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男儿当杀人
两条身影极快的闯进了小院,其中一人,穿着粗布麻衣,身高九尺之人,抄着一根木棒,每招都是含怒出手。 木棒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凌厉狠辣,犹如蛟龙出海一般,勇不可挡。 木棒落下,正中一个官差肩膀,咔擦一声,骨头应声而断,那条手臂便软绵绵的贴在了身上。 那个九尺大汉不去理会那个惨叫的官差,再次舞动木棒,一个横砍,将另一个官差打翻在地。 另一条身影身量约有八尺,咋一看其貌不扬,然而手头的功夫却是更胜前者一筹。 他是赤手空拳,钵大的拳头接连捣出,就如同一个大锤,将对手砸的骨断筋折,最后更是一腿扫出,将一个官差踢飞几步之外。 “我儿莫怕,为父来了!”那九尺大汉劈倒最后一个官差,喊道。 这一声却是点醒了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所惊呆的黄牙官差,他回过神来,举起手中柴刀,作势便要向窦虎郎劈下。 窦虎郎只是痴痴的看着那个九尺大汉,一时间竟忘了闪躲。 原来,这就是我窦虎郎的爹! 刚才的绝望、恐惧一扫而空,看着那条似乎能顶天立地的身影,窦虎郎只觉得心中一片安宁。 他就是我爹,便是这天塌下来,他也会替我扛着! 说时迟那时快,九尺大汉见黄牙官差举刀欲砍,惊怒交加,手中木棒奋力掷出。 木棒带起风声,呼啸而过,正中黄牙官差胸膛。 木棒力道甚大,打的黄牙官差一阵气血翻腾,手中的柴刀也掉落在地,蹬蹬蹬向后退出了数步。 窦虎郎这才回过神来:“爹,快看看娘!” 这一刻,似乎所有的力气和勇武再次回到窦虎郎身上。 他握紧了那把柴刀,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 窦虎郎疾行两步,来到线娘身边,见到小妹双目紧闭,窦虎郎赶忙伸手在她鼻端探了下。 还有呼吸,窦虎郎不由松了口气。 此时,那九尺大汉也将曹氏扶起,他一把将身上衣衫扯碎,将布条缠在了曹氏的脖子上。 见窦虎郎投来担忧的目光,九尺大汉说道:“无事,些许皮外伤。” 窦虎郎心中大石彻底落地,扭过头颅,向那黄牙官差看去,这一眼,将那黄牙官差吓了一个激灵。 “噗通”黄牙官差跪倒在地,双手反复用力抽打自己的耳光。 “小爷饶命!小爷饶命!”黄牙官差不复刚才的趾高气扬,一把鼻涕一把泪,样子甚是凄惨可怜,“我,不,小的猪油蒙了心,一时犯浑,小爷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然而,窦虎郎却不为所动,拎着柴刀,一步一步向黄牙官差走去。 脚步声沉重,如同一声声重鼓,狠狠敲在黄牙官差心头。 黄牙官差更加惶恐,磕头如捣:“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莫要跟小的一般计较,小的命贱不值钱,若是杀了小的,小爷您也会有麻烦。” 听着黄牙官差色厉内荏的话,看着他此时的狼狈模样。 窦虎郎一阵恍惚,前一刻还是自己跪在地上等待死神的降临,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生了反转。 刚才黄牙官差那般对待曹氏和线娘,急得窦虎郎怒火攻心,后来濒临死亡之时,更是心头发狠。 只是此时危机解除,窦虎郎神智恢复了一丝清明。 自己只想陪伴着家人,安安稳稳的活下去,享受一下前世未曾有过的亲情温暖。 这黄牙官差再如何可恨可恶,但毕竟是官府差人,若是贸然杀了他,便会带来无穷的麻烦。 自己一刀下去,固然爽快,可是这后果真是自己可以承担的么? 无论是独自亡命天涯,还是束手就擒认罪伏法,自己都将失去这得之不易的亲情。 杀还是不杀? 窦虎郎陷入了两难,脚步也不由顿住了。 知子莫如父,九尺大汉怎能不知窦虎郎心中所想,他正要开口,这时那八尺大汉也来到他身边,拉了下他的袖子。 “大哥,你忘了那事么?” 九尺大汉一怔,嘴巴张了张,再次闭上,只留下一声长叹。 黄牙官差也看出了窦虎郎的犹豫,心中狂喜,再次磕了个响头。 “小的错了,只要小爷能饶小的一命,小人保证不再要您家交一粒粮食,令堂和令妹的汤药钱也由小人来赔。” 黄牙官差低三下气道,不敢抬起头颅。 只是,一道阴冷狠辣的眼光却被他隐藏了起来。 只要爷爷活下命来,明日便带齐人马,将你这狗娘养的抄家灭族!
一道冷冰冰仿佛不带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呵呵,说得果然好听。”窦虎郎脸上没有丁点笑意。 窦虎郎,你算甚么男儿? 刚才的愤怒和耻辱都忘了么? 若不是父亲及时赶来,娘和小妹此时哪里还有命在? 真到了那个时候,谁会理会你的求情和告饶? 不能保护亲人性命,如何算得上人子、人兄? 窦虎郎攥紧了柴刀,手指关节咔咔作响。 “你为虎作伥,百般刁难,逼迫我家,此乃罪一!”窦虎郎声音有些嘶哑。 柴刀挥落,带走黄牙官差一条手臂。 黄牙官差抱着断臂,惨叫连连。 “你辱我父亲,口出无状,此乃罪二!” 又是一刀斩下,将黄牙官差另一条手臂也砍了下来。 黄牙官差心中绝望,彻底体会到了刚才窦虎郎的感受。 “你胁我母亲,伤我小妹,其心可诛,此乃罪三!” 刷刷两刀,带走了黄牙官差两条大腿。 黄牙官差滚落在地,气若游丝,连喊叫的发不出来。 “你我本无冤无仇,然而你险些害得我家破人亡,让我再失父母。”窦虎郎的声音里带着滔天的怒火,直欲将这小院吞噬一空! 再失父母一句,在那两个大汉听来,不过是窦虎郎感念今生身世。 他们却不知道,窦虎郎两世为人,两个身体,两个灵魂,已经历过两次离失亲情之痛了! “你说,我如何能饶你性命!”这一句,便是死神的最终宣判。 柴刀再次飞起,从黄牙官差脖颈飞过。 嗤!鲜血喷出,黄牙官差人头落地。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既如此,杀人又如何? 男儿,当杀人! 窦虎郎咧了咧嘴,胸中一股长气蹿出,让他想要仰天长啸一声。 “啊!”啸声穿云,直透苍穹,带走了刚才所有的愤懑、压抑、绝望。 最后的一丝力气也脱离了窦虎郎的身体,只见他身子一软,便直挺挺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