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丹书铁券
刘备笑道:“你谢恩总是这么快,朕的话还没说完呢。就在你到新丰的那天,颖川王上表辞去太傅一职,表章上说他一直在蓝田呆着,没为朝廷出过半分力,老挂着这个官职实在不太合适。这已经是他第三次上表辞官了,看来其意甚决,再难挽回,朕已准其所请。太傅一职空了出来,就要有人来当,朕决定就由你来当,还有朕赐你的丹书铁券可在?” 颖川王刘协,就是那个多灾多难,曾在好几任权臣手底下做过提线木偶的汉献帝,多年来的腥风血雨,明枪暗箭,早已使他心神交瘁,成了惊弓之鸟。在晋阳刘备曾固请他重新来当这个皇帝,他虽然固辞不受,隐居蓝田,心里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害怕有朝一日,刘备会和他秋后算帐,找他的麻烦,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于是他整日价提心掉胆,寝食难安,稍有风吹草动,就能吓得尿裤子,这隐居日子当真过得生不如死。他的夫人曹氏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便和蔡琰董祀商议,众人都觉得大汉朝的皇粮不是那么好吃了,这官虽然是虚的,可是长期当下去,刘备怕他重掌实权,还是饶不了他,于是便劝他上表辞官辞爵,彻底当一个平头老百姓,太太平平的过日子。他要是辞了官,刘备还是不依不饶,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一下子就能明白其中的道道,到时光唾沫星子就能把刘备淹死,刘备虽说笨吧,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也是分得清楚的,这种事他不会干的。 献帝觉得有理,便拿定主意上表辞官,恰在这时太尉马腾因多管闲事,被刘备下了大狱。兔死狐悲,献帝见马腾被抓,担心自己有一天也和他一个下场,连胆都给吓破了,提笔哆哆嗦嗦的写了道表章,托人呈将上去。刘备既要作婊子又要立牌枋,这功臣他要杀,这仁君他也要做,见了这道表章,想也不想大笔一挥,不准,那道表章就这么给退了回来。献帝是铁了心不想再当这个官了,一次不成两次,两次不成三次,他刚要写第三道表章时,恰逢贾仁禄被关入天牢。五个一品大臣办了俩,其他三个如何坐得住?刘璋没头没脑,得过且过也就罢了,张绣和贾诩君臣一场,相交莫逆,虽没有结拜,却也和结拜差不多。他在马腾被抓时就已担心自己的处境了,暗地里差人去益州问计,贾诩也是老油条,想的主意和蔡琰他们大同小异,也劝他上表辞官,益州离长安千余里,且道路险阻,消息传递不便,张绣收到贾诩回信时,贾仁禄已经被抓了。张绣坐不住了,赶紧得写了一份辞官表章,差人呈入宫中。这事还真就这么寸,刘璋那边也有一个高人点拨他辞官,否则小命不保。刘璋最怕死,也赶紧上了表章一道。 这三份署名不同内容却大同小异的表章几乎同时呈到了刘备面前,像是事先就约好了似的,刘备登时傻眼了,这五个正一品大臣除了贾仁禄有些小聪明之外,其他四个都没什么本事,可是他们在朝中及地方上的影响力都十分的大,当初刘备就是惧怕他们的影响力,才让他们当这个有名无实的正一品。这五人一齐走了,必在朝野上下引起轩然大波,这万一要是炸了营,别说江山不保,这小命能不能保得住那还两说着呢。这段日子以来内忧外患不断,贾仁禄与孙尚香私通,孙尚香畏罪自尽,改立皇后,太子刘禅不上进将来无法承续江山,鲜卑轲比能招降了拓跋力微统一鲜卑指日可待,吴主孙权为替爱妹报仇兴师三十万分三道来伐,再加上三位正一品大员同时上表辞官,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要刘备拿主意,刘备脖子上就一个脑袋,哪里忙得过来?这几天他的脑子就像一部机器高运转着。 他也是快六十的人了,如何受得了如此负荷的工作,累得险些乘风归去。他想来想去,最终还是觉得得将贾仁禄官复原职,一来可以为他分忧,二来也可打悄三位正一品大员的顾虑。相对于江山稳定、身家性命,这戴绿帽子实在是小事一桩,何况他反复思量,觉得这案子疑点颇多,也不见得就是一定贾仁禄干的。有鉴于此,刘备终于咬了咬牙,舍下天大的面皮来到新丰向贾仁禄赔礼道赚,哪知贾仁禄却不领情,把他晾在那里,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来。其实这也不能全怪贾仁禄,刘备见贾仁禄和孙尚香脱得光光的呆在一起,鸟火乱冒,查也不查就把贾仁禄的官给捋了,这会要用他了,再想起他来,屁颠屁颠来请。没用就踹一边去,有用就再拉回来用,这事谁遇上了,都要心里不爽的。 亏得刘备有些急智,在关键时刻脑子灵光一闪,顺坡下驴,称赞了贾仁禄一番,说他宁死不再当官,自然不会想要造反,其他官员说他不臣的表章就全都是瞎扯淡,恶意诬陷,接着又夺了献帝的官爵安在他头上,安抚他那颗受了伤的心灵,反正献帝也不想再当官了,不如就用他的官来换贾仁禄回心转意。接着他还打算对颁给贾仁禄的丹书铁券做一些小小的改动,彻底打消贾仁禄的顾虑。息事宁人和节外生枝的差别可是甚大,当此多事之秋,刘备可不希望再出事了。像贾仁禄不论干什么都乱七八糟,却很能打战的歪才在这时事候就只有两种处理方式,一是杀了,一了百了,第二就是要笼络好,万一他觉得不爽投了别人,这江山搞不好就得易主。杀了他刘备不是没想过,可是事情的展往往出人意料,倘若这个时候动手,一旦遇到万不得已的情况要用到他了,那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不杀他就要稳住他。这该如何稳住他,刘备可没少花心思,动脑筋,就连一般人难以想到了丹书铁券,他也想到了,想在上面做一番手脚。他万万没想到的,他脑子一刹间的灵光一闪,历史又不知是前进不是后退了一大步。 丹书铁券免死牌,这对贾仁禄来说可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物件了,十部反映历史的古装连续剧起码有六部有这玩意出现,在他的印象中家里明明没有这东西,若有了哪里还怕刘备砍他的脑袋,却听刘备问起,大大的吃了一惊,大叫:“丹书铁券,我没有啊!” 贾仁禄的一惊一乍可是远近驰名,跟他在一起在心里素质得十分的好,心脏病患者若是珍爱生命的话,一定要远离贾仁禄,若是执迷不悟,冥顽不灵,估计用不了两天就会给活活吓死。刘备虽知他经常大惊小怪,可猛得听到这么一嗓子,还是身子一震,道:“怎么会没有,朕封你为定国公那天亲赐于你,你怎么忘了?” 贾仁禄仔细搜寻大脑里的每一个角落,总算找到了这段记忆,道:“可是那个用铁皮做的,半圆形像块烂瓦片一样的东西?” 好好一件东西却被他形容的如此不堪,刘备苦笑道:“就是那物件,因它是用精铁打制,上面的字则用丹砂刻就,故曰:‘丹书铁券’你可别小看这物件,这可是你封爵的凭证,它其实是由两券组成,一券颁赐功臣,另一券藏于内府,有起事来,将两券合在一起,便知真假。” 贾仁禄终于明白了,原来刘备给自己封侯凭证就是丹:“皇上,这样奖励功臣的法子也只有您能想出来,您真是……” 刘备近来马屁听多了,越来越好大喜功,连贾仁禄盗用的那句“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数百年”,他也要窍为己作,窜将上去接受众学子的赞扬,可是贾仁禄说他是丹书铁券的明人,他却不敢居功,十分谦虚的道:“这你可就说错了,朕才智平庸,哪能想得出这法子?这法子是高皇帝想出来的,他老人家消灭项羽打平天下,颁赐功臣丹书铁券,做为封侯赐爵的凭证。” 这丹书铁券贾仁禄听过不下百来遍,可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听了刘备一番解释,长学问了,连连点头,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高皇帝时期就有这丹书铁券,只不过那时的铁券只是封侯的凭证还没有免死的功效。” 这下轮到刘备吃惊了,叫道:“这丹书铁券从高皇帝创制时就只是作为封侯凭证,从无免死的功效,怎么,朕听仁禄之言好像早就知道丹书铁券具有免死效力一般。” 贾仁禄真恨不得给自己的嘴巴来两大耳刮子,忙展开闻明遐迩的圆谎**,说道:“是这么回事,草民曾看过一本古书,上面说战国时期某国国君曾用丹砂在铜节上刻字,赐以功臣作为免死的凭证,不过那玩意好像不叫什么丹书铁券,草民听皇上解释丹书铁券,猛地想起了这则故典了,一时嘴快,失口乱言,还请皇上恕罪。” 刘备道:“原来是这样,你可把朕吓了一跳。朕刚想在铁券上加上免死之效,就被你说了出来,你说朕能不吃惊么?” 贾仁禄心里咯噔一下,道:“这么说皇上想赐臣一面可以免死的丹书铁券?” 刘备点点头,道:“你适才对朕推心置腹,说你害怕东吴战事之后,朕会衔旧日之恨跟你过不去,君臣相疑,这还如何共事?是以朕打算将你的丹书铁券收回,重新镌刻,加上免死之效,这样你就可以安心的回到朕的身边了吧?” 贾仁禄道:“皇上,草民……” 刘备伤心以极,道:“怎么,朕真的这么令你感到厌恶,你执意不肯在朕手底下做官么?” 贾仁禄听他言语中满是伤感,心肠一软,跪倒在地,道:“多谢皇上恩典,微臣谨遵圣谕。” 刘备见他妥协了,心下甚喜,哈哈大笑,道:“好,好!快起来,快快起来。” 贾仁禄找来貂婵,道:“皇上赐给咱家的丹书铁券,你给搁哪了?”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贾府虽大分工还是很明确的,贾仁禄负责赚钱,几位夫人负责花钱,这买的东西多了,就要有人规置,不然乱堆乱放,要找时往往找不到。貂婵在贾府里素有大妈之称,事无具细,什么都管,这统筹规划的大任自然就压到她的肩头。她干将起来也挺认真,哪样东西该放在哪里安排的井井有条。可一个贾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数不胜数,就算安排地再有条理,要找一样物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假如那时的丹书铁券就能免死,不用贾仁禄提醒,貂婵也会妥为保管,可这物件不过就是一件凭证,贾仁禄当官这么多年皇帝颁的各种赏赐凭证多如牛毛,哪一样都很重要,就都不重要了,貂婵命人将它们都堆在了一间密室里。这会听到贾仁禄提起,当即回房拿来钥匙,打开密室,领着几个人一统乱翻,将密室翻了个底朝天,总算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满是尘土的丹书铁券,貂婵找块布将它插拭干净,双手捧着,交给了刘备。 刘备命人执此券回京与藏于内库的另一半拼合,验明无误后再行重铸。 贾仁禄向他瞧了一眼,道:“这些天来,皇上的日子不好过吧?” 刘备苦笑道:“看出来了?” 贾仁禄道:“臣见皇上左鬓边上又多了几茎白,想来皇上这些天cao劳国事,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才睡,皇上可要保重龙体啊!” 刘备笑道:“这还不都是你害的。” 贾仁禄一脸郁闷道:“这里又有臣什么事啊?” 刘备道:“你撂下挑子,跑这享清福来了。朕没了左膀右臂,朝中大事小情,可不就得自己一个人处理么?这哪天晚上不得忙到将尽四更才能睡下,你说说如此cao劳这头又怎能不白?”他说的没错他每天晚上是要忙到将尽四更才睡下,不过是不是在批阅奏章,那就只有他和他的妃子知道了。 贾仁禄小声嘀咕,道:“哪有这样的皇上,这也能怪我,当真是君要臣错,臣不得不错啊。” 刘备听见了,哈哈大笑,道:“跟你在一起,朕开心不少,整个人也精神多了。” 贾仁禄道:“皇上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也该好好享福了,一些烦人的国事可以交给孔明他们去处理,也就是了。” 刘备叹了口气,道:“朕何偿不想这样,可是放心不下来。” 贾仁禄道:“皇上时刻关心江山社稷,百姓疾苦,虽鸟生鱼汤,不过如此耳。” 刘备笑道:“尧舜禹汤,偏偏给你念成鸟生鱼汤,你这人真是没学问,哈哈。” 贾仁禄道:“会干活的人,就要会休息,休息不好这活可是干不好的,皇上可有兴趣陪臣钓钓鱼?” 刘备点点头,道:“甚好。”
两人一人扛着一根鱼竿坐在渭河边上钓鱼,御林卫士在周围密密匝匝的围了几圈,严密保护。 刘备两眼茫然的注视水面,长长的叹了口气。 贾仁禄道:“皇上可是以东吴大军压境为忧?” 刘备道:“也不全是。” 贾仁禄笑了,道:“臣就说嘛,东吴向来雷声大雨点小,皇上又何必担心?” 刘备道:“哦,你有何破敌良策?” 贾仁禄道:“破敌良策皇上的圣旨上不是写得明明白白了么,又何必问微臣?” 刘备捋捋须道:“怎么说你也认为朕的破敌方略可行了?” 贾仁禄笑道:“岂止是可行啊,只要皇上切实照着即定方针执行,不把孙权打得叫爹,老子就跟他姓!” 刘备松了口气,道:“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多了。”顿了顿,道:“孙权这边朕其实不怎么担心,倒是轲比能,他最近招降了拓跋力微,统一草原指日可待,一旦他挥师南下,和孙权南北呼应,大事去矣,不知你有何良策,可以化险为夷。” 贾仁禄微微一笑,道:“这个皇上倒不必担心,轲比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焉能害人?” 刘备道:“哦,此话怎讲?” 就在这时贾仁禄的鱼竿微微向下一沉,贾仁禄急叫道:“好家伙,终于上钩了!”赶忙拉竿,刘备见他钓到了鱼,竟和自己钓到一样兴奋,在旁边胡乱指挥,两个人都没有经验,不知该何是好,大呼小叫,累得满头大汗,总算是拽上来大鱼一条。 刘备看着盆里的游鱼,捻须微笑道:“好兆头。你接着说吧。” 贾仁禄伸嘴在他耳边道:“拓跋力微投降,是臣授意的,北边将要有大事生,皇上等着看好戏吧。” 刘备笑了,道:“朕今天还真没来错,你帮朕解决大问题了,现在朕总算可以睡得踏实了。” 贾仁禄道:“皇上切莫大意,这看不见的敌人,可比看得见的敌人要可怕得多?” 刘备皱起眉头,道:“看不见的敌人?” 贾仁禄点点头,道:“关于这个看不见的敌人,臣还不想多说,请皇上恕臣卖个关子。” 刘备点点头,道:“嗯,你办事,朕放心。这个看不见的敌人就由你全力周旋,朕就不过问了。” 贾仁禄道:“多谢皇上信任。” 刘备道:“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商议。” 贾仁禄笑道:“事情要是少了,皇上就不会亲自跑到这来请微臣出山了。” 刘备笑道:“你啊。是这么回事,朕想废太子刘禅改立刘永为太子。” 贾仁禄道:“微臣说了,皇上是不是肯听臣的?” 刘备道:“你的主意什么时候错过,有什么话你就说,朕一定照办。” 贾仁禄道:“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计,臣请皇上废了太子,改立刘永。” 刘备吃了一惊,道:“什么,你主张朕废太子?” 贾仁禄道:“臣就知道皇上会吃惊。” 刘备道:“说说看,你的理由。” 贾仁禄道:“原因就不用臣讲了,太子的智商皇上应该已经领教了吧。” 刘备道:“智商?那是什么东西?” 贾仁禄道:“就是说太子不怎么聪明。” 刘备苦笑道:“唉,朕一世英明,竟生出这么一个儿子。他闹得笑话你也有所耳闻吧。 贾仁禄点点头,道:“听说了,那时臣一家正在吃饭,听了之后喷了一桌子的饭。” 刘备叹口气道:“现在就这样,将来承继江山估计够呛,是以朕才想把他换下来。” 贾仁禄道:“此事乃皇上的家事,臣又处嫌疑之地,按理本不该多嘴,可是这个阿斗实在不是那么好扶的,这IQ要是低于五百二估计玩不转。皇上您可千万别指望臣,臣要是辅佐他,估计得活活气死。现在这份基业是无数将士用鲜血和性命换来的,来之不易,立储关系天下安危,百姓福祉,皇上可要三思啊!”心想:“刘禅这小了连此间乐不思蜀也说得出,这江山交到他手里,可是要出大乱子。老子辛辛苦苦打下的天下,可不能毁在他手里。不行,就算被刘备剐了,老子也要把刘禅从太子位子上拉下来!” 刘备对刘禅已经彻底失望了,正打算废了他,听了贾仁禄的话,当即拍板:“嗯,朕有此心久矣,就等你这句话了。”叫来陈群,道:“你这就草诏,废太子刘禅为梁王,着有司册立赵王刘永为太子。” 陈群道:“这另立储君可是大事,皇上还是和众大臣商量之后再定吧。” 刘备道:“这事朕已经反反复考虑了几个月了,就这么定了,你快去拟旨吧。” 陈群还不肯走,刘备瞪了他一眼,道:“是你是皇上,还是朕是皇上,快去!” 陈群吓了一跳,抱头鼠窜,跑回自己屋中,提起笔刷刷刷写了废立诏,差人赶回长安宣读。 刘备道:“朕先回去主持大局,等改立了太子,朕再回来同你一直上洛阳,监督战事。” 送走了刘备,贾仁禄正要转身回去看春宫图,赵二走了过来,道:“新城公主来了,在厢房等候老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