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老大哥在注视
《穿越范儿培养指南》 第十四章—老大哥在注视 不认识的天花板…… 随着这个想法的产生，张美挣开了眼睛，然后回忆起自己和母亲在车上遭遇了爆炸。 事故？恐怖袭击？还是别的什么？ 没等他继续猜下去，张美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视角固定不变！并且，除了视觉和思考，自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了！ 等等……视线余光中的墙壁上，有一个挂钟，钟里的指针……没动？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传来，这让张美一喜——万幸，还有听觉。 “美名，就算你主动要求爆炸遁，如果有必要，我还是可以让你在那个世界的一九九四年苏醒。” 这声音……有一种遥远的熟悉感……错不了，是他，那个当初不由分说让自己穿越的人！ 记忆深处的片段伴随这个结论一下涌进脑海…… “很遗憾地告诉你，你穿了。” “穿了？这不是好事儿吗？终于可以像那些文章里那样……喂喂，你什么眼神？” “你觉得写穿越文的家伙们真的穿越过？” “那……都是骗人的？” “不，倒也有几个穿越众写了真事儿，但是……” “但是什么？快说！” “那不适合由我来说……至少，他们只写了好处。不然，怎么**你一天到晚都指望着穿呢？” 这便是张美和那猥琐的中年人遭遇时的对话了，之后，便是一间家徒四壁的日式房间，和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再之后，就是那猥琐的中年人嗖的一下消失不见。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验证性的失败，也是有意义的失败。” 这是母亲的声音，温和而平静，一下将张美从回忆中吸引出来。 “你倒是喜欢和我作对……这就是家有叛儿的滋味吗？” “很遗憾，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 “血缘？嘿嘿！穿越者讲什么血缘？罢了，我知道，你不愿意回到那个世界，不愿意睹物思人。别否认这点儿小儿女模样，那不是你抉择的关键，但你不能否认。” “已经回来了，可以不谈那些吗？” “行，就事论事。只布了一年的局，你真的那么自信？” “未雨绸缪也需要量力而行。再耗下去，也许就弄巧成拙了。” “好吧，你有你自己的思量。能让我好奇，本就是好事。最后一个问题，算是私聊好了——为什么把那小子带去那个世界？” “小美对于我的意义，就像我对于你的意义。” “你和我毕竟有所不同。” “是啊！我和你毕竟有所不同。” “……啧！” 一声无意义的感叹之后，墙上的挂钟开始走动，张美的世界重归运转。 他一下子坐起来。 这是……病房？双人间的？另一张**上，穿着干净病服的张雪正坐在**上，冲自己微笑。房间里的礼物都快堆满了，而那个中年猥琐男人……连影子都没有！ “母亲！” 随着张美的呼喊，病房的门很快被人打开——敦实的小矮个儿，白西装，还有墨镜，这是……近藤静也！ “美名！你醒了？！” 跟在他身后堵在门口的还有不少人，但张美没有细看……等等，美名？ 难道在这个世界，母亲将重拾中岛美名这个名字，而自己，将可以叫回本名中岛美了？ 这应当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中岛美忽然想到了姜迟，还有普蕾尔·雷纳德。那对姐妹花儿目送雷诺轿车远去的样子还是那么清晰，而眼前的近藤静也在久违中生出些陌生感……当他的回忆无意间触碰到初遇中岛美名之前的时间时，竟有了恍若隔世的…… 幻觉，这一定是幻觉！ 中岛美的内心咆哮着，另一张病**上的中岛美名却略显虚弱地向近藤静也关心道：“静也，令尊呢？” 房间里一下寂静了。这种寂静代表的意思对于中岛美名和中岛美来说，再显然不过了，但他们还是等到了近藤静也低沉的回答：“我现在已经是新鲜组第三代总长了。” 然后，他摇摇头止住了中岛美名问下去的可能：“走入**，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不用说太多。我，还有母亲，因为此事累及美名和小美受伤，实在万分抱歉。” 说着，他忽然一个九十度的鞠躬，连带着他身后的人群也立即效仿。 这场景颇有气势。只可惜，中岛美已经见过母亲在巴黎的万人空巷时的豪迈，区区一群日本黑社会的庄重难以令他心生波澜了。 而中岛美名则只是轻轻点头：“遇袭时大家都疏于防备，我也有大意之处。那么，事情是怎么处理的？持枪袭击新鲜组总长的不可能是小混混，东京警视厅的愣头青也没这么大的胆子，所以，应该是同行干的吧？” “是千叶的长州会。我已经在昨天请他们解散了。” “请？”中岛美名貌似一愣，有些苍白的脸上旋即笑了出来，“一个黑社会组织消灭另一个黑社会组织，竟然是请他们解散？我还是第一次听人用这个字眼儿。静也，你也很有创意啊！如果我没猜错，是因为长州会背后有关西的鬼州组支持，而你才刚刚上任，稳定才是重中之重，所以你选择了尽少流血的逼迫？但是，你不是才顶替了我进露咪咪公司当设计师了吗？而你今天还有时间来看望我，那么……今天是星期天了？而我们遇袭那天是星期五，所以，我们母子至少昏迷了一个星期？” “其实，你们昏迷了半个月。”近藤静也纠正道，“既然美名你醒来了，我也可以稍微放心了。等你们出院时，请赏脸来我家吃饭。那么，今天我就先走了。晚上还要去生仓的店露一下脸。” “去吧。”中岛美名答应着，又忽然意起，“说到生仓，可以让他留下来陪我一会儿吗？有些事我想了解一下。” 很快，近藤静也带着那批干部走了，生仓组组长生仓新八留了下来。 乍看之下，这是一条彪型大汉。接近一米八的魁梧身材，国字脸，络腮胡，一尘不染的黑西装，金丝眼镜下隐藏着桀骜的目光。怎么看怎么符合黑社会的外观。 就是这么一个生仓新八，在其他人都走后，将病房门一关，立即身手矫健地窜到**头柜上拾起水果刀：“中岛小姐，我给你削个苹果。” 看着他那谄笑的模样，这强烈的违和场景引来中岛美会心一笑——这正是生仓新八的经典形象。 而中岛美名更是笑得没有顾及：“马屁生疮，这些花活儿还是回家对你老婆志乃使用比较好。” “嘿嘿，嘿嘿！” 生仓新八讪笑着，手上削苹果的动作却没有停。 “直说了吧，二代总长亡故，你和肘方是新鲜组势力最大的两个干部，应该是三代目最可能的人选。”中岛美名笑看着他，“为什么却是静也上任了？让我猜猜……一定是硝酸阿妙的决定了。只有对新鲜组绝大多数干部有多年照顾的她站出来做主，你和肘方才都不好反对。并且，虽然你被人嘲笑成马屁生疮，但你并不傻，你知道你们大姐让静也当三代目是为了不让你和肘方争权夺利起内讧。” 正好，生仓新八将削好的苹果递了过来：“中岛小姐总是这么目光如炬。” “过度的马屁只会有反效果，”中岛美名接过苹果，顺手向中岛美怀里一扔，吓了他一跳，“换一副嘴脸吧！” 话音刚落，生仓新八立即肃容挺立，伸手扶扶眼镜框——整一副**枭雄的派头。 “那么，中岛小姐让在下留下来，究竟有什么意思？” “就是这样子，你家志乃才会喜欢嘛！”这次，中岛美名连同中岛美一起笑得更夸张了，“这才符合你办公室里的匾额嘛——‘总有一天当老大’……哈哈！”笑了好一阵，中岛美名渐渐平静下来，“好吧好吧，我果然没有看错。你除了胆小，优点其实很多。被当面嘲笑这么久，你还能保持一脸严肃，不容易啊！为了你的野心，你人前人后付出的不比别的**少。” 生仓新八习惯性地摸出一包烟，却又意识到这里是医院，只得悻悻而罢：“中岛小姐言重了。”依旧一副沉着的样子。 终于，中岛美名也严肃了：“生仓，虽然你吸纳的手下在多数同行眼里是一帮废柴，比起鸣户组，简直是天上地下。可是，你的眼光比一般的**长远得多。别说话，你不必承认或者谦虚。你很喜欢弄钱，弄钱的手段也很没有下限，但这些手段在而今的**里并不出格，而且，你听了约束，不碰白货。另一方面，你弄的钱虽多，一部分上缴组织，一部分用来打点所有可能对你有益的人，一部分用于正常投资，还有一部分用于各种组织的基建，比如你的人身安全啊，你的人身安全啊，还有你的人身安全。算下来，你节余的现金从来不多，你从来不像有些所谓的大哥那样，当一个守财奴。可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我会邀请好赌成性的鸣户龙次在家里吃小火锅，却把送礼上门的你晾在外面？事情过去一年多了，你想明白了吗？” 生仓新八又一次习惯性的摸烟，然后摇头作罢，微微低头间，反光的镜片掩藏了他的眼光：“请恕新八愚昧。” “很简单。龙次没有当大哥的野心，他一旦从好赌变成滥赌，他这个人就废了，无论他有多好的身手和头脑。而你生仓，你有野心，有野心就有动力，即使遇到挫折，也会待杜鹃啼叫。” 听到此处，生仓新八伸手摸了摸眼镜架，继续聆听着。 “可是，想当大哥，龙次不行，生仓你也不行。日本的黑社会成员，除了世代继承，更多的来自社会底层。无论混到多光鲜的位置，无论老百姓怕不怕你们，他们还是在心底里瞧不起你们——至少，日本政府直接或者间接鼓励着这样的观点。普通人手里有了闲钱，会到你们开的酒场赌场牛rou场找刺激，发生天灾人祸时你们甚至比政府更快向平民给予支援，但当报纸上说警视厅又逮捕了某某暴力团成员时，平民只会作为大快人心的谈资，然后忘却，然后继续偶尔去你们的场子消费。生仓，想过这是为什么吗？想过如何改变吗？”中岛美名摇头道，“起码，从你现在做的事情来看，你还没有。”（注1） 大约是抽烟不成，手上百无聊赖，生仓新八摸出一张手帕，摘下眼镜，低头擦起镜片来。 “中岛小姐，也许你还不知道……你当初和三代目的每一次对话，大姐都详细过问过，然后对二代大哥转述。你向三代目推荐的书，二代大哥也曾尝试去读，可惜他年轻时读书少，人到晚年更读不进去了。所以，那天他拜访你时，随身带着录音机，担心你说的话他当时听不明白又记不住……” “你是说，那天我在车里的话，被录音了，而且你们知道了？”见生仓新八默然，中岛美名眉头一皱，“哪些人知道了？” “大姐在整理遗物时注意到的，因为中岛小姐在话里有越少人知道越好的意思，所以，大姐没有把磁带交给警方。现在，听过录音内容的人，只有大姐，三代目，我，肘方，鸣户，冲田……对了，还有猪首。”（注2） “我知道了。”中岛美名思考了一下，又问，“那么，关于静也‘请’长州组解散的过程，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有！”生仓新八忽然大声了一下，却还是努力平复了过来，“总长他竟然亲自去舔长州会会长的鞋子拜托他们解散，如果不是肘方跟着去了，不知道会闹出什么笑话来。简直是在丢新鲜组的脸啊。” 中岛美名看向中岛美，两人会心一笑。 “四年的交往，还是没能改变静也的个性啊！”中岛美名叹了一声，“这次冒险的袭击在我的意料之外，现在并不是最适合静也的时代……事已至此，也不算太坏。生仓，好好辅佐静也吧，也许，他接下来的表现会在黑社会里闹更多的笑话，会把你们这些老人气个半死，不过，请一定不要让外人激怒静也，其中的原因，硝酸阿妙应该最清楚……对了，生仓，你带了手机吗？有的话借我一下。” “中岛小姐请用。” 接过生仓新八从怀里掏出的砖头一搬的大哥大，中岛美名一边笑一边拨起了号码：“虽然静也出于黑社会之间的考量让长州组解散就算了，但我可不是黑社会，我母子受的伤可还没清算过。生仓，这其中也许会产生一点儿费用，你可以帮我买单吗？”没过多久，电话通了，“喂，是阿香吗？是我，美名……别，别激动，我已经醒了，没事儿了……别，别急着来探望，我这里礼品都堆成山了！我现在是有一个委托……阿香，放心，我知道阿獠不喜欢插手黑社会的事情，现在凶手的组织已经解散了……不，我也没有希望阿獠做得太过火……只要让那些人以后……”中岛美名想了一下，“以后无法从事体力劳动就可以了。放心，我会付足酬劳的，你和阿獠说的时候不如把酬劳减一个零吧？免得他又乱花钱……” 继续了一阵无营养的闲扯，中岛美名终于挂了电话。她笑吟吟地把大哥大还给了生仓：“被迫解散组织的黑社会成员，如果无法从事体力劳动，我看他们能找到什么工作？生仓，拜托你派人盯着长州组的那些人，千万不要惊动他们，更别做出格的事情。我就来示范示范，在腐败的日本，仇，应该怎么报。” 生仓新八放回大哥大，起立点头：“中岛小姐有事儿请说话。” “好吧，你先去吧，晚上不是还要和总长一起喝酒吗？” 等生仓新八走了，一直当听众，啃完苹果的中岛美终于将憋了半天的话问了出来：“母亲，我们……” 中岛美名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美，多深思熟虑。老大哥在注视着我们。” （注1：就日语意思来说，牛rou场这个词作为此处的翻译词汇，是挺适合的。如果不了解，请自行百度，不能多解释了。） （注2：这些NPC都是新鲜组的核心成员，对读者朋友来说，只知道名字也不妨碍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