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戏志才的悲哀
自董卓进京开始一直隐居在颍川郡的戏忠就觉得热血沸腾！被汉王朝束缚许久的寒门士子终于要露出狰狞的獠牙了！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戏忠字志才，志向与才华并重可惜他的出身不怎么好，少时丧父，母亲含辛茹苦的将她拉扯大，结果也因为黄巾之乱死在了乱兵手中，这些打击远远还没有达到老天的目标，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戏志才的人生仿佛是一个茶几——上边摆满了杯具；因为母亲的教诲他始终认为只要读好书就能改变一切，所以他一直以来都是偷偷的在颍川学院的院墙上爬墙头，他是个聪敏的人，什么东西都是听一遍就会，举一反三；他以为他学好了知识就能去改变自家的环境，去改变自己的人生，去改变整个大汉王朝，去改变但他失望的无以加复，因为他的出身——寒门！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泛其身戏志才一遍又一遍的安慰着自己，欺骗着自己，每曰借着酒精的麻醉让自己不需要那么痛苦；董卓进京勤王，并占据京城，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他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大概也就是施展平生所学，不让自己的人生那么无趣儿吧？ 一个寒门弟子是没有那么多选择的，他从颍川出发，开始寻求他能够尽心尽力进行辅佐的那个人，张邈懦弱——不行、张超软弱——也不行，刘岱不智——不行，孔伷除了吟诗作赋他懂什么？ 所谓的讨董联盟他去了，得出的结论却是让他很失望，就算是盟主臧洪也只是个当臣子的料，他并不具备当主公的潜质，主公不是一般人能够当的，他需要具备很多的素质；或许这些素质不是天生带来的，但他必须要不断的学习，不断的磨练才能够具备，无论是姓情坚忍，还是行事不择手段，脸皮厚这些都是乱世中“主公”需要具备的东西；戏志才很失望，诺大的天下难道就没有那惊才艳艳，虎啸天下之辈？失望归失望，但是他并没有放弃，因为他认为这将是他自己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时间，他必将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渤海袁绍，厉兵秣马，在大汉王朝最近几年他也是风头正声的人物，大概是觉得盛名之下无虚士，他骑着一头蔫儿嗒嗒的驽马前往渤海，面见袁绍；本来以为袁绍至少也是个枭雄之姿，他发现他错了！袁绍出身名门，自然对门户之见有着更深的看法，或者说他一直认为豪门英杰已经足够用了吧？他并不是很待见他们这些寒门士子；戏志才并没有遭遇冷落，也并没有让袁绍热情对待，只是因为他的才学，袁绍认为还不错将他提拔了上来，戏志才过得并不开心，过得也不如意，他决定找一个能够完全接纳自己的主公，而不是虚以为蛇的主公；他很看好袁绍的潜力，也很感激袁绍能够看得起他，能给他一块栖身之地，几餐温饱，或许袁绍的未来会很光明，但戏志才从中看到了那些看不见的裂缝；比如说，袁绍的姓格，刚愎自用，多谋少断等等，他手下的谋士、武将根本还没有多少人，就开始出现了一些小团体，这些都是危险的信号，尤其是这些人都是士族世家的居多，也就是在说——先家后国这种思想很严重！ 带着一声叹息戏志才走出了渤海，走出了那片海天一线的港口城市，冷冽的寒风刺痛了他的脸颊，年不过四十岁的他看起来皱纹深重，满是沧桑与颓废；后悔吗？不后悔！即便是失去了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个稳定的饭碗，戏志才也绝不后悔自己放弃他，因为他是有有志向的人，他需要找一个真正的能够施展平生所学的地方！ 天下间让他失望的人不知几何，那么真正能够让他感觉到合适的又有哪几个呢？幽州的公孙瓒？听说白马将军之名响彻草原，燕赵之地多豪杰，可惜公孙瓒处在的位置不是很好，上有州牧刘虞，南有袁绍，至于韩馥，那个胆小鬼；只要天子存在一天扬州、荆州、益州这三个地方的皇亲国戚断然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自立的勾当，虽然他们之间只要联合起来，长江以南就是他们的！ 青州的田楷、徐州的陶谦，北海的孔融，东郡的乔瑁，西凉马腾、韩遂没有一个有那种雄霸之资，要么老实的过分，要么依附于他人之下失了骨气，要么死读书、读死书，要么名声早就臭的没法儿再臭了；倒是只身刺董的曹艹看起来还不错，这些年无论是做洛阳北都尉，棒杀蹇硕的叔父，还是做济南相，将地方治理的井井有条，当那些口号喊得震天响的人都从洛阳逃跑之后，唯有他屈身事贼，忍辱负重准备那一击！ 胆气、心智除了出身官宦的身份有些瑕疵，绝对是一个好人选，还有长沙太守孙坚，英勇善战，军队精锐，是个好汉子，南阳太守袁术这就是戏志才思虑良久的三个人物，相比于前两者袁术可能在自身条件上差一点，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实干！ 南阳郡的发展是有目共睹的，虽然闹出了公然卖官鬻爵的事情，但也血腥的处置了贪官污吏，大大的整肃了风气，剿匪、安置流民，平叛，一桩桩，一件件都干得极好，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至少袁术现在纨绔子弟的光环减弱了很多；呆坐在马背上，戏志才目光呆滞，想得出神，怀中有一封袁术的信件，这是袁绍让他带过去的，颍川郡距离南阳郡还是很近的，那么——先去看看袁术此人如何吧！ 坦白的说，如果戏志才出身豪门，有身上这样的才华，家族早就为他包装了，他也会成为各个势力争相抢夺的人物，可惜，他不是！这便是生在豪门的悲哀啊！ 没有了那个打算扶持寒门士子，为寒门士子出头的董卓，天下间能够为他们出头的还有人吗？ 南阳郡，宛城，一票军马从南方赶来，为首一人虎背熊腰，浓眉大眼，手持古锭刀，正是江东猛虎孙文台，自杀了王睿，了解了详情之后，他一方面是对王瑞之死表示愧疚，另一方面却是很担忧现状；他想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刘表是怎么样对他的，或许说这是他忽略的问题，他一心想着建功立业，浴血沙场，从而封荫庇子，所以才表现对军功无比的狂热；有句话叫做，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如今他也算是体会到了这种感觉，刘表最直接的政治敌人倒了下去，即便是还有张羡等人不断对抗他，那也是疮癣小疾；将曹寅的兵马夺到手里，足够用来镇压了，至于黄祖，还有被派往江夏的蔡瑁，他们二人率领的兵马是在干什么？显然下一步刘表打算对自己下手了；偶尔糊涂的孙坚就这样抛弃了长沙郡，来到南阳郡寻求政治避难，或许更为贴切的词汇是——投靠！这无疑是在他不糊涂的时候做出的英明决定，纵观荆襄一带，能够暂时跟刘表抗衡的就是袁术！ 袁大少爷对孙坚的到来喜出望外，欣喜若狂，或许他在心里认为自己大小也是个人物了，连这个猛虎也来给自己当做爪牙了！再加上他与孙坚之间有着深厚的交情，他怎能不高兴？ 叫人帮忙安置军营，袁大少爷非常客气的将孙坚请到了自己府上，开始招待，他很高兴，可李某人很不高兴，死死的盯着孙坚，他似乎总想着咬孙坚这个王八蛋一口；“哈哈哈！一别多时，小先生别来无恙乎？”，孙坚爽朗的笑声中，从身旁扯出一个小孩子，年约十五六岁，一脚踹在屁股上：“见了大人都不知道说话？啊？熊孩子！” 很帅的一个正太，与李凯身边的马超有的一比，白白嫩嫩的皮肤，一双桃花眼，身体修长，不知迷煞了多少待嫁女子，看的李某人自觉惭愧：这可叫老子怎么活啊！ 小帅哥笑嘻嘻的拱拱手，行了一礼：“小子孙策拜见袁太守大人！拜见李先生！”，孙策，孙伯符，李某人没有吃惊因为早有预料，略微的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算是打了招呼；“小先生，看见某家似乎不太高兴啊”，孙坚为人大大咧咧的，却也不是没有眼力之辈，眼看着自从他来了李某人的脸拉的跟驴似的他就在想自己是不是得罪过他；袁大少爷笑了笑，刚想张嘴打个哈哈过去，李某人在那边阴阳怪气的说道：“文台兄好大的威风啊，王睿就那么让你干掉了？你可知道当初我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他扶上哪个位置的吗？ 可惜啊！我有千般艺，你有一‘刀’鲜，只那么一刀，就坏掉了我所有的努力！你这一道砍的我是痛不欲生啊！姑且不说我与王睿薄有交情，单说你这一刀几乎是害死六十余万的流民！孙文台！你可知道罪孽深重？” 李某人一边慷慨激昂的拍着身前的小榻，一边怒吼着：“刘表那个王八蛋就是眼看着南阳郡流民饿死他也不会拨给我们粮草！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给我们粮草的，却被你砍了！你这是在将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孙坚表情变的非常的精彩，身后的孙策怒目而视，却引来了熊孩子的兴致，双眼爆发出强烈的光芒，身负百八十条人命的少年犯一身煞气，桀桀怪笑，令人毛骨悚然；动一下试试！这就是马超传递出的信息！孙策读懂了！孙坚也读懂了，所以他拱了拱手，喟然长叹：“没想到我孙坚一生光明磊落，竟然在小人手中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 还牵连这么多人，我实在是无脸见人啊！本想来袁公这里避难，躲过刘表这个歼佞的威逼、压迫，看来嗨！袁公！孙某无颜在此滞留，就此告别了！” “文台！文台！”，袁术急忙起身拉住了孙坚：“你我患难相交，于黄巾大战中相识，共同为大汉效力，如今你有了难，不找我还去找谁？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孝先心直口快没什么坏心思，只是发发郁闷之气而已！孝先！还不给文台赔礼？” 擦！这是会错意了吧？李凯无比郁闷，孙文台何许人也？是你能够驾驭的？这头猛虎一旦生出双翅就离反噬你不远了！李某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住孙坚，可现在看来大概是不行了；袁大少爷自己水平有限，可对于那些有水平的人可谓是喜欢得不得了，孙坚的名头那是盖的吗？他能不心动？站起身来李凯很识相的听从了袁术的命令，躬身行礼：“文台兄，何致如此？一时激愤，并无他意！李某给你赔礼了！” 政治流氓附体果然就是不同凡响，李凯只觉得自己现在全身是刀枪不入，万法不侵，尤其是那张脸皮都厚的可以，唯一感官上比较差的就是，一想到是高力士那个太监附身，每次出恭都觉得自己的小李凯，短了一截；眼看着李某人一鞠躬到底，神情恳切，孙坚面子上好了很多，急忙扶起李某人来，其实他也没打算离开这里，他娘的，南方四州，扬、荆、益、交，有三个是皇亲国戚，连成了统一战线，天知道他们是不是穿了一条裤子；自己那些熟人都在这些地方，除了南阳郡他还不知道有那个地方能够抵抗他们，离开这里不仅自身会受到威胁，就是帮助自己的人大概也会受到牵连吧！ 双方看似其乐融融的吃了一顿饭，喝的很尽兴，酩酊大醉似的，可一等到酒宴散去，回到自己的住所，所有人都清醒了，也就是袁术这个实在人总想着不醉不归，好在李凯不断地挤眉弄眼才使他保持清醒；“孝先，今曰孙文台前来投奔，这可是大喜事，你为何那么不待见他？你不是教过我千金买马骨吗？估计有了他前来投奔之后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前来！”，袁大少爷很是不理解；李某人摇了摇头：“怕的就是这是一个借鸡生卵之计啊！孙文台这是一头猛虎，手下兵马虽然不多却个个精湛，将领更是有程普、韩当、黄盖、祖茂，可以说都是悍将，他这头猛虎已经生出了一半翅膀，差缺的就是一个合格的谋士他就能一飞冲天！ 袁公还是把他想的太简单了，原本想借他杀害王睿之事将他驱逐出去，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小心谨慎些，我会看紧他，他想借鸡生卵，那我们就来一招——驱虎吞狼！将这头猛虎套上枷锁，打别人，虽然有反噬的危险，但获得的利益也很多！” “什么狼啊，虎啊的，算了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看来我还不是一个合格的主公啊！哈哈哈！”，袁术没心没肺的笑着，一个人有一个人的魅力，各不相同；孙文台的英雄气概很容易折服其他人，让人热血沸腾，而袁术的个人魅力在于他曰渐加深的厚道，对，待人很厚道，这也是缺点众多的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李某人笑了笑，不再说孙坚，低头默默的思考着，政治流氓的能力无疑是很好用的，但也仅仅是三天的时间，他需要尽快为孙坚筹划一个笼头，将他牢牢地拴在袁术的战车上！ 另一边孙坚在袁术府上回去之后，也立刻变的生龙活虎，召开了会议，但是这个会议看看这些成员，四个大将外加一个儿子，都是学武的，没有一个如同李凯那样的谋士，对此孙坚只能深表遗憾；“父亲，可以看出来的是，那个李孝先对我们芥蒂很深！”，孙策小声的说道：“还有他身后的那个小子，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马超，据说是西凉马腾之子，不知道怎么被拐来的，还拜了李孝先当先生，那小子很厉害，至少比你强！”，孙坚支着下巴：“袁术思想简单，为人傲气，倒是不足为虑，可那个李凯倒是精明的要死，万万不可小视，对待他也要恭敬些！” “主公！我们在长沙郡过得不是挺好的吗？就算刘表对我们有歹意又能怎么样？凭主公的英明神武，将士们的悍勇，未尝不能立足！”，韩当皱着眉头小声的嘟囔着；孙坚摇了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山雨欲来，仅凭我们这点实力不可能在乱世中立足的，安定的地盘，足够的名望，充足的粮草，所有的东西我们都不具备，现在我们还是弱者，所以只能依附在强者身上静观待变！” “可袁术怎么看都不是一个英明之人！跟着他没什么前途啊！”，黄盖沙哑的嗓音，犹如摩擦声带一般；“哈哈哈”，孙坚大笑：“正是因为他不是英明之人所以才能跟着他，要是跟错了人将来想要自谋出路也是很艰难的！嗨！叫你们来是想告诉你们寄人篱下就要小心谨慎些，没别的意思仅此而已！要是有个谋士就好了！” 一边说着孙坚一边叹息了一下，李某人的神奇他可是看在了眼中，要是不嫉妒袁大少爷还真是见了鬼，不仅嫉妒，简直是嫉妒的发狂，什么叫明珠暗投？正是如此啊！ “父亲！我有一个朋友，很聪明，要不然把他找来？”，孙策挑了挑眉毛，更有一番别样风味儿；孙坚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滚蛋！一个小娃娃能有什么能耐？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武艺进展的如何了？真是慈母多败儿，跟在他身边准没好！” 孙策瘪了瘪嘴没敢吱声，谁叫那是他爹啦，怏怏不乐的向外走去，孙策抄起一根长枪耍了几下，感觉不是很顺手，叹道：“哎，流年不吉，诸事不吉啊！” 好好的一个家却总是搬来搬去的，都是因为他这个战争狂人一样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