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章 进五，怪异道术及悲剧的牛恋花
直到段缺突然从眼前消失之后，莽牛寨这一干牛头小妖才愕然醒过神来，看看地上已然成了牛rou干的二钻风，再看看那破渔网般没了半点乌光闪耀的黑天罗网，牛头小妖们脑中煎吃、煮吃两脚羊的美妙构想顿时一扫而空，张张牛脸也都变了驴的苦长。 苦不堪言，这回去可怎么交代？就不说黑天罗网是大王用的最顺手的宝贝，二钻风的meimei可是现如今实打实的第一牛夫人。 短暂的沉寂之后，众小妖牛眼一番对视后，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发一声吼，抡起手上肩上几百斤重的大铁椎，铁锤，铁斧等物向路边密林冲去，追自然是追不上了，但若是事后不追上一追，这回去更是连个说辞都没有。 正在小妖们吼喝连声的冲着林中树木逞威之时，身后的山间小道上蓦然起了一个散发着乌光的风旋儿，风旋停处，身高层楼、鼻穿金环的莽牛寨寨主大力牛王便以本尊现身出来。 若非遇着万分紧急之事或者心烦意乱之时，大力牛王素来都是以化形后腰如弱柳的脂粉书生形象示人，现在见他来的这么急，竟然用的还是黑大本尊，本就心中害怕的众牛头小妖们顿时腿下一软，呼啦啦跪了一地。 这些牛头小妖们粗壮的身子在大力牛王本尊面前都成了瘦驴，可怜全身都在微微发抖的他们既不敢看大力牛王，更不敢看牛rou干二钻风及烂渔网也似的黑天罗网，生怕眼神一个不对被牛王揪住之后可怎么回话？而若是回话不好的话，依着这位寨主爷爷的脾性，当下就得被活吃了。 二钻风之死倒也还罢了，黑天罗网成了这般模样大力牛王实是扯肝挠肺般的心疼，然则一想到寨中那道催命的白裙身影，这也就算不得什么了，劈口就问：“你们掳来的小道士在哪儿？”。 嗯！愣了一下，才有跪在最前面的小妖左瞅右瞅后，无奈出头战战兢兢答道：“跑……跑了”。 “跑多久了？跑哪儿了？”，问话虽是疾言厉色，但大力牛王此时实已是慌了心神，一想到玉蝶那张姿容更甚于花蕊夫人的脸上满是冰雪的样子，再对比其提到小道士时关切的神色，复又想到她的来历手段，牛王直有一人粗的腿上已开始微微抽搐起来。 “他施了道术，我等也……也不知道他跑去哪儿了？”。 “还不快去找？”，大力牛王一声吼，周遭十里之内所有的林木无风都随之抖了三抖，“要是找到之后任他要打要骂，哪怕是活杀了你们，也尽管由着他，只好生把人赔笑看住，若有谁敢伤了他一根毫毛，爷爷生吃了他全家”。 若非眼下实是要用人，依着大力牛王的性子当下就得把牛头小妖给活吃了，眼见众小妖连滚带爬进了山林之后，鼻子里喷着粗气的大力牛王一个风旋儿消失无踪，仅凭这几个废物喽啰是不成了，这遭回去得尽快把人都派来，无论如何也得把那小道士找到才成。 且不说大力牛王为寻段缺掀起的牛族大动员，单说段缺吸干二钻风之后一个道术连着一个道术，一直远走百里之后方才择了一草深林密之处停住身形歇息。 好险！想及昨晚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尤其是想到差点就被一群牛妖给吃了，段缺长出一口气的同时心中仍存余悸。 以前偶见道书中有类似牛头妖族的描写时，他常是难掩心中激动，浮想联翩着神仙妖魔世界的浪漫，而今终于有了亲身经历的机会，没想到却差点成了这些妖魔们的点心果子，哎，幻想总是很唯美，现实却是很血水。 左右仔细看看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段缺于密林之中盘膝趺坐下来开始做导引功课，论说现在实不是做这事的好时候，但他也确实是等不得了。 方才连用缩地成寸之术奔行的路上，胸口盘子照例将取自二钻风的灵力分了一些过来，段缺吸纳之后就觉得体内的灵力颇有些不顺畅，此刻自然是急着导引融合。 呼吸导引，流转融合，这些天一直困扰着段缺的贯四破五的最后一道关口随着二钻风处分来的灵力应势而破，感受着体内汩汩充沛的灵力流动，尽管身处这不测之境，段缺心中仍不由自主的涌起兴奋之情来。 道修四载终于迈进了灵修第五重境界，虽然依旧只是灵修中阶的层级，但在道术运用的层面这却是重大突破，自此不仅能炼器御器，亦有了习用攻击类道术的资格，再不会像此前那样只能局限于辅助及防护类道术。 青灯黄卷苦修行，为的岂不就是身怀法器游天涯，学道四年，这才总算是有了一点道书里描绘的游方高道的影子，便是退一步来说，要是早就有了堪做斩妖的攻击类道术，昨晚又何至于如此狼狈。 兴奋之余，段缺也不免遗憾，这突破来的太不是地方，昨夜从林泉观里走的匆忙，根本来不及带上那本道术书的小册子，此时虽已进了灵修第五重，手头儿却没有炼器御器之法可用，好在此前翻阅苍狐的道术抄本时也曾记下两个不用器物的攻击类道术，否则现在真得悔死。 脑中将当日所看一一回顾之后，段缺再不耽搁的开始习练这两个攻击类道术。 修为已到，又有法门，道术的运用就快捷的很了，将灵力循着法门贯穿流转到位，段缺平生放出第一个攻击类道术火蝠时却是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大小如枫叶的火蝠应势而出击中前方那株粗大苍柏，二者甫一接触先就听到一声爆响，海碗般粗细的苍柏先是生生被震断之后才被坎离灵火烧成了焦炭，这……也太邪门了吧，怎么跟道术抄本中说及的效果一点也不一样。 抄本中说的明明白白，火蝠术在攻敌时的飞行线路主为轻灵，而抵达敌身时的攻击手段则表现为粘附燃烧，但自己放出的是什么东西？虽然形状没什么改变，但这火蝠离手飞出之后狂暴躁动的就像挣命的野山雀，飞行路线上下乱窜飘忽到了极处，那里还有半点轻灵可言！ 若只是如此也还罢了，毕竟不管它怎么狂暴飘忽总还是能命中目标，更邪门的是命中之后的那一声炸响实是跟正宗火蝠术粘附燃烧时应有的安静差异太大。 总而言之，正宗的火蝠术应当是轻灵安静的，但他放出来的火蝠从效果上看不仅是喝醉了酒，且身上还挂着一个火雷，最重要的两个性能描述都已不符，除了个样子之外，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这该叫什么才好了。 想不明白就暂且先放到一边，现在是能用就好。段缺随即抓紧时间习练另一个道术寒冰刺。 这回照旧又出了意外，正宗的冰刺术主迅捷，飞行线路求的是直，击中之后的伤害以厉刺及随后的冰冻为效果，而他放出来的寒冰刺则是狂暴依旧，躁狂到不仅飞行线路照旧飘忽，且在空中的时候就将整支的冰刺震成了两半，一根寒冰刺倏尔化成了两根，且击中目标后依旧是先炸后刺再冰冻。 不过也就是这次，段缺倒看明白了一点，即他的寒冰刺放出之后，隐约有细密的电丝附着在晶莹的冰柱上不断跳跃，约莫着击中目标后的那一声炸响倒是由此而来。 段缺生性沉稳，这样的性子遇事便好深思总结，长而久之已成习惯，虽然明知当下时间紧急却也积习难改。 随手放出一只火蝠，仔细看去时，火蝠身周果然也密布着一层电丝。离火符与寒冰刺皆是灵力所化，而人之灵力自来便只有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分，怎么会有电丝？难倒……是那次玉蝴蝶引来天地异象，自己经由盘子吸收到闪电能量的结果？ 除此之外再无法做别的解释，要说施用攻击道术时的爆炸是出自这个原因的话，那它飞行线路上狂躁震荡的根源许是出自刚刚吸纳的二钻风的灵力？ 世间万生万物虽是千差万别，但天地所生之灵力却该是万本归源并无差异才对，心下想着，段缺已流转起体内灵力，并用前些时刚学会的内视之法细细观之。 果不其然，体内原本可分为两股的灵力现在变做了三股，自炼灵力、附加电属性灵力之外又多了一股，三股灵力虽本源同一，但细微处的差别却也无法完全融合，这股明显是取自二钻风身上的灵力最主要的表现就是狂躁，如同疯牛般在经脉及五行脏器之间来回奔窜，其量虽然最少，但活跃度却是最高，好在它的份量在灵力总量中所占比例极小，才不至于冲乱正常的灵力流转顺序。 但也正是有它的加入，段缺体内原本占着六成绝对优势的自炼灵力在灵力总量中已堪堪降到五成的额度，整个灵力流虽然还在正常流转，但其势已略显出交错碰撞的苗头。 段缺还来不及细思这样下去的后果，身侧不远的虚空中突然毫无征兆的出现了一个风旋。 土黄色风旋急转而停后，一个牛头妖现出身形来。 身穿大红压金线的绸子衣裳，脚蹬六筋儿吉莫靴，腰缠玉围，这个身形与正常人没什么差别的牛头妖跟段缺此前所见全不相同，其人身之上虽然依旧是个牛头，但铜铃般的大眼却已化为普通人大小，安在硕大的牛脸上份外滑稽。 以化形程度判断，这来的赫然是个已进灵修五重的中阶牛头妖，远非此前那些低阶二三重的小喽啰可比。 眼见小道士就在身前五六步之外好端端的站着，虽然衣衫有些褶皱却不少一根毫毛，位居莽牛寨大钻风的牛恋花一双人眼中油然流露出狂喜之色，板角青牛老祖宗这回总算是开了眼，竟让老牛我率先找到了这位小祖宗。 这可是“那位”关切不已，点名要要的人物，就为了找他，这才多长时候整个莽牛寨已是倾寨而出，就此还不算，附近尚有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族也瞅着这么一个千载难逢巴结“那位”的机会蜂拥而来，眼前这小道士现在实实成了妖妖垂涎的宝贝疙瘩，这样的机会居然让我牛恋花给碰上了，哈哈哈哈！ 段缺好生生站在身前，牛恋花此前对“那位”的恐惧也就全然变成了兴奋，此前的恐惧有多深，现在的兴奋就有多足，“那位”虽然手段是出名的狠冷，但性子也是出了名的公正慷慨，在她交办的事情上立下功劳，任谁也别想抹杀一分抢走一分，再想及其随后可能给出的赏赐，牛恋花激动的几乎要仰天哞叫了。 在贯五进六上迟滞了七八年的修为这回铁定是要突破了，还有莽牛寨十大钻风的排位好歹也该换换交椅了，老牛这老九的位子也委实坐腻烦了，这回立下如此大功，不说前三，坐五望四该是稳稳当当吧。 这些个脑中念头的变化只是眨眼间事，牛恋花现出身形后当即像模像样冲着段缺行了一个世人见面常用的拱手礼，“小道友，莫让她老人家忧心太久，这便随我回寨吧”。 段缺根本没有一句话，甚至不等牛恋花把话说完，抬手就是一个离火蝠，就这仍不放心，遂又紧跟了一个寒冰刺，两个道术一放完，缩地成寸又已准备好。 牛恋花现身之后先已用“天眼”术法看过段缺的修为，这门术法虽对修为比自己高的没什么作用，但修为在自己之下的却是清清楚楚，眼见小道士不过是刚刚进五的修为，老牛虽然震惊于他如此年轻就能进五，但同时也稳放了心神。 一个刚刚进五，一个是将要破五，近一重的修为差距让老牛有足够的信心稳吃段缺，打你打不赢，跑你也别想跑，最终还不得乖乖就范。 眼见小道士竟然敢动手，放出来的却又是离火蝠这等攻击类术法中堪称垃圾级的大路货，老牛顿时就笑出声来，这小道士真是懵懂到好顽的地步了。 牛恋花身子一摇显出本尊，身前亦亮出一面土黄色光盾，既然小道士想玩就陪他玩玩儿，耗一会儿他没了灵力之后更省心，光盾在前，莽牛族本就强悍的天生防护力在后，小道士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咦！这是……离火蝠？ 飘上忽下连一点轨迹都把握不住？老牛刚一惊讶的瞪大眼睛，段缺那狂暴飘忽的离火蝠已到了面前。 “蓬”的一声炸响，一阵剧烈震荡后的光盾随即被紧随而至的火蝠本体给粘上了，瞬时之间，光盾与火蝠同时消失。 论说牛恋花的修为更高，光盾也自然要更厉害些，但离火蝠的爆炸震荡却将他这优势彻底摧毁。 寒冰刺紧随而至，其势之急已不容牛恋花再起光盾及躲避，一声牛吼，粗壮的原身应势涨大一圈，老牛以强悍的天生防护力抗上了寒冰刺。 寒冰刺一分为二，随着两声连环炸响及一声声震数十里的惨呼，莽牛寨十大钻风全身冰冻应声倒地，胸口及小腹处瘆人的显露出两个空空的刺洞…… 卖相着实不错，却不成想是个不经打的！第一次对敌施用攻击类道术即建全功，段缺欣喜之余却不敢多留，立施缩地成寸远远遁走…… ………………………… PS：今天第一更。 求打赏，求推荐票，列位书友若是有推荐不给，俺就派牛妖小妖趁夜掳了你，至于蒸吃，煮吃，还是炸吃煎吃，允其自己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