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巢父之死
终于，涂山之会在各方势力的有形或无形的参与中，召开了。 待得所有族长落座，会场也为之一静。所有人都知道，等了一个月的重头戏，就要上演了。 果然，随着悠扬的号角声，两名NPC登上了高台，分别是一名老者和一个壮年男子。这两人恐怕就是涂山氏的皋陶和夏后氏的夏禹了。 皋陶颤巍巍地走到前台，向大家施了一礼，慢悠悠地开口说道：“今日禹王在此地举行会盟，商谈天下大事。老朽不才，略尽地主之谊，招待不周之处，希望诸族长海涵。下面就请禹王来主持。” 语毕，便慢慢走下高台，坐到了属于他的第一排位置上。 下边的族长们听完他的发言都是一片哗然，皋陶这老东西竟直接称呼夏禹为禹王，摆明了要力挺他称王天下，这如何能让众人不气愤。 后排的不少族长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但第一排除皋陶外的五位族长，皆是面无表情，不悲不喜，似乎对这一细节不以为意。 秦嫣也在他的座位上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也算是夏禹给众人的一个下马威吧，但想凭这样的小伎俩就打消姬弃等人的反对之心，是没有一点可能的。且看他们接下来又有什么把戏吧。 夏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台前，俯瞰这台下的众人。他身材高大健硕，步履四平八稳，无形中透出一股威严。 “夏禹不才，德蒙百姓厚爱，夙兴夜寐，不敢稍息。今日特召集天下诸部落族长来此议事，共商惠民之举。诸位心系黎民疾苦，趋来赴会，禹在此感激万分。”说着，夏禹恭恭敬敬地向在座的族长们行了一礼。 众族长不敢托大，随即起身，还了一礼，方才就坐。 夏禹满意的点点头，正要继续开口说话，却突然发现本应坐满的族长席第二排竟兀自空着一个位子。 他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夏后氏在一个月前，已向天下所有氏族族长和新崛起的部落族长广发请柬，却不知为何还有人未到。来人，速速查清未到者为何人。” 话音未落，早有两名NPC侍者上前查看，一番探查后汇报到：“禀报禹王，只有汪芒氏部落族长防风氏未到。” 夏禹一时并未发言，但目光中显然已经透露出极大的愤怒。 会场的气氛一下子压抑起来，一小部分部落族长露出不安的神色，紧张地盯着夏禹。第一排的六位族长面色有了轻微的变化，也都稍显凝重地看着夏禹，似乎是等着看他的下一步表现。 看热闹的玩家们都静静地站在台下，在涂山氏士兵的监视下，大气也不敢出，只是目光灼热地盯着台上的人。 秦嫣心中一凛，普通人或许看不出什么门道，但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绝对是姬弃等反对派对夏禹的一次试探。他们要试探一下夏禹的底线以及称霸的决心。 就在此时，突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只见一个身着兽皮，虎背熊腰的大汉，旁若无人地走上平台，来到夏禹面前，俯身行了一礼，开口道：“山高路远，旅途延误，防风氏略微失期。而今姗姗来迟，还望夏禹族长海涵。” 语罢，竟不待夏禹回话，径自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夏禹的面容已经扭曲起来，不管是谁都能看得出此刻他暴怒的状态，不禁替这个大汉担心起来。 果然，防风氏才走出不到三步，身后传来夏禹洪亮的声音，音调里充满了愤怒。 “站住。今日我在此地会盟，日期早已提前一月告诉诸侯。而今你防风氏失期，难道凭一句话就想搪塞过去吗？” 防风氏尚未答话，却听到六大部落族长之一的巢父开口了。 “不知夏禹族长想要怎么处罚防风氏” 秦嫣暗暗点了点头。他早知道这次迟到的防风氏只是一个小棋子，真正在幕后指示他的另有其人。现在看来八九不离十就是有巢氏的部落族长巢父。有巢氏是长江流域的霸主，汪芒氏部落正是南方的一个中型的NPC部落，听命于巢父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夏禹冷笑一声，目光却从防风氏身上转到了第一排的六大部落首领身上。 “皋陶族长，你是此间主人，你说此事该如何了结？” 皋陶面无表情，斩钉截铁地放出一句话：“失期当斩！” 防风氏脸色不由得一变，目光再也不似刚开始那么镇定了。他的目光中也有了一丝乞求之色，紧紧地盯在巢父身上，想让巢父替他开脱。 有巢氏族长巢父豁然起身：“防风氏与我等同为一族之主，地位尊崇，今日竟因为失期小事，便要处斩。你难道便不怕天下人的非议吗” 夏禹眯起了眼睛：“这么说来，你是硬要保全防风氏了” 巢父“仓啷”一声从身后抽出一把青铜佩剑横在胸前：“不错，防风氏的性命，我有巢氏保了！” “你保不住！” 突然之间，异变陡生。第一排六位族长之一突然出手，青铜剑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弧线的尽头，防风氏人头落地！ 这一下出人意料，不管是在场的玩家还是NPC都惊呆了，还有不少玩家看到血淋淋的人头，忍不住干呕起来。谁也没有想到，防风氏竟然因为迟到，便身首异处。 巢父更是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手里还持着自己的佩剑，自己誓保防风氏命的豪言壮语似乎还在耳边回荡着，但这个对自己忠心不贰的粗犷大汉，就这样眼睁睁地被杀死在了自己面前。防风氏的眼睛还在大大地睁着，仿佛在质问他为什么没有救下他。 巢父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缓缓地转过头，想要看清到底是谁出的手。他回转身子，只见有穷氏部落的族长后羿正在轻轻地擦拭涂满鲜血的剑锋。 他一下子愣住了，用了好长时间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开始思考眼前的局势。 后羿是天下有名的勇士，自己和他争斗，没有一丝的胜算，何况一旁还有夏禹和皋陶在虎视眈眈。 给防风氏报仇显然已经不可能了，防风氏只能白死了。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防风氏是他巢父的人，而今自己不但保不住自己的部下，连报仇都不能，只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何其凄惨。 巢父一脸苍白，右手无力的垂下，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罢了，罢了。夏禹，你赢了。我今日打错了算盘，连累部下为我而死，输的一败涂地。连忠心耿耿的部下都保不住，巢父还有什么脸面再坐在这里。” 语毕，巢父一脸黯然，再也不见了刚才的意气奋发，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他回首看了一眼身边的姬弃，露出了一丝歉意的微笑。随后，捡起地上的佩剑，竟向自己的颈间抹去。一时间，鲜血四溢，旁人来不及拦阻，还待相救，却哪儿还有半点的气息。 夏禹，皋陶，后羿等人都呆住了，完全没有想到巢父竟会如此烈性。姬弃更是目眦欲裂，当初提出试探的主意，自己也有份，却没想到竟让两名族长为此丧命。 秦嫣也是心头巨震，眼前的惨烈场景深深感染了他。虽然巢父最终还是没能完成反对夏禹的目标，但谁又能怪罪于他呢？与其丢尽颜面，苟且偷生下去，还不如就这样悲壮的死去。 大丈夫死则死矣，又何须退缩苟且！秦嫣心头蓦然涌起一股热血，自己也许很难在这条道路上走下去直到成功。但要是始终拥有着这一份视死如归的勇气，就算最后一败涂地又如何？如巢父这样光荣的死去，难道不比在监狱里偷生更有意义？ 秦嫣身旁的祖龙魂和另外那名中年男子也是表情肃穆，他们都懂得巢父心中的那一种骄傲，那种站着死的豪迈。毕竟，他们这些人，包括秦嫣，他们都是同一类人。 台下的玩家寂静无声，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深深的震撼了。随着时代的进步，人们也变得越来越功利，人人都在追逐着物质，却早已忘掉了历史上还有着这样的精神。 这血淋淋的悲壮，让每个人眼前都浮现出一层水雾。 无数的人被这一幕所感染，当晚，加入蛮荒曙光的新用户井喷式增长。巢父也因为这悲壮的一幕，成为蛮荒曙光历史上第一个被所有人铭记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