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钻木行动
七月立秋时节，夏季的暑热还没有完全散去的时候。代号“钻木行动”的火力演习在七里坪边倒水河畔拉开了帷幕。寓意在某种情况下似乎也不完全做掩饰了：钻木取火的传说此时代很多人也清楚。而取火的象征意义，聪明的人还是可能略猜测到一二。 同以往那些对抗演练并不完全相同。这次演练目的是在检验面对训练有素而且兵力占明显优势强敌进攻的时候整个营群的作战能力。原定参加火力演习的人数是整个能够动员的勇营全营七百多人的全员，但张泽华把至少二百人从参演名单中去掉，很多军官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已经成为张泽华可以信任之人的董大勇却对此了解一二。徐家兄弟的事让张泽华明白，在这个看起来并非乱世的年代，即便在黄安县，大部分成年人就算有几个月的深入工作还是不会走上造反的道路。就是那些少年们，有些也很不好说，因此肯定会有不少人带动不起来。自己必须要有全营很可能不能满员情况下应敌的打算。 数百人少年连续几天努力的劳作，在大营外修筑起了一道方圆百步左右的完善阵地，有木栅堑壕、营墙等多道防御工事、很多墙角、堑壕处还用了简单的木盾达起了被覆用于掩护那些花了不少人力财力才制成的“沙包人”，而且“沙包人”的数量也完全按照两千人左右的规格来完成。 按清军营制、最大的战术单位是五六个营组成的“军”做为基本的战术单位，这也是古时军队的基本特点。即便一些淮军内一些较新的营伍，也依然是这种建制。原因也很简单：做为一个大一统的集权政权，还没有内在意识形态做为凝聚力。忍受几千精兵做为独立单位的存在，就已经是“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下的宽容了。 火力演习的目的也很简单：当队伍面临真正的进攻的时候，积极防御中的己方能够靠火力急袭调来多大效果。准备规模越大、概率上得出的结论也就会越准确。 让张泽华没有想到的是，恰恰在这个时候，张仁颋却再一次登门拜访，这让张泽华感觉到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还要不要见此人？要不要干脆将其软禁起来？又或者至少全面搜身检查下？”与张泽华一起在营帐里议事的董大勇有些不安的问道。 张泽华思索片刻，觉得自己还是没必要做个事事讲究利益和算计的马基雅维利主义者。以政客形象展示在身边人或外人面前，得到的也会是更多不必要的风险，适当即可：“让他进来吧！” 张仁颋的神色如预料般似乎显得有些严肃、有些沉重。当然，虽然不像以前那样看起来如亲密无间的朋友一般开朗随和了，可开门见山的习惯却没有改变，虽然没有直接询问：你是不是要造反！但也想去不远了：“竟成以前与我讲过，说那洋人的军队并不是如此扎营。外面这大营，是模仿我大清其他勇营的规制吧？演习的目的，难不成也是针对国内的官军。” “正是，我要让一些人明白：抱残守缺的代价。如果没有严厉的教训，这个国家永远也不会有真正的进步。”张泽华没有回避，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听到这话，张仁颋不再顾虑什么，有些寒意的问道：“这么说来，竟成兄是打算扯旗造反了？” “是的！”此时的张泽华第一次在正式的场合之下两名底牌。 “就为了证明你在兵事的才华？”张仁颋毕竟不是满人，也不是专门培训出来的人，对大清的忠诚没有《龙旋风》的主角那种程度。在他看来：张泽华顶多是一个怪才狂士，在自身前程似锦的正当下有这样的打算只能用持才傲物来解释。 张泽华却说道：“证明我在兵事的才华并不一定需要走这条路。我走这条路的原因很简单：中华需要制度与文化上的全面革新，不然在新的时代就会沉沦下去。而即便我做到李鸿章那个地步，也不过是个裱糊将而已，做不到真正意义上的变革。或兵谏、或改朝换代，这是革新天下的唯一办法。” “你的路几十年前就有很多人走过了，带来的却是无数家庭的悲剧和亿万生灵的涂炭！”张仁颋读书不多，不过当年很多人的做为和悲剧还是听说过一二的。 张泽华依然显得坚定而自信笑道：“苏卿这话就是小瞧在下了。今天苏卿先在营上住下应该无碍吧？” “要住多久？” “十日即可！”张泽华郑重的回答道。 “好了，苏卿在我们准备好的大营中转转、多做了解一下也好。如果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也可提出一二。”说罢，张泽华摆了一副决绝送客的架势。张仁颋终究也没有说出忘恩负义之类的指责之语，因为张仁颋也十分好奇，是什么给了这个人在这样的承平之世领军不过数百就有了造反的底气。” 第二天天色还没有亮，张仁颋就被营里的几名孩子叫了起来，来到了张泽华所早就准备好的一处山坡之上。山丘之上也只有微弱的灯笼，而四下里还是漆黑的一偏，即便有孩子们的辅助，张仁颋还是依靠绳索才最终登上了坡顶。甚至，连大军行动时的特有动静也难以察觉，只有夏季的黎明前山头之上那还算清爽的凉风。 “竟成不是说今天要组织演兵么？怎么？军兵们还没有出营？”张仁颋不由的嘲笑道 “还有半个时辰，曙光露头的时候，火力演练就要展开了！这是你送来的千里镜，暂时物归原主，你来仔细的看看吧！” 曙光逐渐映红了东面的天空，可山谷之间的河边似乎还是黑压压的一片。甚至到太阳还没有升出山头、但天色依然放亮、远处的景物依然可以通过千里镜看的清晰的时候，还是似乎没有发现早已准备好的大营外有任何大军的迹象。 “怎么了？你不是说已经准备好了么？现在，半个时辰应该已经快到了吧？”张仁颋有些郑重起来，不知道要玩什么花活。他甚至想到了可能是凌晨前潜伏的伏兵、可那炮队难道也是那样容易掩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