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上弦
周母本来还生气闺女主意大，闲杂听着王巧这么说，骨子里的烈性一下子就出来了。 单过就单过谁怕谁啊。 周母的精神瞬间就起来了，甩开大儿媳妇直接往小儿子家杀过去。 周跃进正在家做饭，媳妇儿和外甥去山里面打猎去了，你别看他们这里天寒地冻的，山里面的好东西还真是不少，本来他们家里的腌rou不少，但是这几天为了大姐的事情走人情，也送了不少。 送来送去的家里的rou就不够吃，他们家全是rou食动物，一天没rou吃就感觉谗。 周跃进把馒头蒸上，就准备泡点菜干儿，刚把热水添上，就看见他娘气势汹汹的来了。 应该说是做贼心虚吧，周跃进做主让大姐离婚没有和老娘说，现在看见老娘心里面也没底。 “咋了娘？今儿个得闲了？”周跃进放下手里得菜，赶紧走过去搀他娘。 “不用你搀，俺还没七老八十走不动呢，咋地？想着俺老了？能糊弄俺了？”周老太太鼻子一哼，看着小儿子就生气。 这绝对的来者不善！ 周跃进心里想着，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嘴上也更殷勤了：“哪儿能啊？娘可是咱们十里八村难得的明白人，谁敢糊弄您啊？我这第一个饶不了他！” 周母本来气势汹汹的，但是小儿子嬉皮笑脸的缠着自己，她的脸也板不下去了。 “你说你老小，娘总想着你是家里最小了，有啥事儿都舍不得说你，可你这也太胆大了吧，咋能撺掇着你姐离婚呢？你姐是个女人家，你让她今后咋过？你咋就，你咋就这么不省心呢？”别看周母在王巧面前听硬气，那是她憋在一股劲儿呢。 现在看见罪魁祸首，她的那股劲儿就散了，一个是她从小儿疼到大的小儿子，一个是她唯一的闺女，你让她咋选？ 看着老母老泪纵横，周跃进心里面也不是味儿，拉着母亲去东厢看他大姐，有些话，他已经和媳妇儿商量好了，本来想着等等再说，可是事儿赶事儿赶到这儿了，那就现在说吧。 周母进屋，看见闺女笑盈盈的抱着妞妞晃，那笑容是这一个月来她从来没见过的。周母看着就是心里一酸：这没心眼儿的货，你现在笑的欢，女人家家的，没个男人这么成？一个人女人拉扯孩子有多难？ 周跃红却没有周母那么上火，自从她和钱青山离了婚，就跟重新活过来一样。现在看见她娘，她更感觉高兴，连忙招呼往屋里坐。 周母这一中午的憋气带上火，现在看着闺女还这么缺心眼儿，周母气哼哼的往炕上一坐：“俺大冷天的来看你，不坐在这儿还能干啥？” 周跃红被吼得一愣，不自觉的瞥向弟弟：娘这是咋了？ 周跃进良好的接收了大姐传递的信息，看着母亲气哼哼的没注意到他，周跃进无奈的递过去一个眼神儿：娘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啥了？周跃红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小弟还有这么不靠谱的时候，尽然先斩后奏！ 反应过来的周跃红震惊的看着弟弟：你没有给娘说？ 周跃进一摊手，无奈的撇撇嘴。 周跃红看到立马把怀里的孩子递到娃她舅的怀里，笑着坐在周母身边，谄笑道：“娘，还气着呢？” 周母本来就在运气，想着闺女离婚了她咋地也不能大声小气的吼，先得先问问她准备咋着。 气还没运过来呢，就听见她闺女没脸没皮的坐在自己旁边，笑的跟二愣子似得。周母看见就气不打一处来：“咋着啊，俺还不能气了？俺姑娘离婚就瞒着俺一个人，俺还不能气了？” “能气，能气，您气吧！”这老太太，话都不让人说了，周跃红无奈的讪笑着。 “我气你奶奶个腿儿！你这没心眼儿的货，你咋注意恁正呢？说离婚就离婚？你想着离婚是玩儿的啊？今儿离了明天还能合？你个女人家家的，今后家里没个男人，你准备咋过？” 周跃红不说话了，或者说她没什么话好说，婚姻这种事情，每个人对婚姻的看法不一样，她嫁的人要是个好的，她也想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但是明显她嫁的人五毒俱全，她干啥还要过下去？ 以前是小弟不在家没人给她撑腰，她忍忍就忍忍，现在她小弟回来了，她干啥要忍？ 但是这话却不能和老娘说，她要是说了这话还不知道有多少话等着她呢，周跃红索性闭口不言。 这时候周跃进就不能沉默下去了。 看着他娘听完他姐说的话明显更生气了，周跃进赶紧蹲在他奶奶个脚边说道：“娘，这事儿不怨大姐，是我做的主，娘也别生气，我这不是瞒着你一个人，主要是大姐身子虚，我想着等她身子好些了再给您说，免得您生气上火的大姐看着心里难受！” 周母气儿不顺，听着儿子的话心里就更难心：“合着就你们姐弟俩是亲的，俺这个娘就是后的啊？” 看着老娘又炸毛，周跃进知道是因为他们瞒着娘，娘心里面不舒服。 周跃进看着老娘发泄的差不多，继续说道：“娘，我不说也是怕你跟着上火，我大姐跟钱青山离婚是离对了！您先别打岔，您听我说。” 看着老娘又要张嘴说，周跃进赶紧把话说在前头。 “娘，这大冬天的您不爱串门，您要是和钱家村的人唠唠就知道钱青山的多么不是东西了，他在城里面搞破鞋，连孩子都有了，这事儿被红卫兵知道了，直接拉出去批斗劳改去了。您说，我姐还能和他过吗？我姐累死累活的挣工分，他钱青山钱拿出去养女人了。” “这种玩意儿咱家敢让我姐跟着他一辈子吗？我姐现在抽了身，不管今后日子咋过都比跟钱青山过着强，您当人钱家村为啥那么利落的就开离婚证明？还不是他钱青山的破事儿太丢人，人家钱支书不想连面儿都没了，直接就把离婚证明给开了！要不哪有那么干脆？” “批斗钱青山那天我也去了，你都不知道多恶心，钱青山还有他老子娘，全都住在那女的家里，小酒喝着，肘子啃着，槽子糕垫着，过着一家美着呢，人家可没想着我姐还在坐月子呢！” 周母震惊的看着小儿子，不相信儿子嘴里那杀千刀的男人就是她印象中的老实姑爷。 在她印象中，她那姑爷就是老实的很，虽然说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但是话少有话少的好处，起码人老实，就是他那个娘太厉害。不过过日子嘛，主要还是看人，只要闺女把该做到的做了，想必婆婆也不会咋挑理。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她以为的老实姑爷就这么糟践她闺女，她闺女这十几年过得都是啥日子啊？ 震惊，失望、伤心、愧疚一同涌入心尖，周母差点坐不稳。 周跃进看着母亲情绪实在是激动，周跃进拍了拍母亲的肩膀，缓了声说道：“娘，我实在是看那钱青山不像话，打我姐不说，还在外面搞破鞋，我姐跟着这样男人生活还有啥奔头啊，我就拿着我姐的结婚证明直接到钱家村了，钱青山这事儿闹得挺大的，人钱支书估计实在是感觉丢人，麻溜的就给离婚证明给办了，娘，这事儿是包不住的，咱不能为了脸面就跟着钱青山死磕着过，我姐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小儿子说的什么周母没注意听，她就听见“打我姐还搞破鞋”这句话，周母双手发颤的紧紧握住闺女的胳膊，咬着牙问道：“跃红，他打你？” 看着老母满脸是泪，哭的肝肠寸断，周跃红心里面疼得很，但是她知道现在不是她软弱的时候，眼泪喷薄而出，抱着自己的母亲，泣声道：“娘，他打我，朝死里打，有回打得我下不来床，直耿耿的躺在炕上让大宝伺候我，娘，闺女真的过不下去了，我都想着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娘，娘......” 听着闺女的话，周母心都碎了，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rou啊，被钱家这么糟践，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听着闺女委屈的直喊娘，周母再也忍不住抓着闺女的手连声道：“离婚，咱离婚，跟娘过，你跟娘过......” 周跃进狠狠的眨了一下眼睛，扶着老娘的肩膀。 “娘，我都打算好了，这回大姐离婚刚好，就在这儿住着，陪陪清桑，我一年到头在家待不了几天，家里就清桑一个人，她也过得没劲儿不是？您和大姐都住在这儿，守着她，我这媳妇就妥妥的能过下去跑不了！” 周母本来还觉得儿子说的挺在理，可他说着说着就胡咧咧，照着儿子的肩膀轻捶了一下嗔道：“瞎说，人家清桑本分着呢，天天除了上工打猎哪儿都不去，实在要去城里换东西还会给俺说一声，俺放心着呢，你可得好好对人家，你成天不在家，一年都不回来一趟，家里全指着人家清桑呢，人家清桑可没说你一句不是，还孝顺俺，帮衬你大姐，这样的媳妇儿可是哪儿都找不着，你可得惜福啊。” 不得不说，周母被钱青山刺激的不轻，逮着儿子就开始教育，她生的孩子她知道，不是没良心的人，但是架不住夫妻两个天天不在一块儿啊，所以她得给儿子上上弦，咋着都不能对不起小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