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云开雾散

    今天的天气，跟昨天比起来，只强了一点，那就是没有下雨，但是乌云却比昨天的还要阴沉，一直压在头顶，不肯散开。

    倪薇薇跟莫小言是最后才从楼上下来的，被孙静静她们呵斥了一顿，六个人还是打了的士，在半路停了车，买了包子跟豆浆，这才往景区跑去。路上，莫小言还是没跟沈辰搭一辆车，彼此是见面也不讲话。

    车子是停在山脚下的，司机说只要顺着山路往上爬，就能到景区的后门，可以从那里买票进去，进去后继续往上爬就有索道，可以坐缆车从正门下来。山上的风景，坐在缆车上看会更好看点，下山也会轻松些。

    山上还是云雾缭绕，山脚下的路湿漉漉的，往上走，都是水汽，孙静静怕又跟昨天一样的情况，山里的水雾大到能浸湿人的衣服，就在山脚下给每个人买了雨衣。因为昨天的鞋子被浸透了，吴林还跑去买了几双鞋套，谁知道别人都不要，只能硬塞了一双给莫小言。

    莫小言就这么被室友们强制性的披上了雨衣，还套上了鞋套，哭笑不得跟在其他三个人后边。

    开始的时候，倪薇薇他们还会一直停在那里等莫小言，也许是因为生理期的原因，莫小言走得不快，却总是感觉到累，要停下歇一歇，但又不想别人因为自己拉了行程，就让他们不用老是等自己，大家在景区后门集合就好了，有什么事情的话，还有电话可以打的。

    山上的雾气越来越浓，越往上走越是白蒙蒙的一片，很快两米之外就分不清谁是谁了，莫小言一行人，就这么被分散了，开始莫小言还接他们打来的电话，报告自己的行踪，后来干脆统一回短信，让在景区门口见。这电话再打下去，就没电了，雾又这么大，走不远就树个牌子，说是什么奇石景观，电话里这个说在这个景观牌这里，那个说在另外一个牌子那里，莫小言都要被她们绕晕了。再说，好多牌子，在浓雾里根本就发现不了，莫小言都不知道自己错没错过。

    不过，这样也好，一个人，慢慢的走，也不用太急，可以仔细想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想想自己听到的话，想想自己以后要怎么做。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身旁的人一个个擦身而过，消失在迷雾里，声音由远到近，又由近走远。台阶还在继续，路旁的景标牌也一直出现，然后消失。这些风景，有太多因为迷雾的遮挡，而看不清楚它们的真实模样，那些走过的人，匆匆的连面孔都未看清，就已经消失在了前方，没有人跟自己讲话，自己也找不到想要交谈的人。就这么匆匆忙忙的走，说是来看风景，却只有迷茫的没有尽头的阶梯，一直继续着，继续着，莫小言也就这么走着，也就这么从别人身旁匆匆掠过，然后继续向前。

    也许是因为没有人同自己讲话的缘故，莫小言在停下来回望来路，再转回来看前方的时候，会有一种错觉——这是不是一场梦？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就在梦里？徒劳地往前走，是不是真的可以走出这场迷雾？身边路人的脸之所以看不清楚，会不会是因为，梦里的人本来就只是一种行走的符号，只会骗人，却从不真实呢？往前延伸、往后退缩的石阶上，已经有了裂缝和突出的青草，因为怕人的践踏，它们都长的很低矮，藏在缝隙里不肯露头。

    莫小言总有那么一种感觉，石阶坍塌崩坏了，自己的梦就会醒。可是自己一直继续往前，直到到达出租车司机所说的那个小型水闸的桥上，这个梦还是没有醒。桥的尽头有一堆石头，挨着山堆到桥上，莫小言实在走不动了，就坐在石头上休息，看着来来往往，形形**的人流，三五成群，或形只影单，走到桥上的时候，有的人会拍照留念，有的人只是站在桥边稍作休息，就又消失了。

    莫小言一边看着人流，一边坐在石头上发呆。想着倪薇薇同自己讲的话，思考着江雨涵是不是喜欢沈辰，在回忆里努力搜寻，看能不能找到沈辰喜欢自己的蛛丝马迹。

    然而，自己的脑袋里，都是从别人那里听到的对话，她不知道倪薇薇为什么在知道她跟沈辰的事情之后却没有生气，反而更想要了解它的始末，并从中找到些东西，并改变这其中的一些东西。她也不知道江雨涵对沈辰的喜欢为什么会跟自己不一样，为什么她在被拒绝后，没有感受到自己曾经感受到的悲伤？她更不知道，如果倪薇薇说的是真的，沈辰是喜欢自己的，那为什么自己就是想不起什么事情来佐证它呢？

    也许确实是自己老了，看不懂年轻人们的思维，她们好像比自己活得还要潇洒，还要理智，还要真诚，不管是对待自己同沈辰的过去，还是江雨涵同沈辰的现在。转念一想，却又否定了这之前的想法，毕竟江雨涵跟孙静静还不知道这件事，她们会是真名样的反应，还不得而知，自己这感概，发的有些早了。

    自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莫小言觉得自己并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因为心累，所以才觉得做什么事情都累。伸了伸懒腰，决定继续往前。罢了罢了，这些烦心事，想一千遍，一万遍，结果还是那几个结论。莫小言相信，同寝室其他三个人的感情会越来越好，这些过去，只是拉近距离的垫脚石，而沈辰，倘若他们之间真的是有什么误会，也总会有迷雾散尽的那一天，而那时候，自己同他的关系，也许会更好，也许会更差，而这以后的事怕也不是她能预料的。

    莫小言起身，漫不经心的又扫了一眼桥上的栏杆，却突然发现，山中的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散下去了一大半，周遭的一切已经明朗起来。抬头看天，却发现光线有些刺眼，用手遮住眼睛，才发觉，太阳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突破迷雾，挂在的山头。远处石阶上的人影变得清晰起来，景标牌上标示的景观，也能抬眼就看清楚了。

    心底仿佛被什么敲开了一道缝，暖暖的，满是感动，脚下一热，就自己跑回到桥上，拿出手机，靠在护栏上准备自拍，可在摁下快门的时候，手却停住了，眼睛紧盯着站在石头上的那个人。

    莫小言现在站的地方，并不是桥的中心，而是靠近自己刚才坐下休息的地方。水闸是在两座山半山腰的夹缝里修成的，不大，却两边都有山石。桥下往后几十米，就是水闸关闭的地方，水被阻截后，桥前边的水位就被抬成了死水，往两边的山石上蔓延，直把一些岩石淹了一半下去。可毕竟山石还是有比水位高的，又是在近山这一边，容易攀爬，就会有很多人上去拍照。

    可是，在莫小言镜头后方的那片石头上，入境的并不是正在自拍的情侣，而是兀自站在那里的沈辰，面朝着她的镜头，侧着头，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接着，就看到镜头里的他低头掏出手机，自己的手机立马就从摄影界面跳到了来电显示的界面。

    “喂——”鬼使神差的，莫小言竟然接通了。

    “桥上那个背对我的人，是你吗？”真的是沈辰的声音。

    “嗯，是我，”莫小言有些不敢相信，刚才自己还以为是看错了呢，没想到是真的？

    “从桥上往这边看，景色很美吗？”沈辰问道。

    “嗯，感觉还是挺漂亮的，”毕竟这水库里的水，碧绿碧绿的。

    “那我也来看看，”这次的声音就好像是在旁边讲出来的一样，莫小言下意识的往旁边看去，还真是沈辰，拿着手里的电话，站在了自己的旁边。

    “哦——”莫小言愣愣的拿下手机，怎么回事？也就是两句话的时间，他怎么这么快就跑回来了？

    “还真是很漂亮呢，”沈辰挂了电话，环视了一下四周，趴在护栏上，表示赞同。

    “嗯，景色还是不错的，”莫小言这才醒悟过来，只觉得尴尬席满全身，嘴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莫小言，你觉得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沈辰看着幽幽的绿水，突然问莫小言。

    “梦境是实现不了的，现实是客观存在的？”怎么这句话听起来这么眼熟呢？

    “梦境是实现不了的，现实是客观存在的？”沈辰呢喃着把莫小言的话重复了一遍，突然就笑了，“你说的对，梦境是实现不了的，现实是客观存在的。”

    “也许还有别的回答呢，”莫小言想起了高三补课的时候，沈辰曾问过自己同样的话，“梦境就是我现在跟老师一起，在她的办公室里吹空调，现实是我却坐在教室里上自习！”

    “哈哈——”沈辰被莫小言的话逗乐了，“想不到，你还记得呢！”

    “是啊，你想不到吧，我记得的事情多着呢，”就是想起了自己当时的回答，顺口拿了出来，没想到，却让两个个人之间的相处轻松了不少，莫小言也笑了，讲话也不再那么拘谨了。

    “那你只不知道，当时我为什么问你这个问题？”沈辰侧过头，去看还穿着绿色雨衣的莫小言，幽幽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