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习道术，下药谷
收，放；再收，再放，随着段缺不断的演练，香案上已经空空如也的玉匣忽隐忽显。 第六次将玉匣收进袖中后，段缺终于停止了演练，低头下去将袖子摆过来拉过去的一番好瞅，嗯，轻飘飘的袖子哪有装一点东西的样子！但香案上的玉匣却又实实在在是装进去了。 段缺如同三岁孩童得到心爱的玩物一样，将平生第一个学会的道术翻来覆去的折腾，这可是以前只在传说中的神仙手段哪，自己现在竟然也会了！而且这个专司储物之用的袖里乾坤从实用性上来说的确是方便。 虽然只是一个入门级的道术，却也让段缺既新鲜又高兴，这一刻过去一年中修炼进度停滞时的痛苦已经云淡风轻，只要结果上有突破有收获，即便再艰难的过程也算不得什么了。甚或是过程越艰难，收获时的喜悦就越丰美。 演练完袖里乾坤，段缺刻意走到香房中间站定，手上比划了几个动作，口中“疾”的一声轻叱后，无比郑重的向前一个跨步…… 感觉到自己重新站定之后，段缺先是抽了抽鼻子然后才慢慢慢慢的睁开眼睛，熟悉的香房已经不见了，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青青碧草。 饶是心中早有准备，这么巨大的变化还是让段缺有些发晕，定定的站了一会儿后他才回过头去，香房所在的林泉观早已退到身后，距他现在站的地方足有两里远近。 这个道术的名字实在形象，缩地成寸，果然是缩地成寸，一步跨出居然走出了二里地，回头看看，再把脚下瞅瞅之后，在这空无一人的平谷中，快意已极的段缺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步可是二里地呀！要是以前上县学的时候就会这门神通，那还需要穿街走巷的去上学，起来穿好衣裳后一步就从自己房间走到县学的课堂了，只不过要是真把这本事在课堂上用出来，只怕连先生带同窗们都得吓晕过去不可。 脑中幻想着古板的先生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滑稽样子，段缺就笑的越发欢畅，苦修三年终于迎来了现在的惊喜，又是在这么一个人迹罕至的所在，兴奋不已的他彻底卸掉了人前的沉稳谨慎，只将满腔欢喜毫不节制的释放出来，一步又一步，随着身子在平谷中不断隐显，清朗的笑声亦遍传四野，惊的那些走兽不断逃窜。 走了几步之后，段缺童心大起之下竟将那只肥肥的笨兔子当做了演练缩地成寸道术的好靶子，可怜的红眼睛兔子直被他撵的左窜右跳惶惶不已。 因是刚刚学会这门道术，段缺初开始时还有些控制不好，一步跨出不是近了就是远了，方向的把握上也有偏差，那肥兔子还能有喘息之机。但随着他演练总结的越来越纯熟，不管在步幅还是方向的把握上都越来越准确，可怜兔子的活动空间也随之减小。直到最后一步上，段缺突然凭空出现在兔子奔逃线路的前两步处稳稳等着，随后就感觉腿上一沉，高速冲来的兔子果不其然撞上了他的腿。 守株待兔，还是生生撵上的，这样的事情三年之前真是做梦都想不到啊！ 段缺右侧的竹林深处，一根拴着七八个小银铃的红线轻轻系在两根苍翠的青竹之间。婀娜清新的玉蝶就坐在红线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平谷上的那一幕。 细细红绳有规律的震动着，玉蝶的身子也随之轻轻的荡起落下再荡起，每一次轻荡都会带起一串叮叮的银铃脆响之声，亦使得垂于红绳之下的洁白裙裾随风飘飘摆摆，展收之间恰似一朵白云在碧绿的竹林中盛开。 虽然依旧是轻纱拂面，但贴身跟随多年的三心还是从展开的眉宇间看出了玉蝶的笑意，遂也一笑道：“迈步之前比划半天，动这么大劲儿之后一步也走不出二里地去，缩地成寸的术法被用到这般惨不忍睹的地步，要是我早就藏的紧紧的，免得让人看了之后笑话，羞也羞死了！这小贼道倒好，不仅不知羞，你看他笑的那样子，竟然还得意得很！哼，把咱们十万里大荒所有化形的子民都算上，也找不出一个比他更脸厚的”。 “十万大荒中可有一个渡过化形的族人会用刚刚学会的缩地成寸术法去追兔子？且追上又给放了的？”，红绳上的玉蝶没有回头，说话时依旧看着林外的平谷，许是段缺的行为真的太可笑，现在甚至不需要看她的眉眼，光从话语里就能感受到nongnong的笑意，“欲修仙先修人，这句话早都听腻了。但修出的人身终究不是真正的人，化形的族人们常议论人的复杂，善心、恶心、贪心、yin心，嫉妒之心……他这举动该就是大荒传说中的人之童心了吧！只凭这份心，这小道人就比前面那五个贼道干净的太多了”。 玉蝶说的这些东西是十万大荒已完成化形者中议论最多，也最为深奥的一个话题，这样的话题就算是说上十天十夜也别想说的清楚，现在显然也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所以三心没接这个话题，“眼瞅着天就要黑了，咱们还是回去吧，免得让夫人担心，回去又要受责罚”。 “母亲知道我在这儿”，玉蝶的这句话让三心吓的全身一抖，“那……这……”。 “放心吧，母亲不仅知道我在这儿，也知道林泉观新来的这个小道人”。 至此三心已是彻底无语，想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母亲让我好好的观察他，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尤其是要体悟他这些举动背后的心思，人的心思！”，静寂的竹林中玉蝶的声音很清淡也很纯净，“所以你不用担心，就是回去的晚了母亲也不会责罚的”。 “是”，三心答应之后，玉蝶也不再说，继续抬头向前看去。 …………………… 段缺一点也不知道玉蝶及三心的存在，现阶段以他灵修三重的层级能修习的道术就只有三个，袖里乾坤，缩地成寸以及另一个功能在于护身的灵波盾。将这三个道术学习完毕并反复演练的纯熟之后，他的心思就蓬蓬勃勃的转到了大尖山顶的药田小谷中。 亲身体验过聚灵丹对修炼进程的帮助之后，这一趟就是势在必行了，尽管他对此行能有什么收获一点把握都没有，但要是不去走一趟的话，只怕此后的修炼上就再难静心。 就算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吧！ 反正林泉观里就他一人，如今又有缩地成寸的道术可大大节省来回路上花费的时间，段缺打定主意安顿好观里的事情后就在第二天清晨悄然离观东行。 不到三天的时间他就再次登上了大尖山顶，若不是来的途中需要定时做呼吸导引的功课以补充消耗的灵力，并花费了一些时间在云西县集市上添买些东西，他所需的时间还能更少。 再登大尖山顶，看着同样被阳光染成金色的无边浩荡云海，想及年余之前上山的艰难及此刻的轻松，再想到这一年多来自己生活轨迹的变化，段缺实有恍如隔世之感。 故地重游后触景生情的感慨并没持续多长时间，段缺收束住心思之后便在山顶寻了一处被大山石遮挡住的角落里盘膝趺坐，行动之前不管是在灵力的储备还是精神上都要准备到最佳状态。 整整两个时辰之后段缺拂衣而起，寻着堪做标记之用的那块圆溜溜石头走到小谷上方的悬崖边。 一年多前惊鸿一现的药田谷依旧被厚厚的云海遮挡着，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后，段缺猛的将脚边一块大如面盆的青石踢了下去。 石头向小谷方向下坠的同时，段缺已缩地成寸躲到了刚才趺坐修炼时寻到的隐蔽处，随即又将灵波盾撑起挡在了身前。 这是出于谨慎早就在心里规划好的动作，是以这两个道术的配合使用真算得上一气呵成，其间他的耳力却全然集中在了那块下坠的石头上。 良久良久，没有一点动静儿传来，既没有石头落地的声音，也没见到有人突然从小谷里上来。 又等了一会儿后，段缺这才从藏身处出来，将刚才的连串动作又重复了一遍，依然静寂如故。 一直到第三次试探之后，段缺这才安心的站在崖边取出了预先准备好的绳索及攀山爪等物。 将牛皮索在崖顶大石上牢牢拴好，段缺撑开灵波盾一手抓绳一手攀山爪的缘绳而下。 冲过灵修三重的小洗伐境界之后，他的身体也随之发生了质的变化，不管是在力量还是敏捷度上都跟以前不可同日而语，看他现在缘绳而下的动作真是堪比猴猿。 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远观中清清楚楚的云雾一旦走进之后却是看不见的，感受到只是一片白蒙蒙的水汽。 一直下到近四分之三的高度时，布于脚下的灵波盾突然猛的一弹，整个人就此停住。 段缺的心随之提到了嗓子眼，颤巍巍低头看去时，就见脚下挡住自己灵波盾的是一片凭空出现的光幕，自己的灵波盾只是青色，这片光幕却是色呈深碧。 轻轻的试了两试，灵波盾上施加的灵力越大，深碧光幕的弹力也随之越大，挡的他再难寸进。 经这两下一试，段缺顿时再无片刻耽搁的朗声道：“后学偶见仙家洞府，仰慕而来图请一见，若有失礼之处还请仙师恕罪！”。 既明言请见而来，那再张着护罩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段缺口中说着话的同时已将身周的灵波罩撤了下来，面子上的礼仪虽然做到了十足十，心里的弦却是愈发绷的紧。 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段缺又将这话朗声说了一遍，不过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寂静。 进不能进，请见又没人答应，到这个份儿上段缺即便再不甘心也只能黯然而返，就在他要攀绳而退时，偶一低头之间却见脚下的深碧光幕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撤了。 探脚下去试探一下，果然再无阻挡。及至他再次放出灵波罩时，那深碧光幕也随之出现。 原来这小谷的光幕竟是应势而发，你释放的灵力越强它反应的也就越强，若一点灵力不用时，它反倒也随之消失。 收了灵波罩一点点下探，越往下走白蒙蒙的水汽也就越浓，直到半柱香功夫之后，眼前豁然开朗，下方十多米处，一个占地五六亩的椭圆形小谷清晰的显露出来。 …………………… PS：感谢“云山樵人”的打赏，感谢诸位书友的推荐票，希望能继续给予推荐票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