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新婚之夜
这天夜里,在伦敦城外的庄子上,戈德温伯爵和他的女儿格温斯基、长子格罗姆,以及一干亲随、护卫、仆从都在等着。 之后,庄子外面,突然出现了一片火把。 紧接着,安静的夜里便响起了阵阵喊杀声。 明火执仗的强盗们咆哮着撞开大门,冲杀进来。庄园里的女人们尖叫着四散逃窜,男人们则英勇的挥动木棒,上前迎击。 大厅里,格罗姆满面怒容,紧按剑柄;戈德温伯爵一脸严肃的瞪着自己的长子,而那位年轻的美人儿则咬着娇艳的红唇,死死的捏着裙摆,一脸的紧张和担忧。 之后,几个庄户人被扔进大厅,踉跄着后退并最终坐倒在地,而强盗们则兴高采烈的欢呼着冲进了大厅。 格罗姆脸色几变,飞快的和父亲交换着眼神,之后终于是愤愤的哼了一声,松开了宝剑,抓起旁边的木棍,朝着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强盗劈头就打。 为首的强盗哈哈大笑,猛然提速,同时一手托住格罗姆的胳膊,一侧身便从他臂下闪了过去。 戈德温伯爵站起身的同时,强盗头子已经冲到了格温斯基的面前,在少女的惊声尖叫中一把抱起自己的猎物,在对方的惊叫和踢打中将掠获品抗上肩,转身就跑。 听到meimei的惊叫,格罗姆勃然大怒,丢了手中的木棍,便将手按上了剑柄。 见到这个动作,跟随强盗头子冲进来的强盗们也变了脸色,齐齐拔剑。 顿时,整个大厅里变得一片安静。 扛着伯爵家小姐的强盗头子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顿了一下,之后笑着摆手:“没事,走了。” 听到这话,那群剽悍的强盗才充满敌意,警惕的瞪着格罗姆,小心的护着强盗头子退出了大厅。 “格罗姆!”脸色铁青的看着自己的长子,老伯爵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对自己的长子招了招手,“过来。” 老伯爵教训自家儿子的时候,强盗头子已经在一干人等的护卫下愉快的扛着战利品跑出了庄园。而庄园里的男人们也都举着棍子和火把,一路追杀,直到彻底的追不上,才沮丧的撤回庄园。 而庄园外,那群明火执仗的强盗们并没有跑多远,就在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 空地上,早早的就扎了一顶巨大的帐篷,周围还有拒马、篝火、武器架子和食物。 强盗头子大步流星的直奔帐篷,而强盗们则纷纷散开,各自去取用食物酒水,也有的则丢下木棍拿起宝剑和盾牌将自己武装起来——毕竟,虽然这是婚礼,也不能不小心提放。 进入温暖的大帐之后,卡努特才将自己的新娘子放下来——虽然没有跑多远,但是这一路颠簸,也着实够受的了。 然后,卡努特就看到,自己的那位新娘子,正紧握双拳,咬着嘴唇,似乎在用浑身的力气使自己不要哭出来——可泪水还是稀里哗啦的流了下来。 卡努特皱了下眉头:“怎么了?” 对于自己即将遭到的对待,格温斯基是早有准备的。嫁给一个已经有三个妻子和好几个孩子的异教徒,而且婚礼也是异教徒式的。在婚礼上她会象货物一样被抢走——所有这些,她都是提前知道的,并且也做好了承受的准备。 但是,真到事情发生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做好准备。那是她的婚礼,这辈子头一等的大事,没有教堂,没有神父,没有主基督的祝福,却象是遭到攻击一样被抢走了…… 就在刚才,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些卡努特的御前侍卫们却都真的把剑拔出来了。那一刻,她只觉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不是说好了,只用木棍,意思意思就完了的吗? 想到日后的悲惨命运,格温斯基就忍不住想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哭上一场。可是,这个卡努特,竟然一脸无辜的问她“怎么了”…… 刹那间,少女一直以来强压着的情绪彻底的失控了。 愤怒的瞪着自己的丈夫,格温斯基大叫起来:“你说怎么了!这是我的婚礼,我的!没有教堂,没有神父,没有祝福,你就那么冲进来象扛一袋麦子样把我扛跑了……” 听到这里,卡努特恍然大悟,之后哈哈大笑:“嘿,你这傻女人,我可是异教徒。” 停了一下,卡努特接着说:“再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婚姻?让你爹把你交给一个我一拳就可以打死的小白脸,你们俩一起去站到一个喋喋不休的神父面前,让神父问你,甭管跟他在一起多倒霉,你都愿意跟他在一起不分开,然后你再回答是。神父再祝福你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甭管多倒霉。然后你们就算夫妻了?” 格温斯基所期待的一名基督徒的婚礼,差不多就是这么个过程。但是,为什么由卡努特说起来,就那么糟糕呢?一时间,格温斯基也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迟疑了一下,格温斯基再次开口:“所以你们异教徒结婚,就是冲进来抢走女人?” “这不是自然的么?”卡努特一脸的理所当然,“强者占有好女人繁衍家族,弱者活该子嗣断绝。若不是个有本事的人,凭什么扛得美人归?若不是个出众的美女,哪个好汉愿意抢她回家?” 这根本就是强盗的逻辑,可在卡努特说来却自然无比,就好像天地间的道理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似的。格温斯基愣了愣,之后咬了下嘴唇:“我听爸爸说你是去过君士坦丁堡学习过的。” “啊,是啊。”卡努特即不自吹自擂,也不平白谦虚,“我在那边呆了几年,除了砍人、大吃大喝就是读书。拉丁语和希腊语我都会说,那些书也看了不少……” 说着,卡努特停顿了一下,奇怪的看着格温斯基:“可是,你想怎么着?让我去弄个三弦琴,一边嘣嘣的弹,一边给你唱‘啊,我的月亮’?” 听到卡努特的话,想到眼前这么个高大魁伟的汉子拿着个小琴,捏着嗓子扭扭捏捏的唱情歌,格温斯基也觉得滑稽,忍不住“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之后,女孩就想到大厅里的那次拔剑:“那,为什么你的人在大厅里拔剑?” “啊,因为你哥想拔剑,他们为了避免意外,就先动手了。” 听到这个回答,新娘子顿时紧张起来——面前这家伙的手上,可是直接或间接的有过数万人命的:“我哥他……” 卡努特满不在乎的挥手:“我知道,当哥哥的嘛。我也有个meimei,要是哪个混蛋小子敢欺负她,我也非捏死他不可。” 认真的看着卡努特,格温斯基仍旧不确定对方到底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假装不在乎实际上在心里盘算怎么收拾自己的哥哥——毕竟,这还是俩人第二次见面。 笑着扯过一大块细棉布,卡努特随意的递给格温斯基:“擦擦,看你的脸上,都是眼泪。” 格温斯基接过棉布蘸水擦脸的同时,卡努特不紧不慢的开口:“等回了北地,我先带你们在整个国内巡视一遍。然后,你得替我照看个庄园。” “啊?”听到这话,格温斯基也有些疑惑:“你的庄园上没人照看吗?” “有。”说着,卡努特笑了下:“可是,你们得经些事。” “啊?” 看着这个小妻子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卡努特便耐着性子解释起来:“加上你,我有四个妻子。索菲亚是个性子柔弱的,可她是希腊人,自小也见识过很多,虽然未必狠得下心,但知道事情该怎么办。” “海尔嘉是个真正的北地女主人。什么事情该怎么办她知道,该狠心的时候也不会手软。不要说管个庄园,就算带支军队,我也放心——当然,最好还是让索菲亚帮着她。” “可是你和芙蕾雅……你们根本就是小孩子,什么事也没经历过,什么事都不知道。我在的时候自然什么都好,可要是我不在了,你们就是受欺负的命——所以,你得替我管个庄园,经经事情。” 听到这话,格温斯基顿时觉得不满起来:“我们是小孩子,你呢?” “我?”卡努特哈哈一笑,随手拉着格温斯基在厚厚的熊皮毯子上躺下,将妻子搂进怀里,“我啊,从小就喜欢惹事。十三岁那年,按照我们北地的规矩,老爹给了我一把剑,我就算成年了。” “按说,一个男子成年了,就该出去闯闯。可是当时大哥二哥都出去了,又没船队出海,我就先帮着放放羊。” “那会儿,我就给哈康看我的剑。结果,哈康说,我们用的剑,都算不上好剑。大神殿里面,正经供着一把,是古代法兰克国王献给奥丁神的,那才真的是数一数二的宝剑呢。” “后来,我就悄悄去了大神殿,趁着天黑,溜了进去……” 卡努特说着,一脸的淡然,而格温斯基却听得瞪起了眼睛——他竟然敢去偷先辈献给神灵的祭品,哪怕奥丁只是个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