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战略性忽悠
《穿越范儿培养指南》 第二十一章—战略性忽悠 时间在貌似和平的日子里悠闲地流逝着，至少中岛美身处的环境始终保持着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一个普通学生的和平。他在吉祥寺私立高中和相原和美安逸地卿卿我我，在同年以及学长学姐们的惊讶中做着恣意妄为的事情——一些在中岛美眼中顶多算我行我素不解释，却在习惯于等级森严的日本人眼中纯粹是离经叛道添麻烦的乱子。 然而，他的母亲，中岛美名却享受着她口中的小刺激。 当中岛美拉着相原和美跑到神奈川县近距离“重温”樱木花道的比赛时，中岛美名正和槙村香一起接待自称冴羽獠的父亲的海原神。比起槙村香略带儿媳妇见公公的娇羞中的不知所措，中岛美名的存在以及她的淡定更让海原神在意。但她并没有过多的参与冴羽獠和海原神的决战，只是在海原神死后，第一时间入侵了东京警视厅的数据库，将海原神那个因为他的死而群龙无首最终溃灭的贩毒组织的详细资料复制下来，交到了近藤静也的手中。 “利润惊人的毒品市场从来是非执政势力眼馋的金行当，同时，它对社会根基的破坏力也让它永远是执政势力恼火的眼中钉。如果日本的黑社会为了生活在阳光下而奋斗，就必须以执政势力的心态去面对世界……这是来自美洲的尤尼安·迪奥贝组织的详细资料，作为一个在几年间迅猛崛起的贩毒组织的底细，希望你能仔细研究，并在将来，在日本境内对日本的禁毒工作，做得比警视厅的人更好。毕竟，就算警察队伍出现了与外国毒贩同流合污的败类，并且被曝光出来，日本的法律也不会像黑社会那样对不听号令的下属干净果决的杀灭。如果烂，独裁一定会比民主更烂；如果好，独裁一定可以比民主更好，这是任何一个组织都适用的定律。特别是像现在的日本所谓的民选政府，推委扯皮的习惯，人情资历的门槛……太多的积弊影响着它的运行效率，却正是你们的机会。在已有的能力范围做好一个国家主人的事情，直到日本国民在执政党和行政官僚的私德丑闻和公责渎误中绝望，然后在蓦然回首时仿佛第一次发现能够将事情办得井井如条的你们——虽然那一天的到来目前还不能由你们主动决定。” 与此同时，人在广岛的中岛美正在湘北高中和山王工业的篮球比赛现场享受着少年热血的激动。 一切，有一种貌似有条不紊却总有哪里不对劲儿的诡异。 很快，中岛美便察觉到了这种诡异——一九九一年冬，才和冴羽獠功德圆满的槙村香才享受了几个月的幸福人生，便出了车祸。 这个“剧情”本该发生在大约十年后，但因为中岛美鼓动槙村香至少从拍婚纱照开始尝试做一些润物细无声的改变。于是，同样是一个雨雾蒙蒙的傍晚，同样是难得穿一次的高跟鞋，同样是飞身扑救过马路遇险的小女孩…… 当中岛美名第一时间带着他，比冴羽獠更早地到医院瞻仰槙村香的遗容时，中岛美拉着母亲的手，微微发抖，死死不愿放开。 “她现在是人生最黄金的年华啊……” 中岛美名听着儿子小声的倾诉，温柔地揽着他的腰——现在的中岛美已经和她一样高了：“小美，这个世界的蝴蝶效应，并没有你默认中的那么科学。” “什么？” “走吧，让我们拭目以待，这次的事，是否真的仅仅是因为你而造成的变故。” 中岛美不懂母亲的意思，但他顺从地和她一起回家了。然后，第二天他就明白了——槙村香生前确认捐赠的心脏被人抢夺！ “难道……” 当事情真的发生了，中岛美名反而比儿子从容多了，她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翻着《读卖新闻》：“如果按《天使之心》的数据，槙村香在二零零零年死亡，终年二十八岁，但在这个符合《城市猎人》的线索的世界里，槙村香出身于一九六五年，今年已经二十六了。两者的剧情在时间线上有根本的矛盾。所以，如果《天使之心》真的在这个世界存在，那么槙村香的寿命必然会出现变故。而小美你，似乎恰好就是引发变故的当事人，仅仅是似乎而恰好罢了。所以，你不必为槙村香的事情而纠结。相反，咱们更应该期待那位带着天使心的女孩出现在我们生活中的那一天——这，不正是这个和平的世界带给我们的小刺激吗？”（注1） 于是，中岛美在隐隐的期待中重返了平静的高中生活，即使母亲告诉他已经证实了湘南那地方有一对号称“鬼爆组合”的**少年，他也没有跑去围观。（注2） 在他不知不觉的惬意中，一九九一年即将过去了。圣诞节的傍晚，在中岛美和相原和美在海坊主的咖啡店里约会，显然，这个在同学老师眼中和中岛美一样桀骜，甚至思维回路更有一点儿神神怪怪的小姑娘很得美树的喜欢，她还送出了小蛋糕为他们营造烛光晚宴的氛围。鉴于海坊主曾经的灰色主业造成过太多仇家，他和美树几乎没有生孩子的奢想，似乎正是这个原因，她有意无意间诱导着两个高中生早日修成正果，即便明知道他们的年龄还是高中生——日本的法律不是允许十六岁就结婚么？ 另一方面，宅在家里的中岛美名正安静地坐在办公桌前，奋笔急书着什么。墙上的时钟即将指向晚上八点整。忽然，门铃响起。 是近藤妙，在她身后是新鲜组的四个大干部。 “有什么事情？是特意祝福圣诞快乐吗？” 中岛美名将五人让进了工作室，给每人倒了杯水，便自己重新坐下，继续书写着什么。比起中岛美名的平静，近藤妙的口吻很是颤抖，完全没有一个曾经历尽生死的**大姐的气度，而其他四人则低头不语，偶尔用异样的目光偷偷打量过来：“中岛小姐……静也已经下班在回家的路上。请问……请问中岛小姐……您可以赏光来鄙舍吃一顿便饭吗？” “这些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听一个年长我几十岁的人如此对我用敬语。”中岛美名哑然失笑，“直说吧，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可抗的麻烦？只要不是你们的下属不听命令而捅出的篓子，我会想办法的。” “不不不……中岛小姐您误会了！难道……难道您没有看新闻吗？” “如你所见，我正在写一份计划书。近藤女士，请直说吧。” “原来如此。中岛小姐，如您当初的断言，刚刚，就在刚刚，苏联宣布解体了！” “哦，然后呢？” “……中岛小姐，苏联真的解体了！” 也许是中岛美名的不以为意让近藤妙以为她没有听清楚，在几秒的沉默后又重复了一遍。这种强调似乎让中岛美名忽然明白了这次郑重的上门邀请的来意。她停住笔，抬头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五人。 “好吧好吧，我懂你的意思了。但那又怎么样？我们不是一直在为苏联或者美国倒下之后的事情做准备吗？这样的事情，早一日晚一日，对你我这样的小角色来说根本没有区别。既然苏联在今晚解体，我正在写的计划书就更需要早一日完成了……近藤女士，我确认一下，新鲜组这段时间已经囤积好足够的农业和轻工业物资了吗？算了，什么足够不足够，这个问题本身就不对。以新鲜组现在的经济规模，十年之内根本不可能指望对苏联被宰割的命运造成逆转性的改变。” 中岛美名从抽屉里摸出一副平光眼镜，颤抖着手缓缓戴上，然后双手交叉撑住下巴，微微抬头，让眼镜对众人反射出一片白光，从而掩藏了自己的目光。（注3） “所以现在，新鲜组该全力行动起来了！除了维持本土必要的人员，这几年所有接受过俄语培训的组员，化整为零，各自进入苏联各个加盟国，带去他们眼下急缺的关系着日常生活的东西，换回自由世界所没有的有技术含量的产品。记住，不要向苏联……嗯，前苏联人要求接收任何纸货币，更不要主动索取贵金属，除非他们主动要求。物物贸易才是新鲜组现在做得起同时没有太多后患的贸易方式。” “第二，每一个去前苏联的组员，时刻要意识到，自己代表的是新鲜组的形象，代表的是几十年后主宰日本的团体的形象。一个疆域如此辽阔的国家即使陷入了历史性的灾难，仍然有资格成为我们太多方面的助力，所以，一定要在那个寒冷的地方留下温暖的感觉。美国为代表的自由国家的獠牙必然会扑向他们，即使保持着微笑也不会减轻肆无忌惮的撕咬……所有人在做生意的同时，要留意追随美国的那些国家在阴影中的丑恶吃相，包括现在的日本政府。如果能够统计出冰冷的数字就更好不过。这些东西将在二十年后，在亲身经历了苏联解体后的痛苦的那一代人成熟之后，逐渐体现出无可取代的价值。” “第三，虽然苏联解体了，但这个社会制度和日本完全不同的国家必然会在一定时间里保持着它固有的社会道德。所以，去那里的人要认真体会前苏联普通人的道德情况，并在回国之后汇总出来，让组织自己培养的社会学专业的人分析利弊……虽然前苏联的高层因为制度而最终腐朽，但它既然能够以完全劣势的国土面积和人口，与自由世界对抗了半个多世纪，那么它的基本社会体制肯定有值得我们借鉴和思考的地方。” “第四，一个太过强盛的苏联会让日本如坐针毡，可是，一个保持**的前苏联的国家群，也许符合日本政客的利益，但不可能符合日本长远的利益——将狗链子拴在日本脖子上的，是美国，而不是前苏联。只要美国一天没有倒下，日本就没有真正敢自由喘气的一天。我们必须维持前苏联复兴的希望，仅仅是希望——也许将来在那片土地上再次试图崛起的国家的名字和苏联完全没有关系了，但只要那里还有一个能让美国睡不安稳的国家在，日本就还对美国有用，美国对日本经济的屠刀就暂时还不会挥下，新鲜组就还有潜心筹备的时间。所以，去前苏联的人要留意那里的青年官员，物色那些有魄力、对前苏联曾经的强盛有自豪感，并对美国有敌意的少壮派，然后和那样的人打好关系，或多或少的给予无偿的帮助。这样的人将对新鲜组在未来最关键的时候产生国内不能给予的帮助。毕竟，前苏联自存在以来，战绩彪炳，最终却成为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在既没有战败，也没有获得实际补偿的情况下，自愿放弃实际控制领域的大国——那片土地上，迟早会有人意识到这一点，并且为此痛心疾首。”（注4） “诸位请牢记，”依旧是双手交叉撑着下巴的姿态，中岛美名的轻轻地点头，平光眼镜的镜片又一次反射出白光，“被多数人视为黑社会的组织是没有真正的前途的，而对一个合格的执政的组织来说，稳定的社会运转，绝大多数人不愁衣食住行的经济状态，仅仅如此仍是完全不够的。自山县有朋把军部凌驾于政府的那一天起，日本历经了一个多世纪，有励精图治的时候，有战胜的时候，有战败的时候，还有被他国在脖子上拴上狗链子的今天——从这些风云变幻的时局走来的轨迹中，日本从来没有过一个同时满足自主、稳定以及安全的社会结构。如果在坐各位仅仅埋头于在腐败的政府的阴影中抗争出一片光明的栖身地这么肤浅的目标，那么你们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在几十年后成为又一个骑在日本人民头上同时被外国人骑着的无能政府。日本需要适合自己的社会制度、国际形式、经济结构、军事地位，这些时代性、民族性的内容，近代以来整个日本真正有过思考的人都在各自的时局中含恨屈死，而当今的日本政府则早已麻木到不去思考了！所以，诸君，这个时代，是你们的机会，同时也是你们的责任。只有在发现了问题并且有了解决问题的办法时，才会在上位之后拥有从容不迫的气度和底牌。”（注5） “好了，大家请回吧！我先把这个计划书写完。” 送客之后，中岛美名给儿子打了一个电话。 “小美，刚才你妈我又嘴炮了一次。” “威武！但是，为什么？” 中岛美一手捏着大哥大，一手伸到相原和美腮边，擦着沾在她脸上的白奶油。 “如你我所知的那样，今天，苏联解体了。” 中岛美一下趴在了桌子上：“什么？！我怎么忘了是今天啊！” “历史的履带依旧滚滚向前，但它原有的惯性将越来越小。” （注1：《天使心》之所以被称为《城市猎人》的官方同人作，而不是续作，就是因为时间线为首的很多细节对不上。当然，在本文中，这个冲突不过是引入蝴蝶效应的一个“道具”。） （注2：鬼爆组合，即漫画《湘南纯爱组》的两位男主。） （注3：如果是熟悉《EVA》的朋友，可以参考某司令的经典动作。如果不了解，也没什么关系。） （注4：在真实历史中，“自存在以来，战绩彪炳，最终却成为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在既没有战败，也没有获得实际补偿的情况下，自愿放弃实际控制领域的大国”——这句话的作者是****。） （注5：这的确是日本自明治维新以来，国家问题的根子。但直到现在，日本也没有一个既有脑子也有能力并且有命作出改变的人——被撵下台甚至被自杀的高官倒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