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与老汉的第一次交锋
“有吃的吗？”王羽问道。 距离老汉离开足足两个时辰，王羽与小三什么都没做。距离王羽醒来也足有两个多时辰，强烈的饥饿感翻涌不已，放眼望去，幽暗的空间里，不知道有什么存在。 除了开始的几句对话，两人就如此静默无言，度过了两个时辰，直到饥饿驱使王羽不得不开口。在王羽想来，无论如何，小三总要比自己对这个地方更了解。 “不知道。”短暂时间过后，油灯中所剩无几的灯油终于燃尽，黑暗之下，刚刚有些交流的两人重新成为毫无关联的个体。小三的回答，像是对陌生人机械的敷衍，而事实也的确如此，王羽忘记了，两人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仅仅是陌生人。 “哦。”强烈的饥饿使王羽有种错觉：如果在没有进食，恐怕今天就交代在这了。 小三的回答令王羽感慨人情冷暖，再怎么也是有点关联的两人，怎么能冷漠至此呢？老汉不是把我交给你了，你应该负责的。王羽此时有点像闹脾气的小孩，老汉正是不负责的父母，而小三，大抵是老实懂事的兄长。 王羽徒手爬出狭小的空间，碎石堆里行走成了最大的难题。王羽之前猜测小三是农家的孩子，要不就是受过攀爬训练，毕竟之前越过杂乱石堆的过程，小三的动作顺畅连贯，一蹴而就。 而换做自己，之前灯光之下，行动略显笨拙。摸黑的前提下，王羽的动作很慢，尽管十分小心，还是好几次与石块亲密接触。 王羽的手指、手背以及胳膊外侧陆续传来疼痛触感，这令王羽感到十分奇怪。锻体一境以及将人体的强度提升到了凡人所能接受的巅峰，普通凡铁不能伤。提升至开元境后，体魄会在真气作用下继续提升，不过因为已经到了一个巅峰，很难再有大幅度的提高。但是晋升开元境之后，强大的真气代替rou体防御，强悍、精密、连绵不绝的真气护体，就是同等境界相遇，要破开真气防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石阁的材质究竟是何物？又是何种攻击，可以摧毁固若金汤的石阁？ 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越来越多的疑惑涌上心头，读了十多年的书，却解答不了所有的遭遇。 “别白费力气了，这里没有吃的。”小三似乎看到了黑暗中王羽的举动，并不打算翻动身体。整整两个时辰，小三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而现在，他仍然没有动弹的打算。 王羽调整了一下位置，找到一个稍微舒适的动作停下。这条道路不好走，回头却比前行更加有挑战。王羽问道：“什么？” “石阁里没有食物。我们吃的，用的，穿的，都是石公带进来的。”小三说道。 “石公？你是说老头？”王羽确信自己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而这也是秘境以来，王羽第一次觉得这个名字，史书上应该有过记载。可是，找遍所有记忆，甚至包括有幸读过的野史，都不曾有这个名字的出现。 “可是，他能自由出入石阁？”王羽问道。第一次见面时，天空中各种图书流光溢彩，置身于智慧之下，老汉长袍舞动，大笔一挥，龙飞凤舞跃然纸上，俨然世外高人，当世人仙！只是森严石牢，充满历史沧桑的石柱遮盖了一切。隔着监狱望去，不知是错觉还是错觉，老汉的背影萧索，凹陷的眼眶像是几夜未合眼。 王羽一直认为，老汉是关在石阁的囚犯。当石阁大变样，石道变监狱的时候，王羽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小三的话，改变了一切。 “石公是石阁的主人，我们在石阁内所享用的一切，都来自石公的恩赐。”小三的神情在这两个时辰后第一次有了变化，崇敬与信仰是装不出来的。小三说到“恩赐”的时候，双目朝天而视，两手合十，像一个虔诚的信徒。 可惜，黑暗之下，王羽看不到这些。 石公是石阁的主人，老汉离开，这意味着留在废墟中，饿死是唯一的下场。一瞬间，王羽抓到了问题的本质。纵然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开，可是填饱肚子，才是当前的重点。 “三儿！”王羽冲像个乌龟一样静止的小三喊道，声音充满诱惑力，“如果我没猜错，你也饿了吧！要不要跟我出去尝尝好吃的！” 接下来，王羽用一刻钟的功夫言简意赅的介绍了他所知道的好吃的。小笼包皮薄rou香，鸭血粉丝汤鲜香爽口，什锦豆腐涝咸淡适宜……说起这些名小吃，可都是早年间王羽最爱之物。现在说起来，口水直往外冒。 良久没听到小三的声音，王羽还以为小三不喜欢江宁小吃，试探道：“如果你不喜欢这些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去城里。你应该比我了解璟南，有什么好吃的你推荐一下，我们去吃！” “难道你家里很穷，以前没吃过好吃的吗？那老头也太不够意思了，照你说来，他那么有本事的人，却不带你尝尝人间美味。你知道路平镇吧，就是璟南城外十多里地的小镇。我之前在镇上住了一段时间，小妹做的豆腐脑，那叫个好吃啊！” “小妹是我在镇上认识的农家小姑娘，长得又漂亮，又做得一手好饭！我听他说，璟南有一样美食，叫芙蓉糕，和我以前吃过的那种不太一样。不知道你吃过没有？那是什么口感啊，酥酥的还是滑滑的？” 也许王羽不该提起吃的，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一说起小吃，自己竟变成了话唠。不过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小三的手摸到了王羽肩头。 “跟着我！”小三没有多说，王羽却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关于小三，王羽愈加好奇。究竟是什么人，可以有如此身手？在小三拍到肩膀之前，王羽甚至没能察觉到小三行动。 有人带路，似乎可以让人产生错觉。路还是那条路，路上的荆棘不会减少，路上的杂草没有消失，就连路上的石子仍躺在原地，你却感觉，路，好走了许多。 王羽有这种错觉，可是错觉来自小三，却不是来自自身。小三对废墟的熟悉程度还超过王羽的期待，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小三亲手布置。 穿过悠悠长道，弯七扭八的迷宫在小三的带路下迎刃而解。长道途中大大小小五十座洞xue，支路岔路不计其数，很难想象小三是怎样将复杂的地形牢牢记在脑海。不管怎样，大约两个时辰后，王羽终于见到了阳光，由天而降，中间不受任何阻碍的阳光。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慵懒，恰是小憩的好时候。太阳当头，炽热常常令sao动的心更加燥热，这时候深井里舀一勺冰凉的井水，切两个刚成熟的西瓜，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不过很可惜，一无所有的王羽、小三二人，这时候可没有如此好的待遇。这时的他俩，要考虑的不是爽口西瓜汁，而是如何走出这一望无际的丛林。 璟南城的周围，只有北边有一处密林，因为地处璟南城以北，故而俗称北林。相传，几百年以前，这片土地上可没有璟南城这种庞然大物。几百年以前，此处地界放眼望去皆是郁郁葱葱的密林。密林之外，零零散散十余个村庄，几百年互相不知道其余的存在，可想而知那会的密林有多大！ 后来天下一统，先人砍掉了大半密林，在原地竖起了南北的分界线——璟南城，又经过百余年扩建，才有了如今的规模。不过代价就是密林遭到破坏，只能从偶尔见到的古木可以知道，这里曾经是一片苍茫繁茂的密林。 不过，北林的规模仍不容小觑。曾经驰骋密林的种种猛兽，如今受限于北林，互相之间竞争尤为激烈。由于这个原因，北林中的猛兽远远比其他地方的猛兽凶猛。享誉内外的老猎手也不敢过于深入北林，乡里百姓也只敢在林外拣尽寒枝。 阳光照射在露出地表的石台上，反射出两个人影。 “不行了，走不动了！”王羽躺在石台上，被阳光烘烤发烫的石台都无法叫起他。王羽仰着头，一张惨白的脸在阳光下霎时变得通红，紧闭双眼，仍然看到一片通红，眼睛有些刺痛。“你怎么不说话？三儿，你知道这怎么走出去吗？”王羽问道。 小三从石阁中出来后，找了一片树荫席地而坐，两眼眯起望向太阳，不说一句话。 “唉，和你真的没法交流。”王羽叹一口气，一阵昏睡感喷涌而至，之前填满周身的饥饿感竟然缴械投降。 北林深处，密密麻麻簇拥的树林里，一块空地十分突兀的摆在地面上，绿色的画布上一块土黄色的斑点格格不入。 空地当中，富有浓重历史厚重感的石台建筑中央，塌陷下去一处深井。井口，一位年轻人昏睡过去，上身没有衣服，下身也紧紧遮住最为宝贝的地方。 离石台两丈远便是树荫，树荫之下，一人盘腿靠在大树上，衣饰破烂，较之另一位不为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