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三七章 过往与小人物（下）

    说话时，黛尔亚提了提小壶，里面只剩下一层浅浅的红茶。起身点燃角落的煤气炉，放上小水壶，话语还在继续：“你知道一旦事情和团长沾上关系，就不可能是小事件。他们对团长留下的痕迹是多么疯狂的追寻态度，这两年间我们都深刻体会到了。”

    “这些话应该让骑士长多听听才对。”

    “不仅是赫斯列，你同样可以听听。”黛尔亚坐回桌边，“团长让我们在几年间产生巨大变化，这种变化在实力上，在精神上，同时也在野心上。我知道落差巨大，但我们都得继续忍受下去。悠闲不是好事情，也是好事情。想到若是团长过后回来，就不会再有悠闲的时候，倒是能勉强静下来享受这段时期的生活。”

    “那过后是多久？”沃特斯的声音顿时嘶哑，带着绝望。

    一小段沉默降临下来，适时煤气炉上的水壶发出“嗤嗤”声，不让休息室内的空气凝固。

    像是在整理回答的语序和思考内容，黛尔亚静静盯着沃特斯的脸，看到了她以往也体验过的东西——希望被现实逐渐蚕食，仅存黑色的混乱。

    “这不是安慰，你知道从灰色地域布力诺跟随团长出来后不久，我就不会去安慰人了。”水壶上四溢白色水汽时，黛尔亚的思考结束，“我们都是小人物，没有团长，死于布力诺混乱的争斗中应该是既定的结果。以前是这样，现在也会是这样，只是地点变成了某个小国而已。”

    “我们在布力诺呆了多久？”

    沃特斯摇摇头，“不记得了，离开布力诺后的记忆是以往的几十倍，我只记得前几年的事情。现在都还能背出来军火的贸易网络图，那些中间商人的名字我一个都没有忘记。他们每一个欠了工厂多少尾款没有给，几次发货的子弹数量有多少颗，这些我全部记得。至于布力诺，它的记忆早已经被覆盖掉了。”

    “其实我也不记得了。”黛尔亚很大方地承认到，“这些时间，除了经营花店，我最好的消遣方式是在黑暗世界以各种身份物色武器。转轮手枪、锻钢剑、战术刀，还有非常耐用的鞋子等等。你和赫斯列要比我好多了，至少你们给团长带去的帮助更大。至于我、、、或许每次团长让我给他准备成套武器，将这件事做到极致，每次让团长满意，才是我不多的感觉到自己有起到作用的时刻。”

    “大家都在消耗大量的精神去承受和忍耐。”水壶开始呜呜地响，水汽飘到黛尔亚身后才散开，“在你还称呼我副团长的时候，你还是需要听从这个副团长的命令。我们都不了解团长的一些情况，但也远比其他人离得团长更加近。”

    黛尔亚起身看水壶，见还需要一点时间，索性站在了煤气炉边上：“其实从最近开始，就有一种直觉和精神上的冲动向我发出预示，它的强烈是以往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被称作女性直觉的东西？”沃特斯知道些。

    黛尔亚依旧是大方承认：“时间不会很长，或许你没事可以多到那块地方去看看。我会更加积极地准备武器，一颗一颗的子弹都会认真挑选。”

    “那我是不是也该为过后的工厂重新启动与建造开始做准备工作了。其实一直都在做这些事情，已经累积了很多成熟的想法，各种各样的规划，不仅在脑子里，还变成了摸得着的一堆堆文件。”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以为团长找到我们后，会给我们重新适应的时间？”

    两者说到这里都笑起来。黛尔亚重新冲了一壶红茶，馨香味道在这间小屋子里变得更加浓郁。

    “其实我没有多少所谓，本来年龄也大了很多，不是不能忍耐，而是不愿意团长就这样随着时间，一点点被其他人遗忘掉了。不应该这样的，团长应该被记得，成为很多人的噩梦。”

    黛尔亚给杯子倒满红茶：“没有人会忘记团长，我们不会，其他人也不会。若那些人真的不在乎，我们就不需要去换掉原来的脸面，以现在的样貌生活了。团长没有踪迹，有很多人会害怕。团长有踪迹，更多人会感到害怕。梦魇一样的事物，帝国圣皇厅再怎么去消除痕迹和信息，也不能改变什么。”

    “骑士长那里、、、”

    “既然你说他也来了，就一定会过来我这里的。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你这几天就留在这里帮我打理花店吧。一年多的时间并不长，但过往的这一年，我却感觉到时间的确具有‘漫长’这一属性存在。我们三人能一起好好说说话，现在比较两年前的时候，各方势力放在我们身上的注意力已经减小太多了。没有那么危险了。”

    “而赫斯列是大家族出身，他比我们更加明白一些事情，不用过多为他担心什么。”黛尔亚补上话，目光落在杯中的红茶上，倒映下来的灯具在其中像是一团散发玫瑰色的太阳。

    、、、、、、

    “老板，联盟内的艾奇有通讯过来。”

    “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是什么好消息。”被叫做老板的男子接过通讯器，艾奇一贯的带着报告式的话语当即响起，“老板，诺尔顿、阿诺美和索拉卡尔在克雷斯西地域的行动碰面暴露了。火焰部落这一次以黑龙训练场成员作为核心，棘鸟训练场辅助，已展开行动。”

    “现在才收集到情报，对训练场的行动速度来说已是晚了时间。”老板开口，思考后下达指令，“告诉诺尔顿和阿诺美他们三人，平常时期让他们忍耐多了，这一次可以大肆发泄情绪。”

    “我会原话传达。”艾奇回话。

    “你现在是赶去克雷斯西的途中？”

    “顺利抵达需要两天，应该是赶不上了。”艾奇确定问题的答案，“需要向他们支援些、、、”

    “我记得此次行动碰面，是运输国外那些贵族们的‘新年礼物’？”老板在这里顿了顿声音，“较为重要的事，但过后重新选取也用不了多少时间。那艾奇，可以从相关地域多雇佣只看重金钱的雇佣兵或是赏金猎人们，训练场成员的性命可以在黑暗世界帮助他们增长名气。”

    “但要记住，他们三人确定能逃脱，你才负责接应。尽量不要使用我们自己的成员，至于如何把握，交接给你去决定。剩下的事里，你不久前向我报告的那批手法干净的队伍，或许这一次还会露面，你的注意力需要放在这上面，看看他们背后是谁。另外，纳尔科那里还是以老样子去探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