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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执构陷狱忽传阙(下)

    直到有士兵抱着厚厚一摞书信从门内奔出来惊慌也是惊喜地大喊:“聂将军,找到了!”

    聂尹方才显出一副大吃一惊正义凛然的样子来,结果书信只是大略翻看了几眼就一下子扔到司空云澈面前的空地上,溅起飞扬的尘埃:“司空云澈,此乃你与各军中私通暗自往来的密信,足以证明你的谋反之心,你还有何话狡辩?”

    “既然聂将军竟有能耐找出这些密信来,云澈当然是再无话可说,任凭发落。”

    “既然你无从狡辩,那本将军即刻便遵从圣上旨意,以大逆不道的谋反重罪收押你!司空云澈,你就好好去大牢里等着被处斩吧!”聂尹趴在司空云澈耳边咬牙道,“放心,你死,我也定不会让你死得痛快!”

    “那云澈,就先行谢过,翘首等着聂将军的热情招待了。”

    “慢着!”等到司空云澈已被带着从他面前远远走过,聂尹才突然又高喊着,“司空云澈乃武状元出身,武艺高强,区区十几名官兵恐怕难以把他看住!为防要犯逃走,来人,给司空云澈手脚戴上镣铐!”

    手脚上忽地被一股力量拉得下坠了几分,司空云澈瞬间就能够感觉到聂尹为了对付他,把镣铐的重量暗自加重了不少。还好他自幼习武能够应付,换做是一般人,即便只是手镣,也足足可使一个壮汉坠得跪地难以再行站起。司空云澈只是明显地脚步放慢了些,却还是抬头直背走得从容不迫不卑不亢。

    聂尹见状仍是不肯甘心,又是以“行走太慢”为由催促,司空云澈被押解在中间,任着几名官兵把他来回推搡,却还是定住了力,任凭对方用了多大的力气都不能把他推倒在地。

    远远地从这一条街的尽头望过去,司空云澈的身后散发凌乱地搭下来,长长拉过的铁链声锐利地刺进人的耳中,犹如狰狞的哀鸣。

    经过巷口时,赵雪姬却就站在转角处看着,双目杀意纵横,玉手死死地抓着墙角,即使太过用力终于使得指甲被折断,血都从缝隙里渗出来她都不曾知觉。

    她是不曾见过司空云澈这般的模样,就算不是意气风发时的一身骄傲,也大都是玉树临风仪表堂堂,怎会落得如今这般沦为阶下囚还受人欺侮?

    尽管是离得已有很远,她又是穿着宽大男装遮住明显的腹部,头戴着面纱,司空云澈回头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离得很远的阳光她望不分明司空云澈此时仍是笑容温润的面孔,却是能看清他此时缓缓的摇头。他似乎是在笃定地告诉她:不必管我,带着我们的孩子,好好地过活。

    人群渐远,赵雪姬因着怀孕笨重到不能蹲坐的身子像烂泥一般直接瘫在墙脚,眼泪在睫毛上挂住,将落未落,却一直在喃喃重复着,又愤恨又无奈,手刚要握紧又兀地松开:“项矜惜,又是为了项矜惜!”

    自从项矜惜那日狼狈不堪地坚持着自己一瘸一拐地走回玉锦宫,项鸿枭宣御医前来查看后说她摔倒多次,不断伤上加伤伤势太重,如若不能卧床两月好生休养,怕是会落下毛病,再加之项矜惜自回来后就一直安安静静,对联姻之事再无任何异议,项鸿枭也便放下了派人看守她的心思,还让她如前一般自由养在玉锦宫。

    项矜惜却像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反而会比先前的笑容更为灿烂动人,甚至有时她安静地坐着都能痴笑出声,没有人能看出她究竟在笑什么。不会有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一直都认认真真毫不敷衍地善待自己,就连用膳就寝也从未有过一时耽搁。不过偶尔会听到她的轻声低诉,那是她在抱怨着腿伤好疼。除此之外,就不听不见过她有任何悲伤的言语和表情。

    可是歆儿知道她心里难受得一直在滴血,只是被瞬间挫败的自尊竭力埋没,不愿再诉说。

    这日项矜惜正如往常一般倚在床上笑靥如花地绣着丝帕,命花音陪在她身侧说话。花音一下子把头伸到她旁边看着丝帕上色彩斑斓的图案笑问着:“公主的绣功真是越来越好了,这绣得可真是好看,奴婢怕是再练个十年八年也赶不上。公主,这只鸟,可是鸳鸯?”花音指着丝帕上浮在水上的鸟,声音甜糯得就像她刚刚吃下的桂花糕。

    项矜惜的手狠狠一顿,凤目里也有瞬息的停止流动,却还是咧开朱唇柔声说着:“我又无思慕之人,为何要绣鸳鸯?这不过是普通的水鸟。”

    “说得也是。”花音闻言就用手撑着下巴思索着,不多时就旁若无人般叹着气喃喃地自顾说起来,“当初公主和司空将军是多羡煞旁人的眷侣,如今却一个腿伤闭门宫里,一个被打入了死牢,这可真是天意弄人”

    “你说什么?打入了死牢?”项矜惜却捕捉到花音话里的余声,突然目光惨淡,扔下丝帕就用力起身想要抓住花音逼问,动作激烈到甚至掀翻了放置在一旁针线筐。

    “公主,什什么死牢?都是没有的事,是花音随口乱说,您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歆儿听到动静就赶忙走进来,听到公主的逼问声,她连忙狠狠地瞪一眼花音,拽着她的衣摆使出眼色,“你说是吧,花音?”

    花音似乎这是才发现自己又因口不择言酿成祸事,连忙自己打着脸道:“啊对对对,呸呸呸,什么死牢?都是没有的事,公主您千万不要信花音胡言乱语。”

    项矜惜哪里会被这般轻易地蒙骗过去,奋力坐起来看着她们二人,眼神清冷又笃定道:“方才,花音说,司空云澈被打入了死牢?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没有,都是没有的事!”歆儿和花音这才不经商议地就已达成默契,异口同声。

    “好,你们不说是不是?”项矜惜神情阴冷地点点头,立刻便要掀起被褥下床,“你们不说,我就自己去死牢问,哪怕是废了我这一双腿,也要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