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第二天吃过午饭，莫离去楼上换了一身衣服，下楼的时候就看到藤枫和自己的父母在客气的打招呼。 看到她的时候，他就缓步的朝她走了过来。 他低着头看着她，“我们走吧。” 出了家门坐上车上的时候，莫离都还有些没有缓过神来，应该说是从他昨天跟她说去圣沐看看的时候，她就一直没有缓过神来。 她太明白那个地方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莫离转过头看着一身浅色休闲装的藤枫，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太多的话放在心里太久，久到现在已经无从说起。 两个人一路无话，就这样沉默的到了圣沐高中的校门口。 踏进校园的那一瞬，似乎有些东西就要破土而出。 学校里特别安静，不知道是学生放假了，还是在上课，莫离走在藤枫的后面，一步的距离。 学校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化，即使很多年没有回来，看到的时候还是有一股熟悉感，这也许就是母校的魅力。 从踏入校园的那一刻，她心里就特别的紧张，心跳也不自觉的加快了一些，那些藏在她心底的秘密，似乎在蠢蠢欲动，她竟然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跑到藤枫的面前，然后大声的告诉他，她真的很喜欢他，没有任何理由的喜欢。 可是，当这个想法出来的时候，她却没有勇气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想去哪里看看。”走在前面的藤枫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她。 “去图书馆看看吧。” 当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亮光。 莫离没有想到图书馆里的学生还挺多的，统一的白蓝校服，那是青春，活力的象征，看着这些身影，她放佛看到那些遥远时光里的自己。 图书馆跟记忆里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是一排排的书架、标签，走到一排书桌的时候，站在她身边的藤枫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张书桌低沉的开口道，“有一次我看见你坐在那里看书。” 莫离惊讶的转过头看着他，平静的内心像是被砸进一块巨石，那一刻惊涛骇浪。 藤枫看着不远处的地方，放佛陷入了某种回忆。 很多年前，他记得有一次去实验楼的时候，由于走在半路突然下雨，他临时跑到离自己最近的图书馆躲雨，就是在这里的自习室外，看到那个清秀的少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捧着一杯水，专注的低着头看书，即使她的四周因突然下雨，而引起不小轰动的时候，她依然专注的看着书，不被打扰，苍白清秀的侧脸淡然沉静。 收回目光，转过头看着眼前跟过去没有多大变化的女孩，他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幸运，即使过了许多年，那个位置的人已经很早就不在那里了，所幸的是，时光还是再次把她送回到了自己的身边，这样就足够了。 莫离看着他，努力的张了几次嘴，她突然有很多话想要问他，可是却发不出声音，心跳的很快，呼吸似乎都变得很稀薄。 走到美术区域的时候，莫离忐忑的走到一排书架前，目光在那里浏览了一遍，却没有找到很多年前的那本书，她有些失落，看着许多前那个缝隙的地方，然后开口道，“第一次见到你是在这个地方，还记得吗？那本《莫言笙作品集》。” 听到她说的话，藤枫站在她的身后，目光久久的注视着她单薄的背影，内心并不平静。 走出图书馆的时候，下课铃声刚好响起来，然后很多学生从教室走了出来，原本安静的校园，立刻变得热闹起来。 莫离和藤枫并肩走在学校的绿荫道上，有好多学生走过来的时候，都好奇的看着他们，尤其是那些小女生的目光都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校园里的大帅哥，表情都很激动，还传来一阵小小的尖叫声。 莫离听着看着，然后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藤枫停下来侧着脸，看着突然笑出声来的莫离，深邃的目光望着她，带着迷惑。 被他注视着，莫离一下子就不好意思起来，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开口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无论走到哪里都很受女孩子的喜欢。” 听到她的回答，藤枫淡漠的转头看了一眼四周，突然就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两个人在校园里走了一圈，然后去了艺术楼，刚踏进楼梯口的时候，忽然楼上传来一阵钢琴的声音，莫离怔住一下子就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副画面。 走到钢琴房的时候，就看到几个女生和几个男生围着一架钢琴，中间坐着一个身穿蓝白校服的女生，清秀干净的脸庞，十指飞快的在钢琴键上来回穿梭着，很优美的旋律，是一首莫离不知道的曲子。 她收回目光侧着头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人，然后就看到他推门进去，修长挺拔的身影走到钢琴旁停了下来，突然钢琴声一下子就停了下来，莫离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只是原本坐在钢琴椅上的女生站了起来，他却坐了下去，然后她就看到他的目光透过人群看着她，嘴边露出一抹浅笑。 莫离像是受了什么指引，轻轻的推门走了进去，他看到她进来，然后收回目光，双手放在琴键上，不一会就传来一阵动听的旋律，有些悲伤，有些落寞，有些悲痛。 从旋律刚响起来的那一刻，莫离惊讶的发现他竟然弹的是光良的《童话》，目光久久的注视着他，此时此刻的画面，跟很多年前的那副记忆重叠在一起。 他仿佛还是那个苍白清冽的少年，那般清冷的气质，侧影清俊消瘦，深邃的眸子里总是透着一股淡淡悲伤，而此刻莫离突然觉得，那些消失很久的时光，其实从不曾被遗忘。 一曲终了，传来一阵掌声，围在钢琴旁的男女学生都很激动的看着这个长的很帅的男人，突然一个女生小声的问到，“你是不是张老师口中常说的藤枫学长。” 藤枫并没有回答那个女生的问题，而是从容的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穿过人群，朝她走来。 走出教室门口的时候，莫离隐约的听到有人在说，“你们不觉得刚刚那个人很像学校名人墙上的藤枫吗？” “是吗？就是那个成绩非常好，钢琴也非常好，常常被张老师挂在嘴边的藤枫学长吗…………。” 莫离抬起头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越看越觉得俊逸，他无论在哪里都是神话般的存在，尽管时间已经过去的很遥远了，但是有些东西还是流传了下来。 走出校门口的时候，莫离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说道，“藤枫，大学四年过的好吗？” 他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微微的颔首，“上课、自习、实验，四年好像就这么过来了。” 然后他低下头看着她反问道，“你呢，大学四年过的好吗？” 她淡淡的一笑，“我啊，也是上课、自习、画画，之后就去了英国读研。”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的说道，“莫离，我很喜欢这座城市。” 然后停顿了几秒接着说道，“有人说，喜欢一个人就会因为那个人而喜欢一座城，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呢？” 她猛然的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不过是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目光望向远方，莫离却觉得浑身发颤，他想告诉她什么呢…… 耳边都是那句，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喜欢一座城…… 脚下一滞，再也迈不出一步，心中好像有种气流要喷薄而出，她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心跳放佛都快停止，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空气中微微颤抖，“藤枫，我……。” 午后的阳光突然变得好强烈，转瞬又暗淡下来，藤枫的脸上光影不明，可是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此刻却透露些许的温柔，好像是深潭中暗藏的水草顺着水痕轻轻的摇曳，连带着那丝丝缕缕的涟漪，全数的倒映在她的眼里。 他就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似乎很有耐心的在等待她的回答，身后是一大片湛蓝无际的天空。 很长的一段时间，放佛过去了一个世纪，在她努力想要表达什么的时候，耳边又再次传来他低沉的声音，那般的惊心动魄。 “莫离，我迟到了很多年，但是现在我不想在错过了……。”他看着她，一字一顿缓缓的说道。 那一瞬间，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麻木、震惊、或是欣喜。那一瞬间，连她自己都不得而知，莫离只是呆呆的站着，干涩的声音从嗓子里慢慢的溢出一个字，“好……。” 然后她就看到他淡淡的笑了起来，连那双寡淡冷漠的眸子里都漾起了一层层的笑意，宁静而悠远，映在她的眼里，笼罩在心里。 等了十年，终于等到他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了回应，世界再大也不过是现在的咫尺之间。 突然一阵微风袭来，风中透着一股淡淡的花香，还有一缕缕关于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