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抛绣球
研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心乱如麻，杂乱的思绪像是怎么也理不清楚的线，每一根都没有出路。他被困在自己的世界里走不出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昨天司马帅的那一番简短又引人深思的话。 司马帅奉家父之命必须要娶漓漓，有时候研桑在想，为什么偏偏是漓漓，可是他想不明白。 司马帅爱的是十二少，但因为他父亲的缘故他不能与十二少在一起，如果他坚持这样做，会让他跟十二少都不得好过，更甚者命丧黄泉。 唯一能暂缓他们之间矛盾的唯有在司马帅迎娶漓漓之前，漓漓已经嫁给他人。 但司马帅明确表示，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自私就随便将漓漓打发给别人，所以他会按照自己父亲的意愿去做事。 今天一大早，研桑就爬到屋檐上，不管是谁叫喊就是不下来。 仰望着尽在咫尺，却不可拥有的的白云，研桑忽然想起了十二少。十二少就像是白云，他看得到，却握不住。 他又想起司马帅临走之前眸里露出的忧伤，像是集合了九天的寒冰，让人心痛。 他知道爱而不得的滋味，更了解与所爱之人分别的痛苦，如果让十二少重走他的路，他是不愿的。 可若十二少喜欢他，那司马帅娶谁也都没关系了不是吗？ 只可惜，十二少喜欢的不是他。 一片虚无的白云乘着蓝色在天空中翱翔，似乎根本不知人间疾苦。后来，落到一沟渠之上，竟恍然坠落。 白云落到躺在草地上的人影的脸上，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但唯独遮不住的是那透过那一颗心所传达出来的忧愁。 此人身穿一袭红衣，张扬如火。曾经让天地动容，万物膜拜。可现在，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经过长达半个月的游荡，十二少显然已经看透了自己的心。但就是因为看透了自己的心，他才变得更加忧伤。 他的心里，深深刻下的不是一见面就深深爱上的司马帅，而是一见面就恨到牙痒痒的人研桑。 对于司马帅的爱是虚无缥缈的，正如这白云，抓不到任何踪迹。对于研桑的爱却是厚重沉闷的，就好像脚下的土地，踏踏实实。 明知道爱上一个人乃人生必经之路，可为什么他却要忐忑到不敢谈爱。 “小十二！” 本来他是不希望被人打扰所以就找个了这么一个地方，可偏偏司马帅来了。 十二少迅速敛去一切表情，慢条斯理的坐起来看向来人，面上冷冰冰的。 “你怎么会找来？” “想你了自然便找要找到你。” 想他才来找他，那……想来研桑当初说喜欢他也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吧，不然为什么这么久了，研桑都不曾来找过他。 十二少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尽量表现的很开心。 可是他的表情没能骗过司马帅，大抵是看透了十二少隐藏的心思，司马帅凝视着远方落有所思地开口：“听说研桑要成亲了。”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十二少再也不能假装自己什么都不在乎。 研桑竟然成亲了，跟谁！ 见十二少眸子生火，司马帅一敛双眸，难道他的药已经消失了吗？ “我听说镖局的女儿漓漓要抛绣球招亲，研桑一口反对，硬是要娶漓漓为妻。但既然抛绣球的日期已经定下，也是不可能说改就改。不过，这次的绣球花落谁家想来没有什么悬念。” “是吗。”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让十二少为之惊讶，同时也让司马帅大为吃惊。 他原本以为十二少会大发雷霆，可…… “我累了，想睡觉。” 十二少呢喃着，像是小孩子似的在司马帅腿上躺下来。 百草迎风，草香拂面。 十二少缓缓闭上眼睛，将快要滴下来的眼泪收了回去。 司马帅温柔的抚摸着十二少的头发，像是他的守护神似的，一直坐到十二少醒来。中间，一动不动。 深夜降临，月明星亮。偶尔还能听到几声蝉鸣，倒是一番享受。 夏季的风是暖的，缠绕在人身边不觉一丝寒冷。 然而，就在这个人人拿着蒲扇以此扇凉的夜晚，一天都不曾下过房檐的研桑却像是一块冰块，四周散发着令人退避三舍的冷漠。 经过一天的思考，研桑似乎做了决定。 后来，他走下屋檐，径自往漓漓房间走去。 他爱十二少，也正因为爱，所以不能让十二少跟他一样承受着痛苦。 漓漓的房间还亮着烛火，屋内的人影正在案台前写字。研桑凝视着由烛火映到窗户上的影子，微握双拳。 既然已经决定了，一切就都回不得头。既然选择了，那就自己来承受这个苦果吧！ 他抬步走进漓漓的房间，没有人知道两人究竟聊了些什么，他们只知道的是在漓漓抛绣球的那天，在一群莽汉中，有那么一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显得格外突兀。 站在二楼的漓漓激动到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整个人都像是一滩流水，站不起来。 镖主显然很开心，一个劲的说着自己手段有多高明。 后来，漓漓终于得知这次的抛绣球是她父亲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用来激发研桑心中的危机感。 原来，镖主早就得知自己的女儿喜欢研桑，也一味的认定研桑喜欢漓漓，可是两人之间迟迟没有跨出一步，这就使得镖主格外着急。 于是费尽所有脑细胞总算想出一个法子，那就是给漓漓办一场抛绣球招亲。 但是司马帅的突然出现是他没有来料到的。不过他反倒很庆幸司马帅出现了，因为正是司马帅的出现，才让研桑这么快就认清了自己的心意。 满意的看着站在最前排的研桑，镖主一再吩咐让漓漓扔的准一点。 漓漓是顶着无限压力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到阁楼上的，看着底下乌压压的人群，她的目光却仅仅锁定了一个人。 终此一生，不离不弃。看着那人仿佛存于画中的男子，漓漓狠吸一口气，将手中的绣球抛了下去。 绣球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尽管底下的人发了疯似的争抢，但所有人都知道，绣球是向着一个人去的。 这个人是漓漓认定的命中注定的人物，是上天认定的人。 在一阵叫喊声中，绣球稳落于研桑手中。他几乎都没有争抢，在反应过来的时候绣球就已经在他的手中了。 拿着这颗花一样的绣球，明明是用线做的，可为什么他却觉得像是用铅灌的，那么沉重。 抬眸看向二楼的人影，她正一脸娇羞的看着他，涂抹了胭脂的脸上更是绽放出一朵红晕。 玫瑰美人用在她身上绝不为过。 研桑拿着绣球对她露齿一笑，漓漓也回以一个微笑。于是两人就在别人的轰嚷中，一个被推着向下，一个被推着向上。 热闹的人群向来是冷淡的冷淡的根源，在一群人轰嚷这上楼之后，大街上又恢复了先前的寂静。 然而，在这往常的寂静里又掺杂着那么一丝不一样。 阁楼下面是一个贩卖凉茶的小摊，因方才抛绣球的缘故小摊暂停营业，这一会儿小摊又重见光明。 此时小摊前占了两名男子，其中一位一身红衣如火十分晃人眼球。另一个面相温和，翩翩公子模样。 这两人方才目不转睛的看下了整场抛绣球，司马帅觉得十二少的心里应该已经有了答案。 于是他并不着急跟十二少说话，而是讨了杯茶静静品尝。 待十二少终于亲口跟他说话的时候，他这才看向他。 “我们进去看看。” 先前听司马帅说研桑要娶妻了，十二少并不完全相信，起初他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来祈祷这件事情是司马帅判断有误。 可刚刚他却亲眼看到研桑拿过了那个绣球，甚至连想甩开的冲动都没有，他就真的那么想娶那个女人吗？ 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上，十二少承认那个女人长得很好看，起码要比平常女子出众很多。可是研桑不是亲口说喜欢他的吗？ 生平第一次被人耍这使得十二少相当气恼，但到底是因为研桑说喜欢其实是假话，还是因为研桑没有把绣球扔掉而生气，这一点十二少并不清楚。 “可以。我们跟研桑也算相识一场，应该进去说声恭喜。” 这一次见面到底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司马帅很是期待。 两人走进阁楼，正好见到镖主在张罗着研桑跟漓漓的婚姻大事。绣球一抛，婚姻便就此定下，择日不如撞日。 若不是因为今天没有准备充分，估计研桑跟漓漓在今天就会成亲。 “大家尽情吃喝，一切都由我来请客！” 镖主很是豪迈的大喊，高兴嘛！ 各位宾客无不拍手叫好，你一句恭喜我一句恭喜好不热闹。 十二少走进去的时候大家正在热闹着，因此很少有人注意到了他。 但是就在被热闹包裹的中心地带——研桑，却看到了十二少的影子。 见到十二少，他不由得呼吸一滞，脸色刷的就白了下来。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将目光移向他身边的司马帅，不觉心头一痛，估计是来向他道谢的吧，毕竟他可是牺牲了自己的幸福换来他们的幸福。 不过，研桑可还没堕落到要自己喜欢的人来向自己道谢。 在镖主耳边说了几句，研桑就握着漓漓的手来到十二少身边。 “这是十二少跟司马帅，我的朋友。” 这是他第一次跟漓漓介绍十二少，但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情景。 看着十二少无动于衷，研桑抿嘴笑着，继而向他介绍：“这是我的妻子漓漓。” 妻子！十二少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司马帅很是欣慰。 “漓漓是个好姑娘，研桑又是个好男人，你们在一起真乃天作之合。” 漓漓不好意思的笑了，研桑到没多大喜乐。 “过来坐吧。” 招呼着二人坐下，漓漓因为有些事情要忙因此先行离开，由研桑招待他们。 刚一落座，十二少便冷着一张脸开口：“你喜欢她吗？” 研桑一怔，似乎是没有料到十二少会这样问。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十二少肯定是心中有愧，所以才会这样问吧。 “当然，如不喜欢为何要娶。” 轻快的语气就好似是他轻快的心，无时无刻不彰显着他的快乐。 十二少拿过眼前的酒一干而净。 “如此便好，祝你幸福。” “你也是。” 研桑端起酒杯来，十二少也是同样。此时，他们到真的像成了朋友。 “明天我便成亲了，希望你到场。” “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