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错失的危机应对
谈话到此为止，rou也烤熟了。卢卡斯默默的一个人用并不喜欢的狼rou填饱了肚子——他还是习惯不了那股腥臭。 吃完了饭，天色也开始昏暗。简单的收拾了杂乱的用餐现场，灭了火堆之后，卢卡斯跟着领路的格瑞托恩启程返回昨夜他们过夜的那个岩台。 “……等下。” 在距离目的地还有点远的时候，格瑞托恩突然喊停。在莫名其妙的在昏暗中呆立了几秒之后，精灵又突然转身，拉着卢卡斯往反方向狂奔而去。 “怎么回事？” “那个地方不能留了。有什么东西来过。” 什么“东西”？ 对于精灵居然使用了如此不确定的方式说明，卢卡斯一方面觉得惊讶，一方面也很疑惑，甚至还夹杂着恼火。但他知道不管发生什么，格瑞托恩一定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因此也就很放心的被拉着在树林里狂奔。 当然前提是他跟得上精灵那种飞一样的脚步……卢卡斯甚至觉得自己的脚都还没有踩上地面就已经跨出了下一步。 大概就这样奔跑了十来分钟，人类这一边的体力已经严重超支，喘的跟下一秒就要断气了似的，精灵似乎才觉得足够安全，停下了脚步。 “你跑……那么……拼命……干什么……啊……？” 格瑞托恩回头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卢卡斯，走到他面前蹲下，伸出双手，抚触上男孩的下颚和脖子交界处。短短两三个呼吸，卢卡斯就感觉到身体轻松了不少，也没有那么喘了。 等他的呼吸平顺下来，格瑞托恩的手也就离开了。 精灵很认真的看着男孩的眼睛，那双比绿宝石更加通透幽深的眼睛里映照出了浅褐色头发上几不可见的微弱光点。 “现在情况很危险。你躲在这里，别乱跑。” 格瑞托恩说着，把卢卡斯塞进一个空心树当中，然后又在他的周围挥了挥手。如同在精灵的领域当中因为突然的世相精灵暴乱而虚脱的时候一样，他看到自己周身的光点都被打散，飞向了别的地方，几乎没有任何残留。 “那个号角你还带着吗？” 卢卡斯从怀里摸出不知道是保罗还是斯图尔特留下的牛角。 “好……你就躲在这里，附近的世相精灵已经接受了我的意愿，暂时不会留在你身边。但是……如果等下你看到了有类似我所说过的，像恶魔那样被世相精灵所排斥的存在经过的话，千万别被他发现你。如果被发现了……别犹豫，吹响号角。” “有恶魔？！” “……还不确定……但是和我曾经见过的感觉很像。”格瑞托恩用力抿了抿嘴唇，最后还是说了一句，“如果我天亮还没回来，就自己回村子去。森林会给你指路的。” 说完，精灵就从眼前非常突兀的消失了。过了好一会儿，卢卡斯才意识到，对方应该是进入了领域当中。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就和卢卡斯进入森林的第一晚那样，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因为格瑞托恩将附近的世相精灵都驱散了，他连那些已经今天一整天都陪伴在身边的光点都看不到。 他可以理解是为了防止恶魔为了吞噬世相精灵而追过来，发现自己，才这么做的。 但是更加根本的问题是……“恶魔出现了”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因为格瑞托恩把恶魔形容的太过恐怖，卢卡斯还真是想见识一下的。但是既然连精灵都无法胜过的对象，他觉得自己还是珍惜生命，远离危险来的明智些。 说起来，精灵曾经提过，恶魔并不是直接吞噬世相精灵，而是通过吞噬世相精灵来吸收灵子……按照卢卡斯自己的判断，他之所以会吸引世相精灵，就是因为他拥有很多灵子啊！ 那他现在一个人躲在这里不是很危险？！ 突然间，卢卡斯敏锐地捕捉到了枯叶被踩踏的声音。他摒住呼吸，更加仔细的捕捉着对方的痕迹。 来人似乎并不熟悉这里的地形，走了几步之后就停了下来，然后又向着和来时相同的方向走了过去，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最后决定还是向着卢卡斯所在的方向迈出了步子。 躲在空心树洞里的男孩，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就快从嘴巴里蹦出来了。 脚步声又一次停下，这次的位置距离藏身处非常接近，所以卢卡斯尝试着从周围的反应去辨识对方的身份。自从他发觉自己能够看到世相精灵了之后，他就开始学着通过世相精灵的反应和动态来判断周围的事物，比如因为昨晚的大雨，还依然在枯叶和土地上活跃的水族群的世相精灵，以及受到了自己和格瑞托恩的影响，只要他们靠近就会变得有些兴奋的植物族群的世相精灵。 事实上，刚才被格瑞托恩拉着跑的时候，就是因为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这种辨识的方法，卢卡斯才没有被脚底下的树根绊倒，能够几乎无伤的被拖到这个地方来。 按道理说，他应该也算是拥有一定程度的辨认能力了，但是对于来人的身份，他却无法从世相精灵的反映上收集不到任何的信息。 直白的说，世相精灵的反应和格瑞托恩打散它们之后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明明卢卡斯听到了脚步声，现在甚至都能听到呼吸声了，但世相精灵的表现却好像根本没有那么一个人存在一样。 突然见，一张脸挡住了树洞口，视线瞬间在近距离处聚焦，所看到的东西都平等的变了形，那张和平时看起来相比，在眼前放大不少的脸把卢卡斯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卢克？” 被斯图尔特找到之后的事情，卢卡斯记得不太清楚了。总之，晕晕乎乎的他被领回了前一晚被狼袭击的那个的岩台，然后在保罗的安置下又过了一夜，刚天亮就被拉起来赶路，又是一整天之后，他们回到了最初的那个营地。 就是他被格瑞托恩带进领域中，得知了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精灵，也真的存在恶魔，并且百年之后很可能会有恶魔王诞生，所以精灵们都在想尽办法阻止这件事发生的那个地方；也是他被告知，如果不想办法处理好他和世相精灵的关系，他就会死的那个地方。 说什么这次也不会再让他一个人待着，斯图尔特和保罗非常有默契的，一个人要干活的时候，另一个人一定会紧盯着卢卡斯。因此，在超过一整天的时间里，都沐浴在几乎化为实物，将他牢牢绑缚的视线之下，卢卡斯觉得自己快变成村长家那只总是被小孩子们当作假想敌的狗了——想要做些什么，但又生怕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就会被骂。 “啊，对了，这个……要还给谁？” 斯图尔特出去捡柴，保罗一边负责盯着卢卡斯，一边布置营地的时候，最清闲的那个人无意间抬头，看到了树上刀刻下的留言，突然想起来身上还带着的牛角号。 “这个是我的。”保罗接过，“既然您看到了这个，为什么不用呢？” “因为我看到这个的时候，你们已经不在这附近了，去北边了啊！” 保罗看起来非常惊讶，卢卡斯正打算问他为什么要惊讶的时候，对方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您会知道我们往北边走了？一般不是会考虑东边，狩猎队前进的方向的么？” “啊……”卢卡斯逃避保罗的视线，“因为有人告诉我了……” 听到了这个回答的保罗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意有所指的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布置工作中。 “这一路上您也幸苦了，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就能回家了。” 卢卡斯眨了眨眼。他还真的有点想念家里的稻草床了。 不过更想念的是被格瑞托恩处理过的蔓藤。 “你会做吊床吗？”完全没有考虑别人的心情和劳累，半走神状态的卢卡斯想到了什么就直接问出了口。 “不会。” “哦……真可惜……” 对话暂停，保罗清理好了地面，挖好了火塘，也准备好了取暖用的石头，靠在火塘边上。做完了准备工作后，他终于注意到了无聊到只能发呆的卢卡斯。 “您想睡吊床？” “你说什么？”回过神来意识到保罗在跟自己说话，卢卡斯也花了好一阵子来反应自己被问了什么，然后才想起两人之前的对话，“啊，不是的，只是刚才聊到稻草床，所以就顺口这么一说……” “您睡过吊床？” “呃，也不算是吊床，只是蔓藤刚好托得住我。” 听到卢卡斯这么说，保罗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似的，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问。 “您……不觉得痛吗？” “啊？” “这一带的蔓藤上都是刺啊？” “哦，那个是……”终于想起刚躺下去时背上的刺痛，和格瑞托恩奇怪的仪式后，刺痛感就消失了的事情，卢卡斯有点结巴，“因为把刺都处理掉了嘛……” 他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跟信仰深厚的猎户解释自己遇到了他们的“森林贤者”的事情，而且他在那之前还针对这个问题很嚣张地驳斥过对方。 “那可是个大工程啊！”保罗惊叹道，“蔓藤的吊床，还要把上面的刺都拔干净……在这几天里您究竟是去哪儿了，经历了些什么啊？” 天啊！这个要怎么回答才行啊！ 卢卡斯并不是不愿意告诉保罗他见到了传说中的森林贤者，也不是害怕如果告诉了他之后被质疑，他只是不想承认自己之前错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