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阴差阳错
月半,夜色朦朦胧胧,疯道人从亮处到黑暗不能立时适应,听到三面房上多处踩踏瓦片奔跑声,身形影影绰绰,他不会分身术追踪所有人。等到他能够确定了追杀的人,真元大师已经远在二十丈外,这难不倒他,疯道人对自己的轻功有信心。 他几个纵跃上了房踩着房脊追了过去,他已经与真元大师只有十几丈,脚下的房子早已不是望江楼的后院客房,是屋脊相连连绵不断的住户,房屋即或不是连在一起,相距也不过三五尺间,对于翻墙越脊如履平地的武功高手自然不在话下。 前面的身影跃下了屋顶,消失在夜色中。疯道人一点也不着急,只要听到脚步声就足够,他的听力不输给猫头鹰。 房屋下面是条巷道,巷道自然是夹在两边房屋中间的过道,小巷很窄不足一丈,朦胧的月光被房屋挡住,小巷更加黑暗,若不是路况熟定会撞得鼻青脸肿。 就是这样的小巷,真元大师的脚步丝毫没有迟缓,显然大和尚在这一带经常出没。巷道里的奔跑声越来越响,两个人的距离在拉近。疯道人突然听到两个人的跑动声,再细听还是一个人的脚步声,只不过速度好像比刚才快了许多,距离又拉开到六七丈远。 又追出三十丈远小巷到了头,前面是开阔地,疯道人纵身跃下正好截住黑暗里奔出的身影。他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撞死,被他一脚踢倒在地上的人,两只手全全的,手里虽然也有刀,扔在地上的是一把很短的匕首,不是他要追杀的大和尚。 倒在地上的人用黑布蒙住半截脸,两只眼睛惊恐的看向对面手握宝剑的人,嘴被黑布挡住声音不是很清晰“大侠饶命,以后再也不敢了,……” 看到寒光一闪奔向面部,地下人嘴中惊喊出“妈呀”还没来得及躲避,蒙面的黑布被挑断脸上没有一点伤痕。月光下的脸很长,可以和驴脸媲美,脸色因惊吓白的就像死人幌子。 蒙面人翻身跪起,磕头如鸡叨米嘴中呼喊着;“大侠饶命啊,家中儿女太小,尚有八十岁老母在堂,可怜可怜吧……。” 对于这套说辞疯道人早已知之,这套招数早已领教过。这种人说的话比说书的还不靠谱,十句话八句谎已经高台他们了。他不想查户口,只想知道大和尚秃头怎么会变成眼前的驴脸。 疯道人冷冷的问道;“你为什么半夜三更的在小巷里跑,若有半句不实……”话虽然不再说,可是手中虚晃了一下的剑更让驴脸惊恐万分。 驴脸跪着下面的土已经湿了,嘴中央求说;“大侠能不能先把剑收起来,一旦失手小命就没了,家里……。” 看到对方又要扬剑,急忙说道;“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家里无米下锅,出来碰碰运气,正在撬门听到身后有人跑来,见黑影拿着刀直冲自己过来,我若是不跑早就没命了。” 他想了想,记起曾经听到两个人的跑动,那个时间很短,大和尚一定是看到有人跑躲了起来,自己没有细查稀里糊涂追了下来。这个时候再回去查已没有意义,大和尚连宝峰招提寺院都不会在去,错过今日再想找到大和尚,不知又要经过多少波折。 驴脸还在一个劲的叩头,疯道人恨得牙痒痒,若不是这个混蛋搅局,大和尚怎么能逃掉,自己对秀秀也会有个交代。雨虹剑轻轻一挥,一只右手飞了出去,转身默默地顺着来路走了回去。身后驴脸发出的凄厉的哭喊声,他好像一点没听见。 望江楼的灯还亮着,迎接客人的门还开着,唯一不同的是酒楼既没有客人,也没有了掌柜和店伙计。 疯道人慢慢的走上了楼梯,二楼和他离开时一样凌乱,尸体已经被宝峰招提寺院的同门带走。雨虹剑的剑鞘依然放在桌上,他把剑入了剑鞘插在后肩上。在一楼掌柜结算银两处,银柜里找到了足有一百五十两银子,主人显然走得匆忙,顾不得把银子带走。 疯道人解下系在腰间的蓝布包袱,包袱里空空如也,秀秀做的衣服和小不点睡觉的网兜,都随着小不点死去烧掉了。把银子放到包袱里系好挎在身上,慢慢的走向了后院。 后院和酒楼一样见不到人的影子,诺大的院落空空荡荡,用不着和任何人打招呼,随便找了一张床躺下睡觉 天色刚刚蒙蒙亮,疯道人唤醒了一艘停靠在江边船的主人,江船顺风顺水很快就无影无踪。 * 《暮江吟》白居易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在暮色悄然来临,残阳映红江水渐已消退的时候,疯道人在浔阳弃舟登岸,在江边近处寻一客栈住下,浔阳江畔的集镇并不是很大,但是,客人如果有个什么需要在小镇基本都会得到满足,在一家缝衣铺疯道人定做了两套外装,天还没有亮新衣就以放在他的床边。 经过梳洗修饰,一个靓丽眼球的翩翩公子,出现在游山玩水的游客中。儒士方巾下一张清秀的脸略显消瘦,更显清纯,一袭浅蓝长衫点缀着淡淡的梅花素雅,人走衫动花摇曳,淡青色裤脚牵着软底快靴。 人群中不乏青春年少,儒雅士绅,相形之下见长不见短。张扬不跋扈,儒雅不露酸。英俊潇洒尽显落落大方。招来坐轿的小姐掩面偷窥,步行的小家碧玉在伞下闪目顾盼,不知今夜又有多少女孩会思春,为相逢未能一笑的邂逅,夜不能寐。
浔阳虽然不算大,名气却不小,尤以浔阳楼更为人广知。浔阳楼三字据说是大诗人苏轼所提,白居易曾在《题浔阳楼》写到……今朝登此楼,有以知其然。大江寒见底,匡山青倚天……。笔下极尽赞誉。历朝历代文人墨客纷至沓来,吟古追昔,浔阳楼上留下了多少唏嘘的泪水。 然而,真正让浔阳楼名震华宇,功高盖世者是施耐庵,一部《水浒传》妇孺皆知。宋江浔阳楼醉酒题反诗,真正揭开了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将的人生演义。浔阳楼与《水浒传》一样成为了不朽,施耐庵足也,浔阳楼幸也。 到浔阳不去浔阳楼定是人生一大憾事,就像看书只看了标点符号,钱塘江观潮只看见了前面挡住的人头。疯道人不会做这样的傻事,现在他就在浔阳楼小酌。 浔阳楼高七丈余,外三层,内四层,九脊顶层,龙檐飞翘,黛瓦朱栏,四面回廊,古朴凝重。浔阳楼本就是一座酒楼,在此喝酒之人自然不会少,后来者只能在底层委屈。 浔阳楼自从发生宋江题反诗‘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后,宋江获罪,浔阳楼的主人险未连坐,损失银子打通官府也是无奈之举。自此酒楼每层都备有笔墨与宣纸,供客人酒后涂鸦,不再允许客人在墙上柱子上留字。 疯道人在高层即可方便饮酒,又可随时极目远望。临高望远一江碧水载着白帆点点,江心岛上匡山像拱出土的嫩笋高高隆起,与隔水相望的浔阳楼日日夜夜厮守。江水浩荡心底神远,守着这山这水闻名遐迩的浔阳楼,没有人愿离去。 一群腰间佩剑的女孩久久的凭栏远眺,疯道人仅是扫了一眼女孩的背影,自顾小酌心里想着要涂鸦的小诗,也知道女孩们几度回眸,他并没有注意,只是在女孩们走时抬头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女孩们叽叽喳喳说笑着踩着木制楼梯噔噔响,他好羡慕她们的无忧无虑。 他端起酒杯,刚喝了一半突然停在那僵硬的不动,他想起了走在最后面的女孩临下楼时回看他的眼神,脑子里在紧张的搜索。 疯道人急忙从怀里掏出银子扔在桌上,嘴里高声的说;“小二,收酒水钱。”话声落地人已急急忙忙下楼,他想起了那张脸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