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战场
李维走出马车，微眯着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深长而缓慢地呼出。大戈壁夜晚干燥冷冽的空气灌入肺部，充斥着每一处肺泡，离开身体的时候已变成了炽热的鼻息。如此反复了三次，总算是将炙热到发烫的体温带走了许多，欲望渐渐平复下来。 “莉娜这丫头，到底是要闹哪样……”李维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可否认的是，当莉娜说到“胸/推”的时候，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某些极其邪恶的画面，不但各种姿势、搭配、动作、角度、表情应有尽有，而且还有串连成片的趋势…… 狠狠摇晃了几下脑袋，将各种杂念驱除，李维站在原地沉吟了片刻，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开始在临时营地中四处漫步。他的神态举止看上去很随意，不时和周围的战士们打着招呼，实际上却是在寻找着什么。 大约晃悠了二十多分钟，李维终于如愿找寻到了一只陆龟。他没有立刻冲上去捕捉，而是先朝四周扫了几眼：左侧一个精灵族青年正在专心致志地修炼剑术；右侧更近一点的地方，一个容貌粗旷的大胡子用力啃着干粮，不时灌下一大口清水；前方三人在睡觉，右方近处没人。 李维放下心来，心中默默地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上前杀死了那只倒霉的陆龟。 起身、转身，李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悠闲地缓步离去。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脸色忽然变了，一个迈步的动作也骤然僵硬，片刻后才恢复正常。 李维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一路来到马车旁，借着马车车厢的掩护，飞快地掏出了贴身收着的怀表。在看到怀表的刹那，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随即重新舒展，恢复到平和正常的状态，然后将怀表重新收好。 尽管表面上很平静，此时李维的内心其实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因为就在刚才杀死陆龟之后，脑海中响起的声音令他得知：这一次窃取到的寿命竟然高达两年！？ 如果窃取的比例还是窃取对象的百分之一的话，一次窃取到两年寿命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自身寿命达到两百年的陆龟。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怀表本身产生了变化。 “难道窃取寿命的比例上升了？”李维心中疑惑。他刚才取出怀表的时候，清楚地看到表盖上除了代表“燃烧”和“窃取”的符文亮着之外，还有第三个符文忽明忽暗。 神秘怀表的表盖上一共有六个符文。前世有一个符文觉醒，穿越后觉醒了第二个，如今难道第三个符文即将觉醒了吗？李维狂喜，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推动奔流的血液烧得全身各处都开始发烫。 神秘怀表的能力强大是毋庸置疑的。 “燃烧”能够通过消耗寿命使战力飙升，增幅大约在一级左右。李维能够杀死马昆，在北城墙上火拼黑锤，之后更是要面对比自己高出五级的十一级黑精灵刺客本奈特，如果没有“燃烧”的能力，他恐怕早就死了，根本不可能风风光光地活到现在。 不仅如此，“燃烧”对抗负面状态的特性，不仅令李维成为了大陆历史上第一个成功利用矮人族淬体秘药的人类，连升两级，还使他成为了巫师的克星。 而“窃取”虽然看似没有“燃烧”作用大，却是反复使用“燃烧”的基石。而且，单单延长寿命这一项能力，就足以令整个伊兰大陆发狂。无论是哪个种族，哪种生灵，悠长的寿命几乎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唯一的问题是，李维不知道“窃取”是否有其极限，如果有的话，这个极限又在哪里？ 李维曾经不止一次对六个符文中，除了“燃烧”和“窃取”外剩余四个的能力做出种种猜测：有光怪陆离的，有不可捉摸的，有奇诡特殊的，也有逆天得没边儿的。但静下心来之后，他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窃取和燃烧的增强版。而现在的情况，也恰恰验证了这一点。 如果李维的猜想是正确的话，这第三个符文应该是“窃取”的进阶能力。具体名称现在还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杀死对象后获得的寿命比例应该高于百分之一。 而且这个新能力的使用限制很可能是一周一次。因为李维清楚地记得，上次出现获得寿命超过一年的情况，恰好是在七天之前。 李维用力做着深呼吸，让自己逐渐从狂喜和兴奋中平静下来。第三个符文究竟能力为何，有什么限制，种种猜测都需要等到下一周才能进一步验证。 月挂中天。清冷的银辉洒落，与大戈壁灰黄的色泽融合成一种悠远而古老的苍凉气息。 除了负责守夜和警戒的人，第六番队的大部分战士都已经入睡。利用有限的时间进行最高效的睡眠，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成为本能。可以看到一个个半卸铠甲的战士倚着战马，抱着兵器，睡得深沉却不失警惕。 只有在真正久经战场的军人身上，才能看到这些东西。 李维恐怕是整个营地中少数还没有睡下的人了，此时正在营地中间的空地上修炼。他原本就是一个勤奋的人，从不因为自己的修练天赋和悟性变得盲目自大，而是一丝不苟地不断追求更强大的实力，并努力把一切可以想到的细节做好。因为他明白，在混乱戈壁这样的环境下，也许在一个极小的细节上做得不如对手，结局就是死亡。 这种坚持不懈的勤奋和尽善尽美的严苛，在李维见识到克拉克和他的第六番队后，更是“变本加厉”，甚至有一点强迫症的味道。 此时李维神色肃穆，两脚一前一后稳稳站立，双臂舒展间，左右拳交替刺击着前方空处。奇异的是，他的拳速并不是很快，也没有发出融合“超速”和“穿刺”后特有的刺耳尖鸣声，反而悄无声息。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拳锋所过之处，空气无声无息地向一旁退开，在出拳的轨迹上形成一片真空，几乎没有对拳头造成半点阻力。 李维正在体悟。 他并没有一味地全力出拳，拼命地将“超速”和“穿刺”发挥到极致。相反，此时他每一拳出其实只用了两成力道。 穿刺系列的融合，关键在于控制。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李维就改变了修炼方式，开始揣摩如何在只用两成力量的情况下，让拳斗术同样发挥作用。而效果则是出乎意料的好，“超速”和“穿刺”的融合进度大增，如今已快要全部完成。一旦完成，就能够继续研究如何将穿刺系列的最后一个拳斗术“爆裂”也融合其中，最终达到穿刺系列圆满的境界。 李维打完一套组合拳后，静立原地，细细揣摩着。他忽然似有所觉地扭头看去，才发现克拉克不知什么时候已出现在一旁不远处，正含笑看着李维：“你继续，不用管我。” 李维笑了笑，继续将既定的修炼任务全部完成之后，才微笑着走向克拉克。隐约地，李维觉得对方有话要说。 “很不错的战斗绷带。”这是克拉克的第一句话。他的目光扫过李维手臂上缠裹的黑色绷带，眼中闪过赞许之色。 李维修炼时使用的并不是“橡树之心”，而是彼得城送的“黑杀”。和橡树之心相比，黑杀虽然在坚韧、防震和耐磨这三方面略有欠缺，但优势在于材质的减阻能力。就好像鲨鱼皮泳衣在水中阻力极小，缠裹“黑杀”后，出拳时受到的空气阻力也会大幅下降，意味着更好地发挥出穿刺系列拳斗术的威力。 从这点就能看出彼得城的确很会送礼，事实上，在五大城送的礼物中，除了特瑞斯城送的附魔弓箭，这副“黑杀”的确是李维最喜欢的一件。 “这么晚了还在修炼……李维你这勤奋的劲头，可比我当年最拼命的时候还要厉害几分！”这是克拉克的第二句话。 他停顿了一下，粗犷不似精灵的肃穆脸庞上浮现一丝微笑：“这些日子，我手下的战士们对你可都是推崇得很呐，不少人还建议我把你拉进队伍。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第六番队？” 李维一边解下战斗绷带，一边含笑说道：“我的确想要从军，不过不是现在。我的实力还太弱了。” 克拉克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反而一脸深表同感地点头：“的确，以你现在的实力上战场，恐怕三天都活不过。其实，像我这样实力接近十五级的人都完全没有把握活下来！在战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个人武力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同伴、战友、团结、策略，再加上那么一点点的幸运。” 指了指自己身上满是疮痍的铠甲，克拉克感叹起来：“看到这些剑痕刀伤了吗？你也许根本不会想到，留下它们的大部分都只是十级左右的士兵而已。” 李维愕然，不解道：“这怎么可能？十级职业者对你来说，恐怕根本不需要拔剑就能一招秒杀了吧。” “战场上的规则可不是这样的。”克拉克摇摇头：“如果是一两个十级的士兵，我杀他们如切菜！就算十个、二十个一起上，我也不惧！但如果是上百个，甚至上千个呢？” “你是说……人海战术？” “没错。”克拉克神色变得极其肃然：“一旦上了总人数过万的大战场，再强的个人能力都是假的！如果陷入包围，四面八方都是敌人，累都能把你活活累死。十五级以下像我这样的，可以用大量士兵活活堆死；十五级以上的强者，也会被更多的强者堆死。除非能够突破二十级晋升为传奇境界的强者，否则没有谁能保证自己在战场上不被杀。只有传奇强者，才能够真正无惧人海战术！但整个伊兰大陆，各个种族传奇境界的强者才有多少？” “你所说的‘战场’，究竟是哪里？”李维终于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目光灼灼地盯着克拉克：“混乱戈壁可没有人数过万的大战役。” 克拉克咧嘴一笑：“如果你愿意加入我的队伍，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李维直接翻了个白眼。 克拉克依然不放弃，继续诱惑着：“你不是想成为一名军人吗？我可以帮你！军人需要什么？需要的是实战经验，需要的是铁血厮杀，需要的是残酷战争！这次把你接回夜辉之后，我就要再次赶赴战场了。根据上头下达的命令，今年总共有三十二场大型战役，三十二场啊，如果你加入我的队伍……” “行了，打住！打住！！”李维打断了今天异常话多的第六番队队长，无奈地摊了摊手：“你就直说吧，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你之前说了那么多，恐怕都不是你真正要说的吧。” “哦，这个啊……”克拉克再次咧嘴笑了起来：“……我今天来找你，是要奉命交给你一件东西。” “哦？”李维神色严肃起来。 克拉克取出一个深紫色的古朴卷轴，递了过来：“这是夜辉最珍贵的冥想术——夜辉梦境。” (票票，我要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