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见，小七
告别，都是一模一样。 怀念，却是带来欢愉后又留下伤感。 …………………………………………………………………………………… 天空蔚蓝，呈现清澈色泽。令人安静、幻想，又忧郁的蓝色。脸上一丝清凉拂过，我抬头望风，却只见云。两朵心一样形状的柔软白云，在看不见的力量推动下慢慢分开，越飘越远。 “可以了，袭儿，你回去吧~呵呵，都到人间了~”我回过身，冲袭儿笑笑，心里却失落而矛盾。 袭儿仍是一袭白衣，穿的竟是我以前送她的那条裙子…… “小七，要不我送你到鬼界吧。”她笑笑道，语气自然而认真。 “去鬼界……干……嘛……”我本来是问句的，但话刚出口便明白袭儿的意思了。她是让我去找少司命。是啊，现在人界我是一个美人认识孤零零的前‘世界’遗民了，以前的一切，甚至混乱末世中拥有过的朋友，也都消失殆尽。想着真是令人悲从中来…… 袭儿静静看着我，用着她你明白的招牌表情，淡淡道：“虽然只剩下七年，还是请好好度过吧~” “……”我无奈地想起揭开第二印时手中剩下的七颗棋子，稍稍有点懊悔地道：“嗯……”哎，早知道就多剩几颗了…… “那，你不让我送你去我可走了哦~”袭儿转动脸寻找着我的目光，当两双目光无法避开的对视着时，我看着袭儿平静安静的面庞，仿佛听到山与海对我吼道，你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傻瓜！袭儿终究会重回天界位列仙班，而你将会孑然一人，孤独终身！ 虽然当初自己就做下了准备接受这一切的决定，但当一切物是人非，只剩下我们二人时，才发现这种孤独是多么尖锐深刻，如同刮骨戮心。不觉视线模糊起来。 但想着逞英雄也是英雄，怎么可以这样流露出对结局没有改变毫不负责的脆弱。于是抬头望天笑笑道：“嗯。我自己去就好，和现在的人界相比，鬼界倒更像我熟悉的故乡呢。回乡一个人就好~再见，袭儿~”我看见天边那两朵心形的白云已经远远地吹开。 “嗯，再见，小七~” …… 和袭儿分开后，我没有在更新后的陌生人界停留，直接去了通向鬼界的结界。慢慢平复心情后，我只想赶快找到少司命，当初放任她离开是因为末世，现在既然末世终结了，我还是希望看见她，给她说声对不起。在魔界她说我不在意她，害怕我会随时把她丢下，于是要在我丢下她之前把我丢了…… 嗯……不过，不在意或者抛弃什么的有点莫须有啊，只不过确实对她关心比较少倒是真的。因为她一直吵吵闹闹，我反而觉得她精力过剩没有问题，因此注意力都在其他地方。没想到魔界突然一次爆发就彻底把我拉黑了……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得去申请平反啊~ 于是没有停留，径直穿过结界，仍是来到熟悉的空城鬼推磨，高大的门楼仍矗立在荒凉的幽幽绿光中。周围空无一人。而当初，我就是在这遇见她的，抬头仿佛又看见那个红色的身影对我招手，“喂，过来，帮我一下~” 相遇的时刻真是比分别令人心生温暖多了……待在原地不由回想起很多从前的事，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一人已经在那发了好一会呆了。但，鬼界这么大，该去哪找少司命呢，她好像在鬼界也没啥朋友，或许又像她说的以前一样，四处游荡消磨时光去了吧。算了，既然这样，我也顺其自然吧，就按着她第一次带我走过的路，故地重游一番。 打定主意，便向前方走去。第一个目标是有模拟城的鬼叫-春。宽敞街道，熙攘人群，一树树高大开着紫色花朵的清尘树下，各种店铺摊位罗列。和上次来时一样，只是没有人给我介绍了。 默然走在街道，突然看见有人（鬼）在卖烟，突然有一种想尝试一下的冲动。看来烟确是寂寞苦闷的良药啊。 “这个怎么卖？”我指着一个白色带着棕色条纹的软壳包装，上面画着一枝梅还是杏的什么花。 卖烟的是个老年男鬼，慢吞吞从柜底摸着烟，笑眯眯地看着我道：“怎么啦年轻人，和女朋友吵架啦？哈哈，一个人抽烟还不如找姑娘谈谈，该道歉就道歉嘛~” “……”我只好站着尴尬笑笑，接过烟见封面写着我不认识的字，便道：“这是什么烟？上面写得什么啊？” 老头鬼抬起很大眼袋的眼看着我，又看了看我手里的眼，蓦然点点头笑道：“哈哈，看我老糊涂的多嘴了，原来年轻人早就想好怎样做了啊。” “嗯？”我不解道：“什么意思？” 老头鬼呵呵一笑道：“这是朝歌城九泉商社出的‘铁树海棠’烟，上面配字是‘花开堪折直须折’哈哈，年轻人，有想法哈哈~~我们果然是老了啊~” 花开堪折直须折？我看着手中的纸烟，白色封面那支开的烂漫的原来是海棠花啊。只是不知道我这次来会不会只是莫待无花空折枝了。 于是不解释地笑笑付了钱，又问老头要了一盒火柴。花了两个鬼（鬼为鬼界货币单位，参见第二卷鬼界一章），说来这钱也还是问少司命要来收藏的。 模拟城前，前来玩耍的情侣仍然排着长队，场面还是那么热闹啊，默默在售票口站了一会，看那些年轻的鬼情侣们打闹着进入模拟城，又被拿着小旗维持秩序的男鬼鄙夷地瞪了一眼，不禁拿出兜里买的‘铁树海棠’眼，撕开烟封，抽出一支点燃。咳咳，果然还是不会抽，吸了一口就被呛得眼泪都出来了，但多抽几口后，感觉身体酥酥的，心里也好了一点。 突然想起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朝歌城，但纣王……不知道留在朝歌城的妲己如何做想。纣王一语成谶，援助人界果然是和霸王一样有去无回。而且还是他主动放弃回来的。他说如果他回不去，让妲己自己忘记记忆转世去，不知道妲己现在是否已经转世了，那朝歌城，不知道还有我熟识的人么？ 好奇下不禁向一对排队进模拟城的情侣问道：“你们知道朝歌城现在是谁主事吗？” 似乎被我突然搭话吓了一跳，女的侧过身子和我拉开距离，然后看着身边的男鬼，男鬼看了我几眼确定我并无恶意方道：“不一直都是辛帝殷受（纣王本名）嘛……” “辛帝不是去了人间没回来吗？” “不知道，那就是妲己吧，反正和以前一样没变就是了……”男鬼有点不耐烦。 我却有点吃惊，妲己……没有如纣王所说的去转世为人…… …… “王后，鹿台宫前有人自称朝歌九候求见~” “……带进来~” “朔北，拜见帝后……” “你终于来了~” “对不起，辛帝……回不来了……” “我知道” “知道？那……您为何……不去转世？” “呵呵，转世又如何，只是要忘掉记忆，千年的时光岂不尽数虚度……” “可是纣王……他说自己若回不来，希望您能忘掉一切，重新转世为人……” “我知道，我也辛帝亲口答应过他，只是不希望他带着念想出征。至于转不转世已不重要，辛帝虽已不在，还好有这朝歌城和这鹿台宫，一草一木，一人一事，告诉我度过的那些岁月，都是真实的……” “……” “呵呵，比起说我的事，还是说说你的吧，你既然来了，这个东西就按它主人的意思交给你~”说着妲己从衣袖中摸出个东西，放在旁边的内侍举起的托盘上，微微点点头示意内侍拿给我。 “……紫晶箭头”我看着端到面前的托盘里，一个晶莹剔透的紫水晶磨成的箭头静静躺卧。这是裂天族魔晶射手用的紫水晶附魔箭头。但妲己怎么会有？ 似乎见我面露疑惑，妲己拂拂桃色宽袖，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樽酒，遮面饮尽后低低笑道：“呵呵~我算是明白少司命为什么要转世去了~” 说着放下将空杯挨着桌案另一个铜樽放着。手托着下巴迷离道：“朔北啊，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我感觉心一下都空了，也不再多说，伸手拿起托案上的紫晶箭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