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狼与犬（完）
黑暗，是迷茫者的迷宫，兜兜转转却总是找不到出口。 六岁的楚天才蜷缩在地板上，好像折断翅膀的鸟儿般气若游丝。 他受到了致命伤，血源源不断自胸口溢淌，似是死神在旁边冷漠抽离着他仅剩不多的生机。 好冷。 宛如身处零摄氏度的寒冷天气下，衣服没能提供一点儿温暖，关节骨开始逐步僵硬。 我......要死了吗，死是什么样的感觉？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又冷又黑...... 我不想死，一个人沉浸在黑暗里，什么都没有，好可怕..... “呜呜，天才，不要死啊，你不要死啊。” 谁......谁在为我哭泣？ 呵呵，不对，怎么会有人为我哭泣呢...... 一阵晃动，将楚天才逐渐涣散的意识稍稍凝聚一点。他艰难地睁开眼皮，八岁楚美人那梨花带泪的脸庞印入眼帘：“姐......姐......。” 八岁楚美人的状况也不大妙，浑身不见一块好rou。这次醉汉父亲出奇的暴虐，亲手将他们姐弟两推到死亡深渊前，理由竟然是回家后看见了螳螂。 “天才，你别死啊。”楚美人的泪水掉在楚天才的脸颊上，冰冰的。 楚天才奄奄一息，很快又要闭上眼皮。或许......他下次就睁不开了吧。 “呜呜呜，天才，不要闭眼。”楚美人呼唤之音断断续续传入楚天才脑海里，有些太模糊了，他听不清楚。 不知过了多久，温热的液体透过嘴唇，流进脏腑。 这是什么......有点甜，略带腥气。 “天才，你流了好多血，我把我的血给你，一定就会补回来吧。” 楚美人天真的言语响起，话语间，是股难掩的虚弱。 呵......真是笨啊jiejie，这样又有什么用呢。 也许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奇迹，楚美人过继的血让他的意识停止了溃散。 “天才，你好冰啊，没事没事，jiejie抱着你，就会暖起来的。”楚美人说着，紧紧裹住楚天才，却忍不住继续哭泣：“天才，你死了的话，我会很伤心很伤心的，到时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了，所以......不要死啊！” 无边的黑暗中。 小女孩用力抱着小男孩，深怕一松手，便会永远失去他。那种痛，是无法忍受的。 她不知道，在小男孩心里，一道破晓之光破开黑暗屏障，照亮黑白的世界！ —————— 现实。 嗡—— 只闻刀鸣而不见刀光。 流氓团伙动作一愣，不约而同地退开。被强化过的感知在警示他们有危险。 jiejie呐..... 很早很早以前，我就以生命起誓—— 为了您能生存， 成为沾满血腥的恶狼又何妨。 为了您能平安， 做只默默守护的忠犬也甘心。 此时的楚天才着实狼狈，衣服脏破，连黑色的夹克也掩不住鲜血的艳红。流氓团伙下手阴狠无比，在他身上扎出了几个窟窿。 “天才”，楚美人望着遍体鳞伤的楚天才，突然感到恐惧，她恐惧自己会失去他，那样的世界还有什么意义？ “天才，逃吧，不要管我了”，泪水溢出了眼眶，从白嫩的脸颊滑下，滴在地上。 如果有一天，他们两个注定有一个人会死去，她希望那个人是自己。 “jiejie，别哭。”楚天才的声音嘶哑低沉，不复稚嫩，他脖颈也被划出一道狰狞的伤口，皮rou外翻：“相信我。” 相信我。 凭那凡驱，我亦能为您斩出一条充满微笑与希望的路来！！！ ——————————————— “怎么回事？”刚熊用眼神和同伙们一起交流：“怎么感觉这家伙变了，变得好怪。” “放心，我们事先重创了他，现在就算是强也强得有限。”狐狸说，打定主意趁你病要你命。 哗—— 楚天才单手扯掉外套，展露瘦弱的身子。这样，他那挺拔的脊梁更明显了，如寒梅傲雪而立。 刷—— 刀光划破空气，在密集的打击下，他依旧没有松开握刀的手。也是，刀是刀客的命，刀稳，命自然在。 “再来战吧。”身手重伤，楚天才反而泰然处之，仿佛受伤的不是他。 流氓团伙继续用眼神交流着，决定上场顺序，这种默契是他们之前敢于游走在法律边缘的底气。 “看招”，老鹰低喝一声，投射一根成人指拇大的钢针。钢针半空忽的针形扭曲，以一化十。 楚天才拔刀相迎。 “呵呵，真是不长记性。”腋胯下，黄鸡悄悄冒出，带血的匕首刺袭，准备给予楚天才最致命的一击。 叮—— 出乎意料，匕首刺出的轨迹正好与楚天才挥刀轨迹相撞，匕首瞬间被削去了身子。 “没人告诉你吗。”楚天才嘶哑的声音响起，黄鸡下意识看向声源，只见一双眼圈泛着幽幽绿光，眼孔竖立的眸子锁定了他，瞳内清晰倒映着他惊惧的神色：“你身上的狐臭，太重了。” 噗—— 在黄鸡被那双野兽之瞳摄住心神时，刀尖锋利无阻的贯穿了整个胸口。 “你......”，黄鸡似乎想说什么，可惜只开口说了个字就倒下了。 干掉黄鸡的同时，楚天才从容侧头躲过钢针，那一化十只是狐狸的幻化手段。 身为天才，总有些常人无法比拟的特质，比如无二错。 “哈，看拳。”说时迟那时快，刚熊双拳蓄力，狠狠砸向楚天才脑袋。这一拳若是打中了，楚天才就算不死，也该快了。 他不见慌忙，踏前一步，撞进刚熊怀里，让刚熊打了个空。旋即，他刀锋一转，横砍向刚熊。 刚熊一惊，连连后退，但衣服乃被砍出一道缺口。那刀委实锋利，挨着碰着可不是开玩笑的，黄鸡就是最好例子。 下一刻，刚熊得意一笑，让开庞大的身子，豪猪冲锋而至，这么短的距离，这么快的速度，这么强的冲击力，楚天才那重伤的身躯，不可能躲开。 砰—— 果然，他又一次车飞了，喉咙一甜，血喷而出。 “哈哈，干的好啊豪猪。”刚熊大笑，上前拍了拍豪猪的肩膀，夸奖道：“这下次那小子应该彻底......嗯？豪猪？” 豪猪肥硕的身体一点点向前倾，最后重重砸在地上，刚熊这才看清，他的脏腑被开了个窟窿，深可见骨，刚刚那一瞬间，楚天才竟将刀插进了豪猪身体，他怎么做到的？！！ “这......这.......”，刚熊顿时手足无措，分寸大乱。他可以不管黄鸡的死活，但豪猪是他唯一的挚友啊！ “再来战吧。”不知何时，倒下的楚天才又站了起来，仍然是那句话，气势却更上一层楼，他就像草原里的狼王，当露出爪牙时，敌人只能胆寒。 明明只是区区小鬼而已！ “该死，那小子怎么越挫越勇，伤那么重了却变得更强，真是个怪胎。”刚熊咒骂道，他怯了，流氓天性如此，欺软怕硬。 “老大，我们撤吧，继续下去，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机率最大的是同归于尽，这样对我们没有好处。”狐狸看出刚熊的心思，正好有这方面想法，所以劝说道。 “那......燃大人那边......”，刚熊瞬间心动，只是一想起廖燃，面露难色。 “放心，燃大人既然选中了我们，一定还有别的事需要我们去做，最多只会责骂或惩罚一下。况且，豪猪和黄鸡需要快点得到治疗。”狐狸搬出的理由很好很强大。 “好，我们带上弟兄从后门撤吧。”刚熊闻言，当机立断道。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关键时刻决不含糊。 直视流氓团伙的撤离，楚天才没有动作，待他们全走光后，他拖着满地血迹，一步步走到高台。 刷—— 刀光一闪，楚美人身上所有束缚脱落。 “天才。”楚美人又哭又笑，激动地抱住楚天才，万言千语不知如何表达。。 “嘶......痛啊，jiejie。”楚天才咧嘴。 “啊啊，抱歉。”楚美人立刻松开双手，一时间手足无措，都不晓得往哪放。 这时，墨黑一伙火急火急跑了进来，越时搞怪道：“嘀嘟嘀嘟，总是最后登场的救护人员来啦。” “呃，你们......”楚美人错愕道。 “哦，我们是邻居，你忘啦，是天才请来的帮手哦。”墨黑自嘲地笑了笑：“虽然最后什么忙也没帮上。” “不，很感谢你们能帮忙。”楚天才突然道谢说，嘴角挂起一丝微笑：“真的......” 话说一半，他一个踉跄，倒了下去。 “啊，天才！！！”楚美人大叫，音色里带着心焦和哭腔。 “别急，我来看看。”墨黑面色一凝，连忙上前查看，许久才得出了结论：“是内出血，胸骨裂了，助骨也断了好几根，难以想象，他刚刚是怎么撑着战斗下去的。” “总之，先送去治疗，速度要快！” ———————— 另一边，流氓团伙找着了廖燃。 “对不起燃大人，我们辜负了您的期望。”流氓团伙齐齐跪拜。 “没关系，结局在意料之中。”廖燃温和一笑：“而且，收到的回礼比预想中的高得多了。” 蓦然，他话锋一转，金色的瞳孔闪现寒芒：“可是啊，我讨厌会偷jian耍滑的废物。” 话音刚落，流氓团伙的呼吸一停。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凄婉无比。 许久，惨叫声变得断断续续，有一声没一声的，充斥着痛楚与虚弱。 “记住，自契约达成的那一刻，你们的生命、灵魂全部归我所有，也全在我的一念之间。”廖燃话语一顿，“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不需要会犯重复错误的下属，知道啊。” “知......知道了。”尽管身受仿佛万蛇噬体的可怕痛苦，流氓团伙还是打起精神应道。 头一次体验燃大人神鬼莫测的手段，他们那些小心思全被丢到不知哪个疙瘩角落里，唯剩敬畏下的忠诚。 “很好，下去吧。年底，我要这座城市的地下势力全部为我所用，可以做到吗？” “保证不会让燃大人再失望的！”狐狸接过话茬，随即，识趣的和老鹰等人互相扶持着退下。 砰—— 门被轻轻关上。 廖燃透过窗户，望向天空，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或许......我需要几个能和公寓对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