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007章 阳光下的守望者
在史诗大陆有一本很特别的小说，《青鱼》，表现了斯坎迪维亚半岛上一个小渔村中极度贫困、蒙昧和麻木的人们，这种麻木并不可鄙，相反，他们很可爱，主人翁老卡达在刮青鱼时近乎舍命的状态，挖掘出了人性中最原始的，未经修饰和美化的自我追求。小说中抒情与批判、幽默与讽刺浑然一体，自成一格。鲜为人知的是，他的作者拉克司奈斯·赫尔多尔出生在极北之地距离死亡禁地神秘岛距离非常近的冰岛的一户农民家庭，由于贫穷，从未上过学，不过这本书帮助他获得了史诗大陆最高文学奖诺森格奖，奖金高达5万恺撒金币，该奖项每年仅授于“在文学方面创作出具有理想倾向的最佳作品的人”，在整个史诗大陆名额只有一个。 撒克逊的想法自然与抓到青鱼的亚撒有些不同，揉了揉他的金发，同意他的要求，放掉那条可怜的大青鱼。随后亚撒朝着青鱼挥了挥手，示意它可以离开了，青鱼先是在海水中往前游了两米多，猛然愉悦地翻了个滚，紧接着又从海水中跳跃起来，在海面上形成一个完美的弧线，又落入水中，溅起水花，令撒克逊与皮尔洛图瞠目结舌。 阳光下，亚撒衣服还在滴水，望着大海，腼腆地笑着，很开心。 皮尔洛图忽然感觉很温馨，微微一笑，心中想着，是否应该告诉撒克逊，亚撒适合去做召唤师。 在史诗大陆，最显赫的召唤师莫过于高加索贸易区的守护神罗马大公，这位曾经因为刻画的魔法符文太过潦草，无人能懂，“成功地”被魔法工会扫地出门，却没料他的运气好“爆了”，收服了一条幼龙叶卡琳为宠物，并且拥有一名半人半天使的“怪物”为仆人。而高加索贸易区，位于欧迪亚与埃菲拉大陆交界处，东南便是“死海”塔玛干大沙漠，据传闻“死海”的另一边是在英雄年代后期与圣以伯签订《米迦勒合约》的龙族的居住地，也即是“龙脉”。值得一提的是，高加索贸易区有一座罗马大公捐献了自身一半财产建立的修道院，【平凡者的信念】，秉承“于平凡处得见神祇”的信念，一日六次祷告神祇耶和华，与【我与神同在】修道院同样是史诗大陆十大修道院之一。 随后，撒克逊吩咐亚撒把衣服脱下来，拧干在穿上去，皮尔洛图本想帮忙，奈何亚撒与撒克逊都摇了摇头，只得讪讪一笑，对这对主仆又多了些好感。 那些童年，本就是美好…… 皮尔洛图感同身受，想到了有一次在“夏未至”画廊欣赏的一幅梵·高的《向日葵》，充满生命活力的画作，实际上他选择魔画师最主要的原因－－留住生命中那些美好的瞬间。 或者正如大作家克里斯多夫·约翰所言，大半的人在二十岁或三十岁上就死了：一过了这个年龄，他们只变了自己的影子；以后的生命只不过在模仿自己，把以前真正有人味儿的时代所说的，所做的，所想的，所喜欢的，一天天的重复，而且重复的方式越来越机械，越来越脱腔走板。 人味儿？ 一个小时后。 “请问，皮尔洛图阁下，我们还需要等多久？”撒克逊疑惑地问道。 “两个小时左右。”皮尔洛图抬起头看了一眼太阳，解释道，“撒克逊少爷，创作一幅油画，最少需要八个小时，有的甚至需要几个月乃至几年，去补充色彩。” “哦”，撒克逊心底有些遗憾，“看来我不一定能看到完成的它了。” “怎么可能？”皮尔洛图脱口问道，随即意识到贵族的行踪不能随便乱问，闭上了嘴巴。 撒克逊不以为意笑了笑，“皮尔洛图，看到你的这幅画，我忽然想起了扬·艾克兄弟的【羔羊的颂赞】。” 【羔羊的颂赞】，取材于拜占奥教廷的《圣经》，尼德兰圣巴伏教堂的《根特祭坛画》的核心，这套组画在平时，由于祭坛两翼合拢着，只能看到它的外侧，外侧的画分为上中下3层。上层画的是预告耶稣降生的男女先知共4个，分隔在屏风的弧形顶部，中间一层画着传统题材【受胎告知】，在中央下层的一幅是【羔羊的颂赞】，共为五个画面，是统一的风景构图，它们都展示了辽阔的野外自然景色，羔羊便拿起圣书，周围四个活物和二十四个长老见此情景都跪下礼拜。 “谢谢您的夸奖，您可真是一位智慧渊博的少爷。”皮尔洛图躬身说道，神态谦卑，语气中流露着一丝感叹：《根特祭坛画》，一直代表着鹿特丹港所在的伯良垦郡油画的最高水平。 撒克逊转过身，一小步一小步地漫步在银色的沙滩上，走向远方，亚撒一蹦一跳的跟着他。 浪潮一波波的冲刷着海岸，一颗颗颜色各异的贝壳散落在四周。 皮尔洛图回到画布前，低头沉思，不知不觉间，时间如指间的沙子流逝而去。 撒克逊与亚撒，两人合力在海岸边用沙石与木棍搭建起一个矮矮地小房屋，浑然不在意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海水弄湿。 就在此刻，微眯着眼睛的皮尔洛图，拿起了七支派克魔画笔的中间一支黑色笔，笔尖镀金，在进行魔法“结晶”时，液体的魔法试剂会徐徐不断地流至笔尖，而且笔尖较硬，适合第一步篆刻魔法符文。 笔尖轻轻滑过，一条条紫黑色的纤细线条出现在画布上，构成了一个个魔法符文。 在史诗大陆，最基础的完整魔法符文是六芒星符文，可以释放出星光。今天，皮尔洛图要篆刻的魔法符文，主要有格林尼治数序构纹、艾伦－GTD构纹与“死亡诱惑”的巴鲁构纹，前两种可以用 “琥珀泪”刻画，后者必须用“水清墨”混合三色龙血树的果实酿造的“龙血红”为原料。 呼吸渐渐沉重，皮尔洛图感觉自己体内的魔法感知消耗的很快，魔画笔笔尖重重一挫，一条费席勒回刺漂亮完成，随即换上一支蓝色的魔画笔，一改之前的纤细线条，变得粗野与奔放，“沙沙”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回响，笔尖一勾，一条别西卜弧线完美收工，紧接着，他依然不敢有丝毫放松，拿起一支紫色的魔画笔，笔尖柔软，小心地勾画着构成格林尼治数序构纹最重要的“双重冲击”中的连续三个S型拐点。 很缓很慢。 皮尔洛图屏住了呼吸，眼睛眯成了一道缝，鼻尖渗出一层细小的汗珠，一条条魔法构纹不断浮现在画布之上，紧接着画笔上下一摆，整个画布猛然绽放出黑白交融的光芒，随即黯淡下去，画布之上所有的魔法符文全部巧妙“隐匿”于色彩之中。 大功告成。 皮尔洛图心神一松，舒了一口气，放下画笔，右手下意识摸到一块手帕，擦了擦脸，端详着油画，除了几个小小地方需要过几天稍微修饰一下以外，整幅画作是他有史以来创作最满意的一幅。油画上，两个孩子背着坐在一起，在阳光下眺望着大海和天空，所以这幅被他命名为《背影》，只不过最终还需要撒克逊肯许。皮尔洛图心底暗自给它打了个九十分，相当优秀，至于满分，并不敢奢望，在他心目中，唯有梵·高的《星空》才是100分，完美的杰作。 “很好很好。”撒克逊轻轻地拍掌，如是称赞道。 皮尔洛图猛然回过神，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绣着金色半人马徽章的手帕，惶恐地低下头，想要开口解释，却被撒克逊微笑示意不必。亚撒也跑过来看了几眼后，摇了摇头，便又回到海岸边，继续搭建他的小房子。 “不如称它为《阳光下的守望者》的吧？”撒克逊皱着眉头，询问道。 皮尔洛图大气都不敢出，点了点头，只是隐约记得《麦田里的守望者》与《耶和华的牧者》曾经并列史诗大陆两大奇书。 “这可是你的画作。”撒克逊见皮尔洛图不答话，提醒道，这幅画中，他好像想要留住什么，但是却应用了可以产生光线变化的魔法符文，毫无疑问，有些东西是抓不住的，比如时间。 皮尔洛图眼角余光瞥见一脸微笑的撒克逊，努力地稳定了自己的情绪，“恕皮尔洛图愚昧，我着实猜不透您取《阳光下的守望者》这个名字的含义，但我想一定有您自己的意思。毫无疑问，阳光下代表着‘积极向上’，守望者，或许，表达出您正在守候着希望。难道是您期盼亚撒能够和您一样做个正常的孩子吗？” “猜对了一部分。”撒克逊笑着说道，目光从油画上转移到亚撒的身上，多了一丝笑意。 皮尔洛图不知如何回答，沉默的守在一旁。可惜，他并没有看过那本《麦田里的守望者》，主人翁早熟但幼稚的霍尔顿发现现实世界的丑恶，跟他理想的童年世界的“纯真”有着巨大的反差，成人世界里到处各种丑恶、虚伪与jian诈，幻想能做个“纯真”保护神，最后精神几乎崩溃。 这时，完成了“小房子”的亚撒站了起来，兴奋地朝着撒克逊挥舞着双手。 撒克逊缓缓开口说了一句，令皮尔洛图摸着头脑，疑惑地抬起头望着他的背影。 “看清这个世界，然后爱它。” 这也是《23条》的最后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