵里…这些只是郑阳的臆想，今儿个算是见识真人版了。郑阳手足无措如故事中的男主角。书中结局可见一斑：他将她楼在怀间，让她靠近自己的肩。任她泪水打湿他的衣衫。泪，温暖，孤独，轻盈。冰凉，沁穿心脾，融化孤独。

    郑阳鬼使神差地说：“那是，的确是一封匿名信。我的匿名。”

    谢小红也撞鬼似的说：“我知道是你写的，你个坏蛋王八蛋！”呜呜咽咽地俯郑阳肩头哭泣，并且将信纸撕成碎片，破涕而笑。

    郑阳说：“别扔掉。还给李洪之，他定能死心。”他自觉他的小说越来越有超现实主义风格。

    谢小红泪如瀑落，整个身体在郑阳怀中颤抖。郑阳怜惜着她的心痛。说我爱你很久了，亲爱的红。郑阳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安慰地说：“乖乖，听话。哭多了，会变成青蛙眼的，明天基因突变，恐龙眼也出来了。”

    谢小红委屈地说：“我想自杀解脱。没有人对我好。”

    郑阳嬉皮笑脸：“哦，螺丝，李洪之对你是真心的，可惜你们不适合——你自杀之后我就接着走完你的道路，非让同学们知道我们是因相爱不成才选择殉情！”

    “哦，杰克，不要提及他！我当他是一阵微风，你才是席卷我的龙卷风。”

    郑阳说：“我想把我全部身心全部交付于你。”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上了你的当，但是，我心甘情愿地上你的当——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郑阳说：“为什么要有个承诺才算爱？我不会承诺，但是我很爱你。一个人快乐是单纯的快乐，两个人的快乐才是纯粹的幸福。”

    谢小红说：“从遇见你之后，我发现，有你的日子，感觉很幸福。我喜欢这种感觉。每听到你说林丽的好，我的感觉变成了沙漠。我知道…那是我对你的爱。微妙的感觉。”

    “从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幸福的样子。我也喜欢这种感觉。每听到你说许瞳的好，我的感觉也变成了沙漠，你不知道我内心多么的纠结，多么的疼痛难忍，恨不能提刀，宰杀那混小子！”

    郑阳觉得无数眼睛在偷窥这一幕。李洪之双目含着怒火，呆呆无神。郑谢二人一席话惊醒梦中人，没有被发现之前他撤回了教室。

    按照郑阳的说法，谢小红当着同学们的面将撕碎的情书扔在李洪之的书桌上。众目睽睽之下，李洪之当众被羞辱。失恋之情，愤怒之情连绵不绝直入霄汉。

    自此事件，李洪之闷闷不乐，将所有话压抑在心里，慢慢变成另一个李洪之。李洪之认为他无果的爱情是郑阳的一个阴谋。不够哥们！夺友之爱为一恶；教唆她人使坏为二恶；出卖朋友为三恶…罪状之多堪与日军在华罪行相提并论。

    郑阳渐渐发现，大娘还是那个大娘，李洪之已不是李洪之了。横刀夺爱，郑阳常感愧疚，他自责对不住李洪之。尤其替谢小红出损招，你我形同陌路，李洪之，哥们给你谢罪！郑阳常常臆想。

    谢小红也像变了另外一个人。歪打正着的恋爱，机缘巧合。这是命运这是注定这是上天刻意的安排。命里有时终须有，宿命？谢小红想了很多可能性。

    恋爱突然来袭，像日军偷袭珍珠港，郑阳被蒙头一棍，防不胜防啊。

    李洪之饱尝痛苦之后，终日与许瞳为伍，推心置腹。他渐渐发现也只有许瞳配得上林丽。他们说话投机。许瞳告诉他了很多自己的事情，李洪之亦诉说了许多心里话以及以前对许瞳的种种贬低之语。两心因相近而坦诚，秘密因信任而公开，真挚友情可与而可求。

    许瞳理解李洪之的愤懑：“你还没有恋爱，算不得失恋。爱情向来是自私的。所以郑阳并无多大过错。从法律意义上讲，你没有享有爱情的义务，所以悲伤不是你的权利。刘欢对失恋见解独特，歌词写道：看成败，人生豪迈。失恋了，只不过从头再来。心若在，梦就在，你会遇到自己的真爱。”

    李洪之笑道：“回想起来真可笑。我让郑阳写了情书内容。让你帮我抄写。我却像资本家一样作威作福，坐收渔利。被拒之门外实属上天的惩罚。我看着谢小红把信撕碎，把我的心碎尸万段。偏偏郑阳让谢小红当面羞辱我。何必坏事做绝呢！”

    许瞳开导说：“当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人心最是自私，容不得宇宙乾坤。有一天，你会明白。你不知道我给林丽出的招比这样还损，我让林丽连信都不会，寄信人的信石沉大海，你说有比这更损的嘛！”

    “其实我一直挺服郑阳的，虽是纨绔子弟，却不放浪。人前风光，私下刻苦。比如写东西吧，他可以熬夜不睡，这种毅力，我佩服。但是，他把我暗恋的女生楼在怀里，枉他读这么多书，阴谋诡计一并激发，合着全用到我身上了。”李洪之说着，脸色像入室捉jian的丈夫。

    许瞳好言善劝道：“一场误会，为女生闹得不欢而散，不值的。你应该找郑阳好好谈一谈。好话坏话都要说，扯清完事。”

    “我以为你会落井下石地让我恨揍郑阳呢。算我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之嫌。毛爷爷是错误的，文化大革命是错误的，我李洪之小人之心也是错误的，错的彻底，错的很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