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历史小说 - 元一传奇在线阅读 - 29.第二十九章 人生如戏

29.第二十九章 人生如戏

    二十九人生如戏

    天元帝国庆城郭府。【】

    郭良甲此时端坐在客厅正中的一把太师椅上,闭目倾听立于身前的郭坤滔滔不绝的讲诉自己如何从黄松山打猎结识太子,到争选上国婿的经过。

    郭坤此时俨然是位论讲圣师一般,口若悬河,吸纳吞吐,讲道兴起激动之时,眉飞色舞,手舞足蹈,语调变化繁曲,扬挫突变。把自己说得通天彻地,无所不能,情形说得精彩万分。令

    人神魂颠倒。

    郭坤身后站立的刘大脑袋却对郭坤的满口胡诌无动于衷。足有大半个时辰内是哈欠连天,昏昏欲睡。

    又过了半晌,那郭坤依然不知疲倦,唾液横飞,语调不觉间越拔越高,四壁回音,自我陶醉其中,却未发觉此时郭良甲的面部已然开始渐渐痉挛,眉头紧锁。

    “啪”一声脆响,震彻厅堂,郭良甲拍桌而起,吓得郭坤刘大脑袋同时一个激灵。那郭坤顿时僵硬当场,正比划的双臂停顿在空中,宛如一只展翅欲飞的小鸡。刘大脑袋连吞了几下口水

    ,砸了咂嘴,瞪圆双眼望向郭良甲。

    郭良甲绕过木桌,背负双手在厅堂内开始来回踱步。

    良久,郭良甲望向郭坤,冷然道:“平日里教诲你潜心读书习武,你不思进取,整日游手好闲,我刚离家几日,你竟然闹出如此的动静。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像你如此不端品行,日

    后进得王宫,怎能长安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在帝国太子公主大臣前,竟敢信口开河,胡言乱语,你也不怕得罪了朝中大臣,引来杀身之祸你这兔崽子死是小,株连郭家,你真是大逆不

    道跪下”

    郭良甲一声暴喝后,郭坤迅速跪倒在地。身后的刘大脑袋愣了片刻,噗通一声跟着跪倒,只是把头埋向裆部极深,外观成了一个圆球。

    郭良甲瞥了一眼刘大脑袋,脸上又是一阵痉挛,厉声道:“你给我滚起来,去拿家法”

    刘大脑袋闻听又是一哆嗦,飞快站起,一溜烟跑向后堂。

    郭坤瞪大双眼,大嘴半张,悄然冷汗流下。小三角眼开始不停的乱转。

    片刻,刘大脑袋手持一支藤条,跑进厅堂,刚入厅口,噗通一跪,双手将藤条高举头顶。郭良甲几步来到近前,抄起藤条,转身奔郭坤而去。一场血淋淋的鞭打即将上演。

    “等等”跪在地上的郭坤望着奔自己来的父亲大喝一声。郭良甲顿时愣在当场,从小到大,郭坤在郭良甲面前大气不敢出,今日喊叫有些突然。

    “老爹你先听完儿子的几句话,你再打不迟。”郭坤突变得一脸严肃。

    郭良甲望着儿子奇特变化,心中微觉蹊跷,白眉一挑,冷声道:“讲,今日任你巧辞令变,我也打得你半死,有屁快放”

    郭坤闻听脸上一身抽搐,突稳稳的喘上几口气,清了清喉嗓,沉声道:“老爹对儿子的养育之恩如大河决堤,”

    “找打”郭良甲一声断喝,俨然对郭坤的煽情习以为常而深恶痛绝。举起藤条便要打向郭坤。

    郭坤见状,以膝代步,向后迅退,忙恢复鸟叫般的本声道:“等等等等,,,老爹,儿问您个问题,您与云灵宗有何关系”

    郭良甲闻言眉头微蹙,心中一惊,厉声道:“云灵宗你爹我和云灵宗能有什么关系,云灵宗乃我天元国教圣地,为父我是万分敬仰,除此并无关系。”

    郭坤闻言一笑,笑得极其诡异,:“父亲常教导儿谈吐间要开诚布公,做人坦荡诚实,怎么老爹今日却也说起慌语”

    “嗯”郭良甲双眼微眯,沉吟片刻,:“兔崽子,你到底要问什么,再遮遮掩掩,立刻家法伺候”

    郭坤又是一笑,:“儿虽玩世不恭,平日里也交往些奇能异士,不知真假,有传言,名满天元的云灵宗云灵六子并非六位,原本七人,多年以前实为云灵七子。只是因二十五年前的浩劫

    缘故,第七子不知是何原因离开云灵山。以儿看来,这云灵第七子定是身具云灵重任,有不可告人的见不得光的行动,隐于市井,蓄势待发。”言讫,望向郭良甲,小三角眼中别有意味。

    郭良甲望向郭坤,此时双眼成线,音调渐缓,:“这些和家法有何关系,你如此拖延也是枉费心机。”

    郭坤轻轻的点了点头,脸上尽是得意之色,:“云灵十八剑式,云灵道义向来不外传,儿三生有幸,修炼习读了十余载,虽未有小成,但老爹教诲之恩,儿定当铭感于心那。”

    父子俩沉默对视,厅堂内寂静无音。半晌,郭坤压低声音道:“儿此次当选国婿,不瞒父亲,一切皆为儿精心策划,实有目的。日前天元外忧内患,儿本意是精忠报国,就不知儿此举可

    令老爹赞赏,又不知你我父子间可有异道同工之巧”

    郭良甲望向郭坤,眼中隐晦间一丝笑意闪过,片刻转身向着跪伏的刘大脑袋道:“出去把门,关上厅门,任何人不得打扰。府外谢客。”

    那刘大脑袋答应一声,退出厅堂。郭良甲转身望向郭坤,手向一侧木椅一指,:“起来说话。”

    乌图城督府内几十间房屋灯火十有九熄。府院内时有几名兵士巡逻走过。那兵士衣着不同于天元帝国。皆是轻铠卷足靴,手持兵器形似标枪。虽简着朴刃,但也具凛然肃气。督院内偏南

    一处一间房屋内灯火通明。屋内坐有两人,一男一女。男者体态肥硕高大,其态近似常人两重,脸色甚白,眉宇间却犹是阴沉。外观年纪五十开外。在其下首端坐的女者为一中年妇人,生得

    丰圆玉润,大眼弯睫,面色古铜,眼神流转间媚气周生。

    那中年妇人此时正偷眼观瞧白胖男人的脸色,显得局促不安。片刻,见白胖男子始终不语,心思一动,站起身来,腰环扭摆间几步来到男子近前,顺势坐在男子腿上,双臂勾颈,额头贴

    向男子脸庞,媚声媚气的道:“好了,我的伯爵,别生气了。不就死了个女人嘛,我们的儿子的接亲依然进行,索亚与安博在一起才叫般配。而且,”中年妇人手指滑向男子唇角,:“亲上

    加亲,我从此也了无牵挂了。这才是圆满结局嘛。”

    那肥胖男子脸上冰霜渐渐缓解,长叹一声,伸出大手抱住妇人柔腰,:“哼,你这小东西,心里就知道记挂你的女儿,还好,安博与她并无血缘,倒是可以成双配对。也不毁了安博的婚

    礼。”说着,男子脸上阴云又起,:“姬鸿业这个老东西,我早晚收拾他。这回好,就让他的宝贝儿子死在南阳帝国吧。”

    “行了,我的伯爵,既然事情都平定了,我们开心才是。晚上我好好的给你捏捏骨头,让你舒舒服服的睡个好觉。”中年妇人无限娇媚。

    “嗯,你这小东西十多年了还是那么惹人疼,真不知你是狐狸变的还是妖精转世,呵呵。”男子一双大手开始在中年妇人身上游走。那中年少妇轻捶男子肩头,与男子耳鬓厮磨,:“我

    可比不上那个狐仙,传说她美得令人酥骨。就是行踪不定。哦,”中年妇人仿佛想起了些事,轻轻捶一下男子的肩头,挣脱怀抱,站起身来,:“伯爵,我去看看索亚,一会就回来伺候你。

    ”

    那男子闻听脸上微沉,:“又是你的宝贝姑娘,也好,你好好的劝劝她,明天的接亲仪式上让她不要胡闹,如果薄了我的面子,我就把索俄的心用刀挑开。”

    中年妇人闻听,身体轻轻一颤,满脸媚笑:“放心吧,索亚是个懂事的孩子,我好好劝劝她就行了,你先去睡,明天还要很忙的。”言讫,扭摆腰肢向屋外走去。

    那男子望着少妇的背影,阴沉一笑,轻语道:“无论如何,索俄是死定了,这世上坏我好事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那中年妇人走出房门,转身向东侧走去,不多时,来到一间房前,门前正有四名兵士立岗把守。见中年妇人近前忙躬身施礼。那中年妇人高端姿态,淡瞄了那四名兵士一眼冷声道:“屋

    中人可好”

    一名兵士忙上前躬身道:“禀夫人,小姐刚才喊闹了一阵,现在安静了。”

    “嗯,打开房门。”中年妇人眼帘微垂。

    兵士躬身答应一声后,从怀中取出一把钥匙,回身开启那房门上的一把大锁。轻轻推开房门一角后,四名兵士齐身向两旁退后。

    中年妇人见房门已开,紧走几步,脸上有些激动神色,向房内走去。刚迈入门口,顿时愣住。片刻杏眼愿翻,猛然回身向四名兵士厉声道:“是谁绑了她,好大的胆子”

    那四名兵士闻声皆是惊恐,一名兵士赶紧躬身道:“禀告夫人,这,这是伯爵大人吩咐我们做的。说是防备小姐一时冲动,在房间内撞壁自寻短见。”

    中年妇人听后,脸上阴沉似水,刚欲发作,思索片刻,火气渐消,不再理会兵士,进入房间,回手轻掩。门外四名兵士相互对望几眼,立即平身站定,继续立岗把守。

    房间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床一桌。木桌上只有一支红色蜡烛点燃,光影忽明忽暗。床上端坐一人,全身被皮筋绳索五花大绑,借火烛微光端看,那被捆绑之人是个约有十七八年纪的少女

    ,大眼弯睫,面色古铜,一条长及腰间的大麻花辫垂于身后,端坐床上,神色暗淡。当看到中年妇人进得屋中,眼中迷惑,警惕大升,随即怒目而视。

    中年妇人站在原地脸上尽是慈爱神情,不停的打量着少女。半晌,几步来到少女近前,便要解开少女身上绳索。

    “住手”少女一声嘶哑断喝。

    那中年妇人惊得一滞,忙后退几步,眼含神情望向少女柔声道:“我的女儿,你受苦了。哦,你饿不饿,渴不渴,阿妈现在给你解开绳索,马上叫人给你送来吃的。”

    少女闻言更是迷惑警惕,眼神复杂的看向中年妇人:“阿妈你是谁你认错人了吧。我并不认识你。”少女望向屋外,:“我的阿爸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他在哪你们马上放了他

    ,我要见我的阿爸”

    中年妇人望着少女,满脸慈笑:“孩子,你阿爸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孩子,”那中年妇人上前一步道:“快叫我阿妈,我是你的阿妈,快叫啊。”神情满是期盼。

    少女听到自己的阿爸很好,见中年妇人的温柔词语,情绪慢慢平稳下来。“这位尊贵的夫人,我想您一定是误会了。我们不认识,我也并不是您的女儿。或许我和您的女儿长得很像吧,

    不过我真的不是您的女儿。尊贵的夫人,您如此雍容华贵,我很是敬拜,我恳请您放了我的阿爸和我,您一定是误会了。”少女正解释着,突然望向中年妇人止语。因为此时那中年妇人已然

    是泪流满面,微微啜泣。

    “索亚”中年妇人艰难的叫了一声,几步来到少女近前,一把将少女揽入怀中,放声痛哭。

    少女被中年妇人的举动惊呆,:“您,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中年妇人哭泣了半晌,把持少女双肩,收敛哭声,端详少女流泪微笑道:“我当然知道你的名字,孩子,我是你的亲生母亲。”中年妇人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你的后背有两颗黑痣

    对吗你的左肩上有一处烫伤的疤痕对吗你的,”中年妇人抬手向少女脖颈抹去,此时少女已然被中年妇人的话语惊得呆滞,任由妇人在自己的脖颈出轻轻带出一条玉石项链,中年妇人慈

    爱的望着少女:“一共十八节,九大九小。你真的还戴着,你戴着这条项链应该十七年了。这是阿妈当年给你亲手制作的。索亚,你的父亲叫索俄,”中年妇人说道此处,停顿片刻,欲言又

    止,眼中满是疼爱,伸手爱抚着少女的脸庞,泪水无声垂流。

    索亚望向妇人眼神已痴,喃喃的道:“阿妈可阿爸说,我的阿妈在十五年前被草原上凶狠的恶狼杀害了。你,你是阿妈。。。。。。”顿时少女泣不成声,:“你,你是。。。。。。

    ”

    妇人凄苦一笑,温柔的用手抹去少女脸上的泪水,:“不,阿妈没死,阿妈没死,阿妈就在你的眼前,我的孩子,我们母女分开了十五年,阿妈天天想你,天天念你,阿妈再也不和你分

    开了,”妇人泪水急涌,:“看呀,我的女儿长得多么美。”又是一把揽怀,含笑哭泣。片刻,伸手将少女身上的绳索尽数解开,仔细检查少女身上,发现并无伤痕,方才再次揽索亚入怀。

    索亚依然呆滞着,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挣脱妇人的怀抱,站起身来退后数步,脸色渐渐冷淡:“你是我的阿妈,那为什么我和阿爸会被一群兵士抓捕到这里。那群兵士是你指使的这又

    是哪里”沉默半晌,少女仔细打量妇人,眼中已尽是冰冷:“你,你改嫁了。我刚才听到门口的兵士叫你夫人。你的穿着,你的佩戴,”索亚死死的盯住妇人:“十五年前,你抛弃了我和

    阿爸,你改嫁了。草原上的恶狼,原来是阿爸对我说的一句谎言”

    中年妇人此时愣在原处,表情已然僵硬,片刻眼帘缓缓垂下,沉默半晌,站起身来上前一步:“索亚,你听阿妈解释。”

    索亚立即退后,神色恍惚,:“我说的是事实。对吧回答我”

    那中年妇人轻叹一声,神色暗伤,退后一步坐在床上,:“索亚,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你也应该知道了。”

    索亚闻听,心沉谷底,周身一颤。

    中年妇人微微垂首,脸色暗淡,:“索亚,阿妈当年并没有被狼吃掉,那是你阿爸对你说的谎话。阿妈当年是离家出走。不过那不是抛弃你们,而是寻找新的幸福,索亚,”妇人站起,

    满脸凄苦:“阿妈当年是有苦衷的。你要相信阿妈,阿妈虽然离开了你们,但你知道吗,阿妈这十五年来心里一直记挂着你。十五年来,我每年都去俄塞草原偷偷的看你。看着你慢慢长大,

    看着你的笑,看着你的哭,看着你在草原上像男孩子一样放牧,阿妈的心一直在疼。索亚,阿妈以往不和你见面也是有苦衷的。你现在长大了,阿妈不同以往了。阿妈现在可以接你回到我的

    身边了。我的女儿,你知道阿妈盼这一天盼了多久吗,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和阿妈一起幸福的生活,索亚,”

    “够了”一声嘶哑的喊声打断了妇人的倾诉,“苦衷幸福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吗苦衷是你贪图荣华富贵吧幸福幸福就是你身上的珠光宝气吗华美的衣裳豪华的住所吗夫人

    ,”索亚音落冰谷,:“抱歉,这些在我看来不是幸福。我不稀罕,我要阿爸。我要我的阿爸。我能和阿爸一起快乐的在草原上生活才是幸福。你对索亚的好意,索亚心领了,夫人,如果您

    对索亚真的还有一丝情义,我恳请你放了我的阿爸和我。让我和阿爸回家,我保证此生不会再打扰您。”

    中年妇人对索亚的言语惊呆。半晌,又是上前几步。

    “请自重,夫人”索亚接连后退。

    中年妇人望向索亚,眼神几番流转,轻声道:“索亚,你先休息吧,明天你要出嫁,这是阿妈给你做的安排,你一定要听从。”

    索亚一惊:“出嫁我出嫁嫁给谁你在做什么”

    “哎,”妇人一叹,:“我在做让我女儿将来能幸福的事。索亚,你听从阿妈的安排,你现在可能会不理解,但你以后会懂的。”

    “不”索亚蹙紧眉头,:“你凭什么安排我的事。你和我不再有任何关系。”说着,转身向屋外跑去。

    “索亚,你不要冲动,你的婚事关乎着你阿爸的生死。”一句冷冰话语止住了索亚的脚步。慢慢转身望向妇人:“关乎阿爸的生死”

    中年妇人缓步来到索亚近前,脸向一侧,躲避索亚的目光道:“你明天必须出嫁,明天是接亲仪式。你的未来丈夫是当今天圣帝国伦太伯爵的独子安博男爵。伦太伯爵是我的现任丈夫,

    你与安博男爵结婚是亲上加亲。索亚,你不要固执,如果你明天在接亲仪式上胡闹,”妇人轻轻咬了下唇边:“你的阿爸现在正被囚禁,如果你不服从这个婚姻安排,你的阿爸会,会有事。

    ”言讫,低下头来。

    索亚神色恍惚,身体开始轻轻摇晃。妇人低头走到房门前,背对索亚,轻咬牙关,片刻,淡然道:“索亚,照我说的去做,等你和安博男爵回到罗提达城完婚后,你的阿爸会安然无事。

    休息吧。”言讫,打开房门,伸手回掩。在门外重重的呼吸几次,转头向着兵士冷然道:“看好她。”言讫,匆匆离去。

    屋内只剩索亚一人,此刻心中如重锤袭打,万般崩塌。片刻,如行尸走rou般回坐床上,两眼呆呆望向窗外,心灵掏空,感触尽失。两行泪水无声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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