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可用之人
没过多久，阴暗的大牢内传来了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纪游循声望去，只见远处的阴影中缓缓出现了三个模糊的身影。 因为大牢内的烛火摇曳不定，所以这三人一直走到了近前，纪游才看清了这三人，只见为首之人隐藏在披风之下，看不清其面容，而跟在他后面的则是一名狱卒和一个太监。 这三人径直来到纪游对面那庞太师的牢房前，身后的狱卒不待吩咐，连忙恭敬的上前打开了牢门。 待牢门打开，那披风上的兜帽终于被人轻轻放下，露出了一张略显稚嫩的男子脸庞，男子随意挥了挥手，“你们两个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过来。”声音里的情绪起伏不大，但却显得威仪十足。 跟在男子身后那名太监和狱卒闻言连忙答应了一声，当即便退了出去。 纪游看着那步履从容不迫的男子，猜想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武安大帝了。 只不过看这武安大帝的装扮，似乎是不想太多的人知道他来了这里。 纪游安静的躲在牢房的暗处，悄无声息的关注着对面牢房内的情况。 武安大帝没有发现隐在暗处的纪游，待随侍太监和狱卒离开后，这才走进庞太师的牢房，恭敬的施了一礼，“老师。” 庞太师淡然的点了点头，看来私底下这小皇帝还是很尊敬这老头的，纪游暗暗祈祷，希望刚刚在这老头面前演的戏能救自己一命。 武安大帝轻叹了一口气，面带忧虑的说道，“太师，昨夜东厂之人以乱党之罪，灭了刑部杨大人满门。” “杨大人？刑部御史大夫？”庞太师闻言双目一瞪，有些意外，转而眼神锐利的盯了暗处的纪游一眼。 随着庞太师的目光，武安大帝这才注意到这对面的牢房内居然还关押着一名犯人，只是因为他隐在暗处，武安大帝看不大真切。“这人……” 看到武安大帝皱起的眉头，庞太师嘴角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无妨，一个死囚而已。” 武安大帝心中略安，不再搭理纪游，继续朝着庞太师说道，“正是刑部御史大夫杨树林！”武安大帝说完，神情显得有些沉重。 “真是胡闹！”那庞太师冷喝一声，站起身来，“这仇士良究竟想要做什么！这样下去，不出三五年，朝堂之上岂不是再无可用之人？” “岂止是仇士良……”武安大帝无力的摇了摇头，“万御祥现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西厂也有动作？”庞太师眯起眼睛沉声问道，虽是衣衫褴褛，却也自有一股威严气势。 武安大帝点了点头，“自当年万御祥迫着我将您送进这里以后，他做起事来更是愈发的肆无忌惮。” 不远处的纪游闻言眯了眯眼，万御祥，这不是西厂的厂公吗？ 没想到这庞太师竟然是被西厂给送进来的，可是看武安大帝乔装打扮来到牢中私会庞太师的样子……难道皇帝已经压不住西厂了？ “是我的错啊！”庞太师闻言轻叹道。 当年武安大帝登基的时候，云溪帝国其实只有东厂，并无西厂，但因为武安大帝年纪尚小，东厂仗着先帝所给的权力，可以说是无所顾忌。 庞太师身为武安大帝的老师，当即为年少的武安大帝出谋划策，成立了西厂，想要凭借这东西两厂相互制衡。 起初效果确实不错，东厂的势力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做事也收敛了许多。 不曾想，此消彼长，随着东厂被压制，西厂的势力却越来越大，逐渐的变成了第二个东厂！ 武安大帝和庞太师很快便发现了这一点，两人商议之下，决定立刻废止掉西厂，然而还不待两人有所动作，西厂厂公万御祥便趁夜杀进了太师府中，以私通敌国的罪名将庞太师拿住。 武安大帝震怒，命令云溪帝国的正一品大将军——天策上将，率部捉拿万御祥，然而，天策上将一去了无音讯，三日未归！ 武安大帝不禁慌了神，一时之间，他的身边竟无人可用！ 云溪帝国并未设立过从一品的将军，自天策上将之下，只设有正二品的辅国大将军与从二品的镇国大将军。 可是武安大帝知道，这两名将军却分别是东厂仇士良与西厂万御祥的党羽…… 庞太师就如他的主心骨，天策上将就如他的守护神，可是两人此刻都为此而遭遇了祸事，武安大帝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和西厂硬碰硬，只能暗自谋划，徐徐图之。 于是，武安大帝只能假意向万御祥妥协，默认了万御祥呈上的庞太师私通敌国的罪证，将庞太师送入刑部大牢收押，并许以万御祥先斩后奏的特权，不过武安大帝把这个特权，同样也许给了仇士良，以此来平衡两厂的实力。 纪游一直偷瞄着对面的牢房，见武安大帝和庞太师久未说话，当即跑到牢笼前，朝着外面大声吼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是为陛下办事才得罪那平西王的！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听着纪游的喊声，一旁正在思索的武安大帝不禁一愣，回过头来看向了纪游。 庞太师见状有些好笑，若有所指的说道，“小子！鬼叫什么！进来这么久了也不见你叫！我这来了客人了你反倒叫开了？” 纪游闻言白了庞太师一眼，开口说道，“你这家伙真是老糊涂了，没人的时候我喊给狱卒听吗？喊给你这位客人听，万一他帮我传出去了，说不定还能有人看在我的一片忠心上来救我出去！” “哦？”庞太师闻言脸上露出一股狐狸般的笑意，“只怕你的忠心全是留在嘴上的吧！” “乱讲！”纪游双目一瞪，似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你怎可辱我名节！” 庞太师心中越来越觉得对面牢里这小子有点意思，看起来呆头呆脑，莽撞无理，但每次说话状似不经意，但却总能在适当的时机说出最合适的话语，这小子如果不是真心的话，那么这心计可谓是十分的深沉可怕了。 武安大帝看到从暗处里走出，扒着牢门大声吼叫不已的纪游，这才发现这人竟还穿着一身崭新的飞鱼服。 在这三年间，他也就只在前不久，赐下了那纪游一套飞鱼服，难道这人是仇士良的第四子，那个素来有傻名之称的纪游？ 武安大帝看向纪游的目光不禁显得有些错愕，然后向庞太师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庞太师也没有想到对面这小子居然是传说中鼎鼎大名的傻子锦衣卫，那阉贼的第四义子。 但转念一想，庞太师忽然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神色，当即和武安大帝打了个眼色，不再压低说话的声响。 只听庞太师说道，“您可还记得我曾说过的忠武将军？这人虽然性子直，容易得罪人，但却是个正直忠心的人，可以为我所用，另外……” 庞太师顿了一顿，状似无意的加重了音量，“东厂仇士良的第四名义子……” 还不待庞太师说完，纪游便一脸疑惑的喊道，“你们认识我？我就是我义父的第四个义子啊。”呆楞的模样被纪游演绎的入木三分。 忽然纪游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般，眼睛一亮，“那你们肯定认识我义父了？这可真是太好了！快帮我去向他求救，待我出去了，一定好好感谢你们！还有你！我一定让我义父把你也放出去！”最后一句，纪游是对着庞太师说的。 果然是他！ 庞太师想起纪游在牢里几次表现出来对当今帝国的忠诚和豪言壮志，心下稍显安慰，这小子的行为和说话方式确实有异于常人，傻气之下还带有一股发自内心的真诚，如果真的能为己方所用，未尝不是一个好的人选。 如果庞太师知道这一切都是纪游故意表现出来，引诱他们上钩的假象，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得吐血。 不过当下的庞太师满意的摸了摸下巴杂乱的胡须，朝着武安大帝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不知道又在谋划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