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卖个大人情
迷迷糊糊的回到画店,一觉睡到下午才醒来。想起与柳光杰约定傍晚来取画,看看外面天色已经不早,急忙起床洗梳。突然看到画作还在桌子上摊着,卢霖不由拍了下后脑勺,这一天忙的都忘记装裱了。 装裱程序相当的复杂,现在这个时代完全是手工装裱,并且没有烘干设备,完全是自然的风干,想到这里,卢霖不由得暗自头疼。就是按照正常的程序来走,一幅普通的画画出来,再加上最后的装裱至到能挂到墙上成为艺术品,就卢霖这种慢性子,起码得六七天,更别说这幅连自己都非常满意的作品了。 虽然卢霖会做装裱的工作,但他懒散惯了,前些日子的画都是托旁边不远处的装裱行来做。柳光杰要的急,就算现在送到装裱行起码也得两天的时间,绝对是来不及了。 正束手无策的时候,“砰砰砰”敲门的声音响起,柳光杰的略显焦急的声音叫道:“卢兄弟,卢兄弟,什么时候了就关门歇业,不赚钱了。”卢霖心中一亮:“不装裱更好,这样才能显出咱的辛苦。要不怎么卖他个大人情,别的不说就凭哥哥一晚上没睡觉,就得敲你个大竹杠。”取掉顶门杠,打开店门,柳光杰一个箭步窜了进来,身手矫健的令人咂舌。 酝酿了一下感情,卢霖满脸不高兴的看着柳光杰:“柳兄请了,真是准时。”柳光杰看他一脸的冷笑,心下“咯噔”一跳,陪着笑脸问道:“兄弟这是怎么了,哥哥是等的着急了,要不我明天来取?” 径自走到客桌前坐下,卢霖冷笑道:“卢某不可不敢让柳二爷等,画在桌上,拿了快去。”柳光杰听他意思已经是画好了,放心坐到卢霖对面赔笑道:“兄弟这是生的哪门子气,你和哥哥说谁惹了你,我这就去,让他给兄弟赔礼道歉。” “嘿嘿”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卢霖道:“卢某自己心里不高兴,没人得罪我。二爷请吧!”柳光杰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画没到手还真不敢走,欠身笑道:“定是哥哥得罪了兄弟,兄弟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你尽管开口说,哥哥照办就是。” 干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卢霖看着房顶冷道:“二爷也是懂画的人,可知道一幅好画是呕心沥血才能画出来。昨天受您所托,两天的时间画一幅给兵部侍郎大人祝寿的画,卢某是一刻不敢耽误,一天一宿的没睡,两个时辰前刚刚画好。二爷也是个妙人,算着时间就赶来了。既然如此二爷赶紧取画走人,往后有这种事情请柳二爷不要再记挂着卢某一点微末的手艺。” 听出卢霖话中强烈的不满,柳光杰反而放下心来:“这兄弟是累了一天,冲咱发火那。得,也是咱不对,谁让百花坊的唐小姐那么勾魂那,就让这秀才埋怨几句,不定什么时候还得求上人家。”当下脸上笑容更浓,连连的拱手,笑道:“有劳贤弟了,是哥哥想的不周全让贤弟受累。明日老爷子过寿。后天,哥哥百花坊摆宴,犒劳兄弟,就凭兄弟这人才气量,做唐小姐的入幕之宾是绰绰有余了。” 卢霖差点没笑出来:“这哥们还真是交得。不过多少人用过的货色我可真是没兴趣。”脸上僵硬略微的缓和,带了一点埋怨的口气道:“柳兄心下着急,我也知道。但这事却是强求不得,画已经画好了,你看看看能不能入柳兄的法眼。” 画还没收起来,画笔凌乱的摊在桌上,更显出卢霖的辛苦。卢霖引着柳光杰来到桌前,道:“柳兄,你看能否当得了老爷子的贺礼。”柳光杰干笑两声,道:“兄弟的本事,不用看了。”客气归客气,依然抬眼瞧去。一眼看去,不由得喜由心生:四尺长,两尺宽的画面上一株老松在巨石上盘根错节,迎风而立;另有六只白鹤或静或动,绕树而栖。右上角用隶书写了松鹤延年四个字,书画相得彰宜,比之卢霖卖给张员外得那副《猛虎图》不管是从技法还是细节上都要好了数倍。 无限欢喜的柳光杰向卢霖当头一揖:“真乃绝世好画,为兄感谢之至。”卢霖假装摇头,深深叹了口气,道:“可惜了,可惜了。”柳光杰笑道:“兄弟这幅画简直便是完美,哪来可惜之说。”卢霖叹道:“可惜时间仓促,未来得及装裱,不然画意更浓。”柳光杰“哈哈”大笑:“名家之作,装裱与否,妨碍不大。” 心中闪出一阵鄙视:“还名家之作,你这马屁拍的也不真不嫌rou麻。”摇头笑道:“一天一宿,废寝忘食也不过如此,那谈的上名家之作。不过卢某怕再也画不出这样好的画了。”背起手,摇头晃脑的来头门口,留给柳光杰一个略显落寞且无比高大的背影。 看他惋惜的样子,柳光杰心下更是过意不去,悄悄取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卷起画卷追出来,向卢霖笑道:“兄弟的恩情,光杰牢记在心。谢的话就不在多说,往后有用的到哥哥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卢霖拍拍他肩膀,老成的道:“柳兄的为人,兄弟自是明白,感谢的话不需再说,我已牢记在心。”此时他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自己穿越到此,也没个靠山,只要搭上这柳二爷,别的不说,兖州府三十几县,自己定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前提是他家老子得一直定在这。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像这种朋友是越多越好,多多益善喽”
柳光杰当然不可能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笑道:“往后,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尽管开口就是。”卢霖点头称是,笑道:“明日柳老爷子寿辰,柳兄定是琐事缠身。卢某就不在啰唆,柳兄自去吧!” 画作拿到手,柳光杰心下也踏实了,向卢霖拱手笑道:“那为兄就去了,百花坊的酒宴兄弟定不能失约。”卢霖笑道:“定是准时而至。” 看着柳光杰扭着屁股高兴的离开,卢霖也是开心,卖了柳光杰一个大人请,真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回到店里看见柳光杰留下的一锭依旧是三十两的白银,更是高兴。收拾了一下画具,出门买了些烧鸡烤鹅之类的熟食,卢霖屁颠屁颠的向常家母女的小店赶去。 卢霖能把柳光杰玩弄于鼓掌之间,绝对与他以前的生活分不开,虽然前世(勉强称之为)家教甚严,但他的身份在那摆着,标准的执绔子弟身份。并且在军区大院里有一帮大少爷,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执绔中的典范,他对这种人的心理把握非常的准确。 今天先是利用柳光杰急切求他办事的心理,冷嘲热讽半点好脸也不给,给柳光杰一个我很不高兴的摸样,柳光杰当然害怕这事办不成,自然是对他万般恭敬。然后再用非常委屈的摸样告诉他,这事我给你做了,但是我做这种事费了多大多大的力气。柳光杰不傻,当然明白,卢霖这是在诉苦那,人家是真给你出力了,尽心尽力的给你办事。最后就是让柳光杰看看他这事到底办的怎么样,柳光杰一看之下,无比的完美,对他更是千恩万谢。落了个大人情不说,还给柳光杰一种:这人绝对够哥们的感觉。 心怀无比舒畅的卢霖大袖飘飘,几乎是脚板离地的漂浮而行。如果没有因为手里的熟食引来,跟在他屁股后面的那四五条癞皮狗,卢霖还真有点神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