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佘魂子
玄玄在落花谷躲了两日闲,左等右等总算是等到了子车明弦的到来。 这日,玄玄坐在风铃草丛中,手里拔了一尾乱入风铃草丛的狗尾巴草,对待乱入者她毫不留情,一片叶子一片叶子的将它一层层的给刮了。 而子车明弦就像是乱入的狗尾巴草一样,自落花谷那处隐蔽的出入口走了进来。 他一袭碧色的衣袍,不知道是不是长途赶路的缘故,碧色的袍子有些破破烂烂的,好在是无损他美如冠玉的容颜,水木清华的气质更甚。 就像是姣好公子误入丛林深处,让人眼前一亮。 彼时玄玄还在扒拉着狗尾巴草,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忽然,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转过了头—— “不凡,我来了。”他轻轻的走近了她。 “我看到了。”玄玄坐在那儿愣愣的看着他,“你是从那里进来的?”她指了指上次两人去过的出入口,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她在落花谷呆了多年,从前是相起君那老头儿常同她在这儿,如今这地方是越发的不隐蔽了,子车明弦竟然就这样走了进来。 子车明弦点了点头,他是在来的半路听到了玄国的变故,这才折返来到临界山附近,没想到真的找到了入口。 “我听说了玄国的事情,北渚兮已经出关了。还好你没事儿……”北渚兮突然会出现在玄国也是他没有料到的事情,来者不善。 “我好的很,不知道外边怎么样了。你还听说了什么,说来听听。” “相冷还安然无恙,你不用担心他。此番我带来了巫族的‘佘魂子’,用于你恢复术法有很大的帮助。”说罢,他自云袖中掏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里头躺着一颗明珠似的宝物,闪着幽幽的光芒。 佘魂子是什么东西她倒不是清楚,不过看起来应该是巫族中很重要的东西。 “你真的要把这个给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倒不是怀疑子车明弦,而是这个佘魂子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太厉害的东西往往都会被赋予重要的意义,一般都大有来头。 “你担心我在骗你吗?”子车明弦看着她的犹豫,清明的神色中露出了落寞和受伤来,“我说过的,这是我报答你恩情的法子,绝对不会骗你和害你的。” “子车明弦,你没有说实话吧,这佘魂子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我可不想用得不明不白的。”若是不一小心欠了他大人情那就不大妙了。 虽然他打的是报恩的由头,但她不能如此不知轻重。为了省去以后的麻烦,她还得得问清楚。 “佘魂子只是巫族世代传承下来的一个标志,并无什么特别的作用,只是代表着巫族长久的意思。”子车明弦道。他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来,原来不是因为怀疑他而提出的这个问题。 他都这样说了,她若是再推辞反倒有些娇柔造作了,“如果这东西真的有用,我能够恢复术法,你有什么难事儿我自然不会见死不救的。” “我知道,那以后你不许装作不认识我。” “……”她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之后,子车明弦将佘魂子注入了她的体内,有助于打通被封印的术法。佘魂子初入体内,的确有些不同寻常的感觉,不过到底不是立竿见影的法子, “你需要好好调理一段时日,一定会有所成效的。”子车明弦替她把过脉象,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我该怎么谢谢你呢。”玄玄看着他。 “不要忘记我。”子车明弦站起了身,神色异常的认真。 “在我漫长的人生中并无多少过客,你算是排得上号的。”这个时候的玄玄十分好说话,因为她心情好。 闻言,子车明弦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不凡,你几乎占了我整个人生。”他似乎是在诉请,又似乎只是一个陈述。 玄玄听他这话不好接话,若是说实话,未免太过伤人。若是忽悠他,其实也很伤人。但是子车明弦帮了她,她不能表现得太过绝情。 “那你在落花谷小住几日吧,我不介意你在我的人生里多留下一些足迹。”在他认真而极富感情的凝视中,玄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艰难道。 其实她是见子车明弦的衣袍都破了,想来是风尘仆仆的赶来,总不能叫他再风尘仆仆的赶回去,这决计不是待客之道。 听她的提议,子车明弦也不拒绝,顺势答应了下来。 玄玄觉着,她还是太善良宽厚了些,这世间的套路太多,她掌握的都是皮毛。 于是乎,子车明弦一住便过去了三日。 他似乎很珍惜同玄玄相处的日子,完全不是个客人该有的样子。玄玄早晨一起来便一定会有可口的早膳,到了午时午膳十分,可口的饭菜已经端上了桌。 玄玄瞪着眼睛看子车明弦忙碌的身影,觉得自己将子车明弦留下来真是个从未有过的好点子。 直到这一日,去天居里打探消息的悉梦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大神,听他们说小殿下被那个坏皇帝叫过去了,来势汹汹的,还险些将天居里给掀了!” 悉梦急的气息不稳,可怜她家小殿下恐怕在受苦了…… “岂有此理!” 玄玄险些将桌子给掀了,她义愤填膺的站了起来,带着悉梦便气势汹汹的往天居里去了。 这绝对是在挑衅啊挑衅,即便她玄玄没有术法傍身,也决计不会让北渚兮好过的! 前脚太子相冷被玄德帝请去用膳,后脚还在闭关的神女便到了。她进到北渚兮所在的花园,一路畅通无阻,显然北渚兮是料到她会去了的。 “看来太子果然是神女的软肋,孤只是请太子来用膳,神女便按捺不住了吗。”玄德帝似笑非笑的看着匆匆而来的玄玄,他眉眼上挑,拿着帕子轻轻的擦拭着自己的嘴。 动作优雅,全然是一个高贵而优雅的帝王做派。 玄玄心里有些纠结,她果真是大意了。见蠢徒儿果然是安然无恙的坐在那里用膳,一双清冷的眸子看着她,带着些许的不赞同。 “本尊只是前来蹭个饭,小儿你何必大惊小怪。”她摆出了一副神女的姿态来,此时唯有硬着头皮上。 玄德帝看着她笑,让人加了座位和一副碗筷。“不知神女的口味,需要换一桌上来吗?还是神女也可将就将就……”
玄玄坦然的落座,此时她也是镇定了下来,既然早晚要同北渚兮这个大魔头对峙的,早一时晚一时又有什么分别。她优雅而大气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裙,银色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 “小儿你说话的底气越发的足了,到底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她手肘放在桌子上,两只素手交叉着,将下巴放在上边,一个随意而优雅的动作。“本尊可是记得,在你们先祖相起君的时候,他同本尊说话时的底气可没有这么足。” 听到相起君三个字,玄德帝神色微变,而后畅快道,“所以他死了……连带第二任君王相玉竹也不得善终。相起君是灰飞烟灭,相玉竹是身中巫术而死。不过比起相起君死的惨烈,相玉竹据说是被折磨的不像人样……” “住口!” “神女生气了吗?” “我只是单纯的让你住口。” “听说相玉竹临死之前都惦记着你,可惜再无缘一见。”玄德帝笑得畅快。 玄玄觉得自己就是来找不自在的,这个北渚兮果然很大魔头! “皇上可听说过一个人。”玄玄被气得不行还要保持微笑之际,相冷冷不丁的开口,“听说她叫蓁婳,是神族的另一位神女。” 蓁婳? 她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然而还不待玄玄多想,哗啦的一声,桌上的饭菜被玄德帝全都扫到了地上,精致的菜肴立刻四分五裂,散乱的到处都是。 她看到了玄德帝眼底的杀意和一抹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只是这个时候动起手来,就有些吃亏了。自然,吃亏的是他们! “都给孤滚!” 出乎玄玄意料的,北渚兮并没有趁机要了他们的命,而是恶狠狠的瞪着相冷,又瞪了她一眼。他们还没什么动作,跪在四周的宫人纷纷退了下去,相冷这才慢悠悠的起身,拉着玄玄便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那个蓁婳到底是何许人也,竟然他如此伤神?” “听说是他又爱又恨的人。” “……”玄玄觉得自己是长见识了,真想知道让大魔头又爱又恨的美人儿会是何许人也。 不过相冷这一关她还没过,想旁的都是空想。 “不是让你老老实实的呆在落花谷吗?为何要跑出来,外边很危险。”相冷蹙着一双眉头教育她,大约遇上这样一个不听话的师傅也让他十分的伤脑筋。 但是他忘了,玄玄是师傅,他是徒弟,虽然他从来没有一个身为徒弟的自觉,但玄玄从来都是以师傅自居的。 她阴测测的看着他,“小冷,你胆子越发的大了。不过你说得在理,我这就回落花谷去。” 画风一转,她马不停蹄的回到了落花谷。北渚兮方才提及玉竹的死因竟是同巫族有所关联,她一定要弄清楚这些事情! 然而,当她回到落花谷时,谷中已经人去谷空,唯有桌子上热腾腾的饭菜旁附上了一封留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