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虚妄之死
“真是有够蠢的，我居然去看了那个傻大个的记忆……”索林不禁扶额，在思索她自己的智力是不是一不小心就下降了。 的确，比尔的记忆让索林都感到惊异：不停的打打打打打，打完了就吃喝，吃喝完了就睡……只是这样而已，简直是猪的生活。算上打黑拳也不过是好斗的野猪的生活。看起来他一时半会是回想不起来什么有趣的事了。 索林暂且放弃了比尔，在视线扫过朱云和信长之后，将注意力转向了佐维尔。 这个老人的记忆是她最感兴趣的，要赶快好好地玩一下，直到玩坏为止…… 佐维尔曾经作为慈祥的老人，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每次都不停唠叨但是刀子嘴豆腐心的老伴，就好像年轻时的自己一样年少有为的儿子，端庄贤惠的儿媳妇，还有和信长差不多大小正处在叛逆期的孙女……这本是个幸福的家庭。 孙女与学校同班的男生谈起了恋爱，佐维尔认定他们俩根本不适合在一起，于是出手干预。在大吵一架之后孙女便怒气冲冲地冲出家门，临了还撂下一句话：“你的头脑像石头一样顽固！” 儿子和儿媳妇马上去那个男生家找人，却遇上了飞来横祸：当他们俩在马路中间揪住男生和少女时，一辆疲劳驾驶的卡车飞快驶来，夺走了四人的生命。 老伴听见噩耗之后心脏病突发，在送到医院之前就已经逝去。一个美满的五口之家只剩下了一人，让年近六旬的老人难以承受。 就在这时，失魂落魄的佐维尔受了邻居的蛊惑，加入了一个邪教之中。 一直自欺欺人的他不相信家人们的死去，希望能通过付出代价来让家人复活，所以才被邪教教主那拙劣的戏法蒙蔽了双眼。他利用自己的人际关系拉了更多人加入邪教，号召教徒捐出金钱甚至是妻女送给教主，他希望用这些献给“神”换来奇迹。 直到最后，奇迹也没有发生，当时教主号召着大部分邪教徒自杀，让灵魂回归天国。就在佐维尔终于看穿邪教真面目时，心灰意冷的他准备自杀，却被赶来的警方救下。 当然，他的一系列行为无疑是邪教教主的极恶帮凶，最后还是被起诉，并判处了相当长时间的监禁。在监狱中，他无声无息地悄然死去了。之后他便进入了主神空间，见识主神的万能后有了新的希望。 当然，最后涉及主神的那一段由主神亲自保护，所以索林完全没法读取到记忆的后半部分，到就算只有前半部分也差不多够用了。 佐维尔仿佛像是拥有大部分记忆回到了过去，希望像那些yy重生小说的主角一般改变悲剧，然而……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不——！！！” 跪倒在血泊之中，佐维尔颤抖着看着老伴的倒下，却因麻醉剂而身体动弹不得，身为邪教教主的男人露出了狞笑。 “如果不与我作对，你的家人是不会死的哦。谁叫你不停地与我作对呢？全都怪你害死了他们……” 男人发出了阴沉的声音：“我的教徒死光了，我的教派被条子端了，我的名誉也毁于一旦……不过我要让你也完蛋。” “原本按我的计划，你那可怜的家人会死光，然后你会在一点药物的迷惑下加入我教……这不是挺好的吗？和现在不同，虽然都死了全家，但你原本应该可以成为一名荣耀的大祭司，和我一起分享世间的荣光。” “呵呵，好在我把你可爱的孙女留下了，其实我很想看看，她在最下等的妓院里会有什么表情……” 邪教教主恶趣味地指了指旁边被绑在柱子上的少女，故意做出一副惋惜的表情。 “……”佐维尔强忍着因麻醉药导致的浑身无力感，颤抖着将右手手指伸进了嘴里，然后狠狠地咬了下去。 这一咬的力量巨大，仿佛倾注了他全部的悲愤，将整根指骨都碾成了碎片。 佐维尔喃喃地说道：“我终于想起来了，原来…是要这样做啊……” 一股无形的磅礴大力在他周围成形，身为邪教教主的男人露出了惊惧的表情，然后掏出了一个倒十字架。看起来他并非只是普通的骗子……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 “下地狱去吧！” 随着老人的命令，足以将整栋大楼击穿的力量涌向了邪教教主。倒十字架发出了微弱的红光似乎要保护他，但这点力量随即就被击溃。出自忿怨的念动力将他绞成碎片，让rou泥与骨屑涂满了大地，与教主只有几米之遥的少女却完全没有受伤。 佐维尔踉跄着起身，一步一顿地走向自己的孙女。 拔出不知何时起就一直装在口袋里的小刀，将结实的麻绳一根根切断，最后终于将孙女解救了出来。 “苔丝！” 坚强的老人终于到达了极限，他的眼泪夺眶而出，感受着唯一幸免的家人正在怀抱之中，他哭得涕泗横流。 “祖父！” 孙女在他的怀里大声哭喊着。她是他唯一剩下的宝物，由于自己的错误让她失去了父母和祖母，那么自己的残生就全部用来尽力补偿她吧——这是自己老朽不堪的生命唯一的价值了。 不过，好歹比起记忆中那个未来好上一点，起码自己的孙女存活了下来…… 正当佐维尔这样想着的时候，“梦”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残酷的现实…… 枪响。 他可以预感到有一发子弹正要射向自己唯一的孙女。 无法驱使念动力，因为自己对它的掌握程度实在太弱，不仅发动的时间长，一不小心甚至可能将怀里的苔丝都伤到…… 那么，唯一的办法也就是用血rou之躯去硬接吧。不过没关系，自己身上的防弹衣并没有被扒去。就算没有它，用自己的血rou之躯，就算死也要也要挡下这一枪！ 经过近乎光速的思考，佐维尔抱着孙女猛然转身，用后背截断了子弹的弹道。 也就在此时，一个公鸭嗓子般的声音响起，像是在嘲笑着佐维尔的愚蠢。 “骗你的！笨—蛋——！” 声音的主人是索林·普林茨，使用镰刀能和朱云战成近乎平手，会使用幻术的吸血鬼首领……从脑海中跳出了无数难懂的资料，但他已经无暇理会这一切了。 因为，原本在怀里被紧抱的孙女居然变成了由无数咒文组合而成的人形傀儡，所有的事实都在诉说着同一件事—— 所谓的重生是虚妄，一切的努力是虚妄，所有的血泪是虚妄，“起码拯救了什么人吧”的想法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幻想，是虚妄！ 幻象解除之后，能发觉子弹真正的目标正是防弹衣都无能为力的头颅。伴随着无边的悔恨和悲愤，佐维尔·阿提斯塔·卡奥斯迎来了永恒的死亡。 一滴血泪洒在地上，那是他最后留下的痕迹。 在同一时刻，也有大量的死亡在不远处不停出现。 已经能在走廊远处的拐角看见烟雾和火光，还不时传来惨叫的声音。 “第一道防线马上要被突破了！” 从对讲机的另一端传出这样的话语。 “兄弟们都已经负伤，不可能撤退了……我们会尽力拖延时间！” “可恶！”贝尔纳多特大声吼着，“见鬼，你们……” 从对讲机那边传来了沙沙的杂音，那边的佣兵已经毅然决然地关上了对讲机，无论他怎么呼叫都不会再有反应。 “Fu*ck！” 贝尔纳多特又呼叫了另外一个频道，那是交给那些“猎魔人”的对讲机，但同样无人回应。 虽然不清楚具体状况，但可能性只有两种：他们在苦战以至于没有余力联络，亦或是他们已经全灭所以没法联络……总而言之两种情况对佣兵们来说同样的糟糕，他们肯定无法得到支援了。 顺带一提吧，塞拉斯也在前不久失去了联络，那正是索林用幻术算计了灰道队的时候。那时她正瞄准索林准备随时发射子弹，由于太专心的缘故不知不觉便堕入术中。虽然她身处楼顶暂时还不会有危险，但肯定无法在短时间内醒来。 十只装备热兵器的吸血鬼足以匹敌百名士兵，虽然贝尔纳多特的佣兵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但不足二十的人数又能抵挡多久呢？ 不过幸亏那个使用幻术的家伙没有杀来，否则这边根本无法抵抗，果然还是讨厌完全没法用科学解释的事物啊…… 多亏那些猎魔人的提醒让我方提前退守到这里并且构筑防御工事，否则估计连防守战都打不了。 在自己是因一连串巧合才没死的事实面前，贝尔纳多特叹了口气，然后转向佣兵们。 “那些兔崽子来了……或许是报应吧，是我们太贪财的报应。” 为了金钱参加一场场战斗的佣兵们不由得苦笑起来。 贝尔纳多特继续说着：“但是我们了不能就此认输啊，只要撑过这一仗我们就可以问王立国教骑士团的那些大财主要上一大笔英镑，能让我们下半辈子不用做佣兵那么多。” “这是个好主意啊队长。” “既然王立国教骑士团的经费是由英国国库直接拨款，我们就狮子大开口让他们知道佣兵也能制造经济危机吧！” 贝尔纳多特微笑着看向佣兵们：“所以，我们要有将这里当做墓地的觉悟，才有可能赢过那些复活的死人……让我听听你们的信心！” “让阿尔卡多回来吓一跳！” “让梵蒂冈的伪君子们给我们发一个‘斩魔勇士’的奖状！” “让那些家伙再死上一次！” 佣兵们的斗志像火焰一样燃烧起来，无论如何，他们现在才算有了与强敌一战的些微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