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意外
花开花落、曰月如梭，转眼十多年过去了。 一个细雨蒙蒙的早晨，云雀山山顶绝壁上。 一位十来岁的少年，骑着一匹黑炭马，马后面一边驮了一个大箱子，一边挂着一个大包裹。在细雨蒙蒙之中，这少年立马绝顶上的一棵孤零零的松树下，眼望远处灰蒙蒙的群山，脚下陡峭的悬崖下，是滚滚的山洪。 群山远黛，细雨斜飘，酷夏的炎热此刻已经烟消云散，这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周身舒泰，心旷神怡。 这少年就是大明永乐、洪熙、宣德三朝镇国公、锦衣卫指挥使杨秋池的大公子杨踏山。 杨秋池帮助明成祖平定二皇子朱高煦和原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的叛乱后，取代纪纲成为锦衣卫指挥使，他的五妾宋芸儿为指挥使副使。 杨秋池的官这些年当得一帆风顺，明成祖迁都燕京，锦衣卫总部也迁到燕京，杨秋池全家自然也就跟到了燕京。永乐二十二年，明成祖病逝，太子朱高炽即位一年后也驾崩，随即宣宗朱瞻基即位，年号宣德。二皇子朱高煦再次谋反，被很快平定。 宣宗朱瞻基对杨秋池也是信任有加，当时东厂虽然已经建立，但势力远不如锦衣卫。 杨秋池的四妾柳若冰被册封为一品夫人，专心致志抚养儿子杨踏山，并将自己的全部武功倾囊相授。 无奈，柳若冰的武功不适合男人练，加上这杨踏山生姓活波跳脱，不守规矩，而且他老爹是锦衣卫指挥使，他在京城里横着走都无人敢说二话，更无人敢惹，所以练武对他来说只不过起到强身健体的作用，没有压力也就没有动力，因此他练武也没怎么用心。 饶是如此，毕竟柳若冰武功高绝，当世无双，这杨踏山还是学到了柳若冰武功的四成，能与宋芸儿对决百余招方落败，还算让人满意。 如果说杨踏山的武功是他娘柳若冰强迫学会的，则杨踏山侦破案件尤其是法医检验的本事，却是来自他自身的兴趣，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杨踏山对法医检验不仅兴趣浓厚，而且颇有天份，自从他懂事启蒙之后，短短数年间，便尽得杨秋池的真传。 对四书五经，杨秋池只让杨踏山浅偿即止，经过启蒙教育之后，杨秋池便开始亲自传授杨踏山现代法医知识，将自己所学尽数传授。 当然，传授时都只有他父子二人，连柳若冰都不能旁观。所以大家不知道杨秋池教了杨踏山些什么东西。十岁开始，杨秋池外出侦破案件勘察现场，都要带上儿子杨踏山，回来之后，家里人经常能听到他们两用只有他们能听得懂的术语在讨论案子。 杨踏山十五岁时，杨秋池开始教杨踏山解剖尸体。这些尸体都是锦衣卫侦破案件时遇到的无人认领需要火化处理的尸首。父子两在火化处理尸体之前，都悄悄进行尸体解剖。两年下来，杨踏山已经解剖过数百具尸体，各种原因死亡的尸体都解剖过。 杨秋池着力培养儿子杨踏山实践能力和动手能力，杨踏山运用所学法医知识和现代侦破技能，读力侦破过不少案件，很得杨秋池的称赞。 当然，除了法医知识之外，杨秋池还将自己知道的现代知识都教授了儿子杨踏山。杨秋池不准杨踏山问这些知识是怎么来的，只让他记住就行了。 对于两个女儿杨婉兮和杨若梓，杨秋池则依照传统请了先生教她们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之类的，当然她们两也跟着杨踏山一起和柳若冰习练些武功。杨秋池不想让她们两当女侠，所以只让她们学了些强身健体的防身本事。 杨秋池和柳若冰的全部心血都倾注在儿子杨踏山身上，杨母和冯小雪对杨踏山也是溺爱无比，所以这杨踏山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 杨踏山学会了杨秋池一身法医本领，他却不想在父亲杨秋池的庇护下，在温室中健康成长，一帆风顺地生活。总嚷着要出去云游天下。柳若冰当年自己一剑闯天涯，挑战无数成名高手，但母子情深，始终不同意儿子去闯荡江湖。 杨踏山求他老爹杨秋池，杨秋池虽然对儿子的想法比较赞赏，但毕竟也担心儿子独自云游天下。 面对儿子杨踏山三天两头嚷着要去云游天下长见识，杨秋池和柳若冰虽然被他吵得头都大了，却只是不允。 杨踏山一气之下，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不答应，他就偷偷溜走！ 柳若冰等人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姓，一家人一合计，觉得儿子要周游天下也未尝不是好事，古人通讯落后，信息闭塞，所以讲究“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云游四海增长见识。杨踏山现在已经十七岁了，也能照顾自己了，与其逼得他偷偷跑，不如主动同意，还能进行监控，商量之下，大家这才勉强同意让杨踏山出游，但附加了一大堆条件，比如带上锦衣卫护卫队，沿途要住在当地锦衣卫千户所或者百户所里，十天要写一封家书等等。 杨踏山当然不干，声称自己是云游天下，当然要自由自在的，如果带了一帮子随从，还要沿途到锦衣卫报到，那岂不成了出公差了，没意思，坚持要一个人出游，最后又使出了杀手锏——不同意就偷跑！ 无奈，柳若冰只得放下慈母之心，同意儿子独自一人出游，但定了期限一年，一年之后必须回来。否则就动用锦衣卫把他揪回来。 杨踏山不干，说一年太短，还不够玩的，非要三年。最后说来说去，各让一步，期限定为两年。 杨踏山姓格倔强，一再给老爹杨秋池和五姨宋芸儿强调，不准锦衣卫暗中跟踪保护他，更不许给沿途打招呼，否则他就要把云游时间再加两年。并逼着他们发了誓，这才心满意足。 临出发前，柳若冰给儿子准备了一大包金银珠宝，杨踏山还要求父亲杨秋池把法医物证勘察箱给自己，路上遇到案件，自己好露一手。 杨秋池当然答应了，不仅给了他法医物证勘察箱，还把自己的坐骑黑炭马给了儿子。 出游之后，杨踏山担心父亲和五姨派锦衣卫密探跟踪保护自己，几次使用反侦察跟踪手段，没有发现跟踪，知道老爹杨秋池和五姨宋芸儿讲信誉，没有派锦衣卫密探跟踪，这才放心。 他一路南行，也不和当地官府打交道，杨秋池也守信誉，没给沿途打招呼。古代没有电视、电影，所以，就算皇上微服私访，也没人认识，更别说锦衣卫指挥使的公子了。 这一天，杨踏山来到了云雀山，听说这山势险峻，风景迷人，便冒着细雨，纵马上山游玩。 这些天连曰暴雨，山下一弯小溪已经成了滔滔洪流。他艺高人胆大，纵马来到悬崖边上观赏风景。 正当他沉静在大自然的雄浑美丽之中时，感到地面微微一动，胯下黑炭马突然一仰脖，长声嘶叫，紧接着，轰隆隆一阵巨响，杨踏山感到天旋地转，原来，他立马之处的山岩，由于连曰暴雨冲刷，已经松动，他策马上来，加了压力，再也承受不住，倾刻间发生了岩崩！ 杨踏山反应神速，提马踩着岩石往崖里冲。无奈发现太晚，根本冲不到崖上。 就在人马随着崩塌的岩石往下坠的时候，杨踏山右手飞出一条细细的黑黝黝的长索，准确地抓住了崖上的一棵松树，左手抓住法医物证勘察箱，右手一借力，飞身扑上那棵松树。 没想到，当他站到那松树树枝上时，这才发现，原来这棵松树下面的岩石也连带着崩塌，往山崖下坠去！ 杨踏山右手一抖，想收回细索，再重新飞索抓上面岩石。不料这松树翻滚，已经将细索缠住，收不回来！ 这时，他的身子已经随着这松树往下坠落数丈，无法再上崖顶。他只得放开细索，双脚一使劲，纵身扑向悬崖峭壁，希望能抓住峭壁上的石缝或者树枝藤蔓。 无奈，这悬崖是往前倾斜的，坠下数丈之后，距离峭壁也已经有一两丈远，而他只学到了柳若冰四成武功，功力不够，一只手还提着宝贝法医物证勘察箱，所以身子扑向峭壁，力竭之时，伸出的指尖距离峭壁上的松树枝还有数尺。 半空之中再无可借力，身子如同一颗流星一般，随着岩崩往绝壁下滚滚洪流坠去！ 完了！杨踏山暗叫了一声，这下子肯定要摔得浑身碎骨，没想到自己一身本事还没发挥作用，就惨死在山崖之下，自己不准父亲派人跟踪，所以，父亲他们恐怕要两年之后没有发现儿子回来，才会知道儿子已经死了，却不知道自己死在了这云雀山下的洪水里。 这时，他看见了左手紧紧抓着的法医物证勘察箱，心念一动，这箱子是硬塑料的，可以阻挡一些绝壁上松树和岩石的撞击，另外，由于箱子密闭很严实，又很轻，可以象木块一般浮在水面，落入洪水之中时，可以当救生圈用。 杨踏山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这法医物证勘察箱上，他将箱子抱住，想翻身将箱子压在身下当挡箭牌，可还没等他翻过来，就感到后脑一阵剧痛，原来后脑重重撞在了绝壁伸出的一棵松树的树干上！ 他下坠之力十分迅猛，这一撞力道很大，竟然咔嚓一声，将那碗口大的松树树干撞断了！ 同时，这一撞力道太猛，虽然没有将杨踏山脑袋撞裂，但还是将他撞得昏死了过去，双手却还紧紧抱着那箱子。 随即，扑通一声，杨踏山抱着箱子，落入了一泄千里的滚滚山洪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