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暗夜思绪
第十六章:暗夜思绪 四月的夜空,星星满布,闪闪发光,十分的璀璨。 戏志才披着一件薄薄的披风,站着院子里看星星。 在微风中的他,十分的宁静和祥和。今天他为曹孟德出了杀人立威震人之计,却没想到被林若一番话打翻了。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 或者真的错了吧! 想到这里,戏志才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情十分的激动,喉咙竟然痒了起来,微风吹了,显得喉咙十分难受,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咳嗽了许久,一股腥味又涌了上来。戏志才连忙从衣袖间掏出手帕,轻轻地失去那触目的猩红。 主公,我一定要替你将兖州尽数拿下来。否则我便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戏志才抓着手帕的手紧紧地握作了一团,抬头望着星空,眼眸当中带着无比的坚强。人生难得遇到一个知己,难得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戏志才想到这里,心情更加激动了,这个时候他又咳嗽起来。 “夫君……”一杯清水伴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而来。 接过清水,深深地喝了一口,将咳嗽压了下去。戏志才抬头望去,便看到夫人张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边。 “夫人,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戏志才微笑地拉着夫人的手问道。 张润哪里睡得着,此刻儿子戏飞因为白天溺水如今还没有苏醒过来,虽然已经找大夫来瞧过了,说是无碍了,可是儿子一天没醒过来,做娘亲的心,一天也放不下去。张润本想拉林若去瞧个究竟的,可是在屋外听到林若和众人谈话的声音,也不好进去打扰,只得推求其次,找了一个东郡最有名的大夫来瞧。 张润苦笑地说道:“夫君不睡,妾身又岂能安睡?”张润说完了,便将头转向别处。她心里因为儿子的事情,堵得慌,可是又不能将这事情告诉戏志才,否则只怕志才会…… “夫人,你似乎有心事。”戏志才发现了夫人和平日的神色有些不同,当下忍不住问道。莫非是因为刚才自己咳嗽让她为自己担心了? 张润听了之后不由地心惊,夫君果然是观人入微,心细如毛。飞儿的事情,万不可让他知晓,否则以他的性子,只怕会被急出病来。她故意正色说道:“夫君,我听闻曹公不日便要出征。夫君,你要随军出征吗?” “这次出征由公达跟随主公,为夫留下坐镇东郡。”戏志才松了口气,他说完用手去摸张润的脸,然后对视着她的眼睛说道,“夫人,为夫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张润被戏志才那双漆黑的眸子,看得有些发慌,赶紧把脸别过一边,红着脸说道:“夫君,我看三叔刚才回东跨院的时候,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的,你们今日都谈了些什么。” 戏志才思索了一下说道:“夫人,假如有一日为夫去了……” 张润几乎要哭了,她连忙用手捂住戏志才的嘴巴说道:“夫君……不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戏志才看到张润这个样子,心中也是伤感,他忍不住编出了世间最美丽的谎言说道:“夫人,为夫只是打这样的比喻。为夫还要活上三十年,和夫人你一起白头到来,到时候你我都来了,看着孙儿们在旁边嬉闹。” 张润也被戏志才这个美好的愿望吸引了,当下点头说道:“到时候,我们便到乡下去住,不理你家主公的事情如何?” “好。那个时候,天下一定已经天平了。”戏志才笑着将妻子紧紧地拥入怀中。 两个人相互依偎了许久。 “夫人,你觉得言心为人如何?”戏志才有感而发地问道。 张润真心地说道:“他是一个待人挚诚的君子。” 这些天,林若对戏志才所作的一切,张润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戏志才听了之后,沉思了许久,才悠悠地说道:“夫人,你也是如此看他的。夫人,假如有一日,为夫不再,你可以带着飞儿去找他。他定然能保护你们母子的周全的。” “志才,你……”张润的泪水不由漫过了眼眶,哽咽地说道。志才,你是在交待后事吗? “夫人,为夫对不起你,对不起飞飞。”戏志才好半天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夫君,妾身许久没听夫君弹奏《清风吟》了。夫君可否给妾身弹奏一曲。” “夫人想听的话,为夫便弹奏给夫人听。” 张润挥手招来丫鬟说道:“将祭酒的琴拿来。” 清风拂过,琴曲如同这清风一般在这宁静的夜里流动,琴曲清雅,星空璀璨,十分的动人。 弹琴之人,和煮茶之人,在琴声当中相视一笑,恍如当日在陈留破屋。 张润看在戏志才,脸上露出了微笑,心中却早已下了决定。志才,今生今世,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跟随你而去,我们曾经说过,今生今世,不离不弃。至于飞飞,我只能将他托付给三叔了。 话分两头。 却说曹cao和荀彧告别了戏志才,两个人离开了军师府。由于两个人都是微服出来的,并未带着下人。而军师府离太守府,不过是百丈路程。因此这两个人便徒步而行。 一路无语,两个人先到了太守府。 “主公,彧告辞了!”荀彧躬身便想告退,却被曹cao抓住了手。 “文若,cao想与先生聊聊。今日被林言心说得cao有些心乱。”曹cao忍不住说道。他从未如此心乱过,第一次被人说道如此心乱。 荀彧苦笑地望向曹cao说道:“主公,其实彧也是心乱如麻。” “文若,你也心乱如麻?”曹cao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荀彧说道。看来林言心的话,不只是让自己一个人心烦,还让自己的谋士心烦,不知道这个林言心到底是什么人。曹cao拍了拍荀彧的肩膀说道:“文若,我们通宵而谈如何?” “主公有此雅兴,彧自当奉陪。”荀彧当下笑着说道。 曹cao与荀彧进府后,曹cao便命人到后院去设茶宴。 两个人,坐在后院的亭子里,品茶而谈。其下左右无他人,曹cao对文若说道:“文若,此间无他人,你我还是表字相称吧!我记得在洛阳的时候,我们可没现在这样生疏。” “主公,这君臣礼节岂可废弃。”荀彧心中暖暖地说道。 曹cao听到“君臣”二字,当下不由暗喜。他当下说道:“cao不过是一郡太守。况且,文若你也曾做过守宫令,你我何必如此拘泥于世俗呢?这一点,你就比不上志才了。” 荀彧听了曹cao这个算不上是批评的批评,当下笑了,他拿起茶杯慢慢地品起了茶来。淡淡的茶香,在嘴边花开,一股诱人的茉莉花的香味。他惊讶地说道:“主公,这茶……这是何茶?彧品茶无数,却从未喝过如此好茶,这茶入口甘甜,过齿留香……这淡淡的茉莉香味更是沁人心扉。” “这茶是林言心送给志才的,被我打秋风拿了半罐来喝。”曹cao笑着说道。他也觉得这茶叶难得,因此自己也不怎么舍得喝。 荀彧当下忍不住说道:“没想到这林言心还是一个爱茶之人。” 曹cao当下叹气说道:“我更爱其才。可惜此人,实在收心。” “主公,林言心虽然看似冒失,躲在房梁窥听,我看他是早有预谋。”荀彧吹凉手中的热茶,轻轻地尝了一口说道,“他只怕早就想到了,主公会想以杀人立威,才会在最关键时刻现身出现。说了那一大通的道理。” 曹cao吃惊地看向荀彧说道:“你说是他早就知道cao会杀人立威?” “也唯有这样,他才会学那梁上君子窥听一二了。主公,倘若他不是想阻止主公杀人立威,以他的身手,自可以悄然离去,何必突然出现,这样岂不是受人话柄?”荀彧点头说道。以林若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躲到梁上偷听众人谈话,自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还有,估计以林若的性格,也不屑于做梁上君子,能让他做梁上君子,肯定是因为很重要的事情。 荀彧没有将林若第二个会当梁上君子的原因说出来。能让他当梁上君子的事情,估计就是他对戏志才的担心吧!否则也不会再戏志才一再坚持改装去黄巾反贼的阵营为军师的时候突然间出现了。 曹cao叹气说道:“文若,你觉得林言心,今夜所言是否可行。” “主公要成就霸业,确实必须得民心。如林言心说言,自古诸侯之间的争霸,都是民心战。林言心虽然没有仔细为主公谋划,可是他说的收黄巾反贼精锐以充军力,将那些老弱妇孺用来进行屯田,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这样,主公不仅扩充了兵力,更得到了充裕的粮草,同时还得到了仁名。”荀彧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
“仁者无敌?”曹cao望着天空嘴里不由地说道。 “这茶真是好茶。”荀彧喝了一口茶,口齿留香,当下说道,“主公,这个林言心只怕真如志才所言,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主公,你若要成大事,还需此人相助。主公,你万不可将此人放走。” 曹cao苦笑地说道:“文若,此人的武功如此了得,只怕真如他所说,他要走,没人能拦得了他。”茶虽好饮,可是喝茶过得了,只怕会让人睡不着觉啊! 荀彧放心手中的茶杯,含笑地说道:“主公,你难道没有发现这林言心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吗?” 曹cao随即明白了荀彧的话,忍不住说道:“你是说?让我用志才来收他的心?” “正是。”荀彧点了点头说道。 曹cao看着荀彧,发现他的眼眸当中带有笑意,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当下忍不住说道:“文若,定然已有良策,可有教于cao。” 荀彧微微一笑,喝了一口茶说道:“让志才为随军军师。言心必出。” 曹cao当下明白了荀彧的意思,心中不由一喜,可是随即皱眉说道:“只是如此,只怕会寒了志才的心。” “以志才之智岂会不知主公之意。”荀彧当下笑着说道。 曹cao当下摇手说道:“恐怕林言心也能看出其中之意吧!倘若他不肯,那又如何?” 荀彧呵呵地笑了起来,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望向曹cao非常肯定地说道:“林言心虽知是计,却定然会中计。此计,便是让他明知是计,却不得不中计。林言心,为人挚诚,定然不忍看戏志才cao劳,必然会中计无疑。” 曹cao忍不住说道:“文若,你这计还真的有些损,把志才也设计进去了。” “主公,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荀彧当下苦笑地说道。 曹cao执着荀彧的手不无感叹地说道:“文若,真是上天将你赐予cao的。” “主公,虽然彧之计能让林言心暂时为主公所用,可是主公还需要将其收心。此人对金钱、美女未必会动心,若是主公能对其结之以情,或者可以使其动心。”荀彧忍不住提醒曹cao说道。林若这样的一个人,看起来有些张狂,甚至有些疯疯癫癫,做事情毫无顾忌,可是仔细一推敲,却觉得这个人张狂的背后不失计谋,疯癫的背后不失睿智,毫无顾忌却是胆大心细。 “此次随军,cao会想办法让其归心。”曹cao当下说道。曹cao对自己的人格魅力还是相当的自信的。 林若自是不知道自己这番话让多少人睡不着觉,他飘然离去后,便在院子里吹了一阵凉风,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便回到房间去睡觉了。 可即便如此,他自己如今躺在床上也是辗转难眠。看来自己今天似乎玩得太过火了。以后自己在曹营只怕会留一个“梁上君子”的美名了。自己啰啰嗦嗦地和曹cao说了那么多,想来就觉得好笑,自己都干些什么?曹cao要杀人,那是天经地义的,他不杀人,不屠城,不灭族,他还是曹cao吗? 哎,也罢!自己的“仁”对他来说,是不合适的。 师父曾经说过,自己要几经挫折才能找到合适自己的明主。本来自己从未打算和曹cao有任何交集,就算他不能用自己的“仁”又如何呢!太公所学,自有文王和武王用之。 明天自己是不是要和戏志才告辞呢?提出离开东郡?只怕他不会放人,况且他的身体如此,自己又怎么放心离开呢?志才啊,你让我如何对你呢?和你相处才几天,你便差点将我身上所有的秘密都给看破了,若多住几日,我岂不是成了“裸”人了? 想到这,林若便觉得好笑。他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或者可以说是一个有太多过去的人。人生总是这样意外,本只是想来看看他,却没想到竟然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 罢了,不想了,早些睡吧!明日还要早起给志才煮药膳。 就在林若想入睡的时候,却听到清风送来的阵阵琴声。好优雅的琴声…… 林若闭目静听这阵阵琴声,大哥也睡不着吗? 林若起身,点燃灯,从墙上拿过佩剑,便到院子里去了。 借着黯淡的夜色,林若的舞剑连成了一片雪白的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