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章 音乐
夏历1025年六月十四日，星期日。【】 雅乐华苑，柳家音乐室。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曾一起走却走失那路口……”清亮悦耳的歌声在音乐室中飘荡，柳玉华刚从楼上下来，便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歌声，思及吴婶说过的，小涵每日清早都会有半个时辰吊嗓子练歌的时间，想来如今便是在音乐室练歌？ 顿下脚步，柳玉华不自觉改变方向往音乐室而去。 音乐室隔音效果很好，但或许是习惯了一个人在家的情况，柳若涵并没有关门，因此柳玉华才能听到歌声，才能站在门边不远处看着柳若涵很专注很投入的练嗓子。 一首《可惜不是你》唱完，柳玉华似乎被其中蕴含的感情影响到，站在那里怔怔地出神。 柳若涵并没有注意到视觉死角之处站着柳玉华，来回练习了几遍《可惜不是你》之后，她歇了歇嗓子，端起吴婶特意准备的蜂蜜水喝了两口，忽而想起什么，放下蜂蜜水，走去角落的琴台，坐到瑶琴前。 垂首看着白皙玉嫩的十指指腹上习琴十年磨出的薄茧，她轻叹了口气，搭在了瑶琴七弦上。 “铮铮”几声试音过后，她一手按弦，一手弹拨，一首幽雅空灵的《梅花引》流泻而出，音色含蓄深沉、古朴典雅，令人闻之心动。 柳玉华正自出神，忽闻琴曲潺潺，如空山鸟语、深涧泻水，沁人心脾。琴声之中依稀可见梅花三度从盛至凋，早间含苞欲放之莹白幽香，午时繁盛灿烂之争芳斗艳，黄昏落英缤纷之随风蝶舞……令人心驰神往，不能自已。 一曲弹完，柳若涵从全心投入中回过神来来，皱起眉头。 外行人或许听不出，她自己却知道，到底近半个月不曾碰琴，手法上总是有些生疏了。 更何况她虽极力融入感情，毕竟心思复杂了些，不如十七岁的柳若涵那么纯粹专一，无法完全摒弃外界影响。 不过比起原主的阅历尚浅，她到底经事得多，更能把《梅花引》中那股梅花傲雪凌霜、高洁不屈的节cao与气质融合呈现，这种气质并非不通世事的懵懂无知、孤芳自赏，而是历经磨难、坚持本心的凌然傲骨。 自我检讨之后，柳若涵心中有了决定，也不为此纠结，只是定了定心，忽然想起那首被誉为中国风经典歌曲的《青花瓷》。 论辞藻之华美秀丽，情感之玩转细腻，字里行间意蕴悠然，令人不自觉细细咀嚼，颇有口齿生香之绝妙韵味。 其意境之唯美梦幻，一字一句幽幽道来，宛如缓缓铺开一张烟雨朦胧的江南水墨画，水云萌动间依稀可见伊人白衣素袂裙带纷飞，令人心动神摇，无法自拔。 其曲调仿佛微风中静静流淌于山石之上的山泉溪涧，清泠透亮而又蜿蜒回环多有不尽之意，诸多细腻情感融合，使其恰如洗尽铅华、古典清雅的青花瓷，带着无与伦比的魅力，令人闻之颇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意犹未尽。 对于柳若涵来说，她一向不喜欢周董那吐字不清、含含糊糊的唱歌方式，即便身边一堆小女生狂迷周董，即便校园里整日都飘荡着《稻香》、《七里香》的歌声，即便那时周董的歌曲风行全国，几乎要成为一种“文化现象”。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不会勉强自己去盲目从众，非要跟那群小女生一起狂猛痴迷周董不可。 然而前期周董的歌声，她还是有两三首喜欢的，比如《东风破》《千里之外》和《菊花台》，因为偏向中国风，且吐字不清的风格没那么没明显。 但是《青花瓷》一出，简直令她拜服！ 即便依然不怎么喜欢周董，然而一曲《青花瓷》却令她无法否认周董的歌声确实有令无数小女生痴迷崇拜的魅力。 在她看来，方文山的词简直是当代社会中国风文化的一绝，光是一首《青花瓷》已是登峰造极。 无论网络上网民如何疯狂推崇，某些砖家叫兽如何张狂毒舌，依她看来，不提那些纯粹的古词今唱，至少这一首歌是中国风的极致，前后十年均无出其右。 不过《青花瓷》一曲，以前的她只听出了琵琶、古筝、笛子、鼓的伴奏曲调，如今么……或许她可以化用到古琴上来？ 柳若涵闭上眼睛来来回回地把那曲调回忆了好几遍，手下开始磕磕绊绊地将那曲调弹奏出来。 之前有用瑶琴创作词曲的经验，柳若涵好歹没到一个音符一停、断断续续曲不成章的地步，不过高音低音之类的还有些不顺畅，陆陆续续地尝试了好几遍之后，方才勉强接近自己记忆中的曲调。 但是，许是瑶琴与秦筝、琵琶的结构不同、音色不同，无论她怎么修改，总觉得差了些什么，似乎与原来的曲子有所不同。 “夫人，该去用早点了。夫人？”吴婶惊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柳若涵诧然回首，便见到柳玉华站在门口，神情恍惚地看着她，眼神遥远空洞，似乎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被吴婶出声惊醒，柳玉华勉强笑了笑，抑制着自己的情绪，神情莫名有些苦涩，见柳若涵一脸诧异地望来，她瞬间恢复如常，一副惊讶的模样问：“小涵，这是什么曲子？我之前都没听过呢……” 柳若涵微微一怔，随即回答：“此曲名为‘青花瓷’。” 今日被柳玉华碰上只是凑巧而已，她还真没想过靠剽窃另一个世界的歌曲过日子，因此也不准备将它作为自己的“原创”作品。 只是它的来历一时无法说清，柳若涵便想着避过不提，毕竟如今这社会，科技发达、网络便利，可不是随便一位“山中高人”就能敷衍过去的。 “青花瓷么？很好……”柳玉华垂首低喃，神情复杂，片刻蓦然抬头问，“这首曲子真的很不错，可有歌词？” 柳若涵略一迟疑，微微颔首。 柳玉华蓦然笑开，那一瞬间的风华连柳若涵都为之失神，心头蓦然浮现那一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若是那杨贵妃有如此倾城绝色，唐明皇为之倾倒、弃六宫佳丽而不顾也是情有可原罢。 柳玉华倒没注意她的失神，只是笑颜如花地问：“小涵可想将这曲子录制成唱片？” 柳若涵一愣，张了张嘴还是没是没应下来，只是道：“还没想过呢。” 柳玉华闻言有些失望，忍不住问：“挺不错的一首曲子，为何不愿录制成唱片发行出来，让公众享受一下这等好音乐的熏陶呢？” 柳若涵一怔，没弄明白对方为何对《青花瓷》感兴趣，微微皱眉，道：“母亲可否容我考虑一番？” 柳玉华一怔，似乎也明白自己太过急切，态度上令人怀疑，收敛情绪不再穷追猛打，微微一笑，道：“好，你且考虑一番再做决定。”说罢转身离开。 吴婶本就是来请柳玉华用早餐的，这会儿也不多话，冲柳若涵福身一礼后，随柳玉华离开。 柳若涵若有所思地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看来要解开母女之间的心结，也并不是那么困难。 取来笺纸将刚刚谱好的《青花瓷》词曲写下，柳若涵一面轻轻哼唱一面细细修改，这回倒是没写成数字简谱，反而直接用五声音阶来表达，毕竟她已经是那个十七岁的柳若涵。 之前那张《可惜不是你》的笺纸手稿她也誊抄了一遍专门收在一个秘密的地方，这是她的一个习惯：重要的、喜欢的文件、书籍、曲谱之类的她都会留档备份。 就如她曾经写小说写了二十多本的硬壳笔记本，都被她好好保存着，直至穿越前夕，依然不坏不乱、整整齐齐地放在自己的秘密小箱子里。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刚刚落下最后一笔，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起悦耳的铃声，柳若涵放下手中的笔，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皱了皱眉，她还是点下接听。 “请问是若涵吗？”那头传来娇柔而有些怯弱的女声，却是柳若涵熟悉却不想见到的人，楚贞贞。 柳若涵本想丢下一句“不是”就直接挂掉电话，心念一动却改变了想法，冷冷的问：“你是从谁那里得到号码的？” 知道她新号码的人不多，除了吴婶三人和“仙音”的贺老板外，只凌踏雪、张雅云四人而已，顶多再加柳玉华和慕容清音，是谁把她的号码泄露出去的？ “若涵，我只是想问问，六月二十二那天的毕业典礼，你的节目可筹备好了？”楚贞贞似乎被她冷淡的语气伤到，愈发楚楚可怜，柔声细语地问。 柳若涵却并不理会她的问题，只是严肃地将她避开的话题重新提起：“不要回避我的问题——谁把我的号码告诉了你？” 楚贞贞语气怯怯的，似乎半天才鼓起勇气，说道：“没有谁啊，是，是阿朗告诉我的。” “凌奕朗又是如何知道我的号码的？”柳若涵并不理会她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依旧语气冷漠地追根究底。 “我，我，我不知道……若涵你别这样好吗，我会害怕……”楚贞贞愈发怯弱无辜，泫然欲泣，宛如落单的秋雁哀声悲鸣，“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你已经原谅我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冷漠这样无情，你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不是啊……” “闭嘴。”柳若涵对她这副白莲花形象实在无感，见她这般哀声哀气地折磨人的耳膜，也知暂时问不出结果，冷冷地丢下一句之后，挂断了电话。 看来她之前判断这楚贞贞短时间内不会在她面前蹦跶是错误的，这种时不时出来膈应人的行为还真是刷新下限！ 这个时候还不忘来“刺探敌情”，或许她该想个办法把这对渣男贱女好好教训一番，不弄个半死也不能让他们继续出来祸害人，即便祸害的是花花草草那也是一种罪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