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刀和玉(又是三更奉上)
房玄龄叹道:“客人还请入座。“ 几人分宾主依次落了座,房玄龄诚恳道:“昨日之事,多亏几位援手,若小妹有了差池,房某将悔恨终生,这等大恩,房某深记在心。“ 听房玄龄这话,窦虎郎心道,若是你真想回报于我,却是简单,只需将房诗韵许给我便是了,嘴上却道:“我与令妹一见如故,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房玄龄道:“救命之恩,怎能不报?只是……“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说,若是给予窦虎郎等人钱财,他们心中不悦不说,怕是小妹也会跟自己翻脸。只是,他又想不出以何种方法报恩。 窦虎郎知他为难,也不再针对,刚才已将这未来大舅哥好生数落了一通,若自己再不识相,日后可没什么好处。于是说道:“县尉不必如此,我相救令妹,从未想过甚么报答,今日冒昧登门造访,却是为了辞别令妹,我等今日便将回转了。“ 房玄龄点了点头,犹豫了下,说道:“有几句话,我要相赠窦少当家的,不知可否愿听?“ 窦虎郎肃然道:“窦某洗耳恭听。“ 房玄龄站起身来,踱了几步,组织了言词,开口道:“如今大隋乱相初生,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日后你高鸡泊行事,当知小心为上,莫要行那树大招风之举。眼下清河通守郭将军被圣上责备做事不力,想必他定会用心剿匪。那高士达虽然声势颇大,却是乌合之众,等郭将军灭了那高士达,下一个怕就是你们高鸡泊了,你等要早作准备。“ 窦虎郎听他语出诚恳,说出这等话来已是不易,便道:“县尉所言,窦某铭记在心。只是窦某既然选了这条路,便从未想过回头。若是朝廷不再东征,只是一心清理内患,我等自然不敢做什么非分之举,然而若是窦某所料不错,今年圣上定会起兵再次征讨高句丽,到时大隋将比当下更乱,朝廷那时再想收拾我等,怕是有心无力了。“ 房玄龄听了,心中惊讶万分,他没想到窦虎郎一届草莽,也能看清这天下大势做出如此判断。他不由看向宋正本,怀疑这话乃是宋正本所教。 宋正本见房玄龄目光,摆手道:“县尉莫要看我,我家公子大才,天下之势俱都了然于胸。“ 房玄龄便不再怀疑,道:“可惜房某官卑人微,不能直达天听,若不然,房某一定死谏天子,万万不可再做动摇根基之举。“ 窦虎郎却道:“我虽不喜当今天子,但不得不说,他乃雄才大略之人,再次东征,其中风险想必他比谁都清楚。只是他仍然行此冒险之举,想必却是另有深意。“ 房玄龄闻言一愣,这人真是草莽之辈么?方才听他说出朝廷会再次东征,房玄龄虽心中惊讶,但也谈不上对他有多少高看,毕竟只要是大隋之人,对朝政做些了解,便不难看出此事。 只是,眼下窦虎郎竟然连圣上的心思都猜透了几分,这如何不让他惊讶莫名。他也不说破,只是带着几分考究之意问道:“哦?不知窦少当家的有何高见?“ 窦虎郎答道:“高句丽小国,哪里值得大隋倾国之力征讨?当今天子想要再征高句丽,怕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虽然窦虎郎没有明说所谓沛公到底所指何人,但房玄龄却心中了然,不禁感叹,这窦少当家的果然不是常人。有他一人在,这高鸡泊想必也不会是寻常造反作乱之地,日后成就怕是难以估料了。 窦虎郎见谈了良久,也未见到房诗韵,便出声道:“不知令妹可在府中,好让我辞别一番。“ 房玄龄心道罢了,便不再做作,道:“小妹,你且出来吧。” 见到房诗韵从屏风后走出,窦虎郎先感意外,继而想到刚才当着她的面,数落了她大哥一通,心中有些不好意思。 房诗韵抿嘴笑道:“昨日只知大郎文武双全,今日方知大郎竟是如此能言善辩。” 听他这话,房玄龄微红了脸。窦虎郎却笑道:“方才所言有些失礼,还望县尉和诗韵莫要计较。” 房玄龄在一边听他二人交谈,竟是诗韵、大郎这样亲昵称呼,心中膈应,便说道:“既已见过,窦少当家的便离去吧,难道还要我招待你们午饭不成?” 窦虎郎只当听不出他话中他意,从怀中掏出那把刀子,说道:“这把刀,乃是我当年前去突厥所得,今日便赠与诗韵,让她陪在你身边,替我保护于你。见刀如见人,我们改日再见。” 房诗韵接过刀,感受到上面尚存的体温,俏脸微红,想了下,便从身上摘下一块玉佩,说道:“如此,我便将这玉送于大郎,还望大郎日后能够平平安安。”
房玄龄见小妹去摘玉,心中大急,却阻拦不及,此时窦虎郎已然接了过去。房玄龄急道:“小妹,你……” 窦虎郎见状,问道:“这玉可有什么说法不成?” 听他询问,房诗韵脸庞更红,好似一朵不胜娇羞的水莲花。房玄龄刚要开口,却被她打断:“大哥,莫要多言。”房玄龄无奈,只能愤愤坐下,不再去理会窦虎郎人等。 窦虎郎三人再次抱拳行礼,转身离去。走到客厅门口时,窦虎郎顿住了脚步。房玄龄见状,没好气道:“怎的?还真要在我家吃饭不成?” 窦虎郎却道:“我也有一言相赠县尉,如今大隋大厦将倾,以县尉之才干,与大隋同归腐朽却太是可惜。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我也劝县尉早作打算,免得日后悔恨!再大的世家,在这乱世之中,若没有武力支持,也只是他人眼中肥rou而已。我高鸡泊离齐鲁不远,县尉不妨考虑一番,使你我两家结为秦晋之好!” 房玄龄闻言更怒:“怎么,你谋我家妹子不说,还想要再谋我不成?“说完,房玄龄大感不妥,其中竟有些歧义,当下怒吼道:“快滚!再不走,我便让人拿了你们!” 窦虎郎哈哈大笑,带着宋正本和尉迟恭离去。 等三人离去,房玄龄见自家小妹看自己的眼光也有些异色,恼怒道:“你也要取笑我么?” 这时卢氏也从屏风后走出,嗔怪了房诗韵一眼,说道:“夫君,我看这位窦少当家的一表人才,听他言语也颇为不俗。” 房玄龄虽然赞同妻子所言,只是口上却道:“那有如何?他如今只是一区区反贼,想要配我家妹子,却还不够资格!” 房诗韵却道:“大哥莫要小看了大郎,若是大郎日后能有番成就,大哥又如何说?” “那便等他真做了出来再说!“甩下这句,房玄龄起身向书房走去,刚走了两步,又扔下一句:“你将那玉送给了他,我看你将来如何向父母交代!” 客厅中姑嫂二人相识一笑,看来房玄龄还是被说动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