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飞鸟社（中）
飞鸟社位于丰都的城边，院落并没有高高的围墙，几根树桩把代步虎隔绝在外。 树林间，为数不少的代步虎百无聊赖的闲逛着，几处木屋坐落在不同的地点。 穿过了并不算茂密的树林，莫诚的家坐落在一处不高的山丘上，房屋的周围零星的生长着几棵树木，花草散落在房屋的边缘。 在走回山丘的一路上，莫诚一直低着头，若有所思。 “好烦啊。”边说着，莫诚边径直走向了床边，仰倒在床上。 莫诚是一个有恩必报的人，他并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纵使他本身就是个乐善好施之人。 莫诚把右手的手背放在了眼前，静静的呼吸着，他的左手伸向一旁桌子上的相框，那相框中是略带稚气的自己正开心的抱着一旁的独角兽，独角兽的另一侧是莫诚的哥哥莫毅，此时的他正面带笑意目视前方。 两年前的雨夜，天色昏暗，细密的雨点安静的斜织着。 那雨下了两天两夜，已经分不清这是白昼亦或是夜晚，只听到那钟摆每过一段时间便敲出了声响。 “一，二，三，四，五，六，七。”莫诚坐在店门外的屋檐下细心的数着，他的目光望着布满雨丝的远处，“都这么晚了，不是说好的白天就能回来吗？” “小诚，到屋里来吧，小心着凉。”乔叔看着坐在门外等待着莫毅的莫诚，关切道。 “没事，乔叔，这里的风蛮舒服的。”说着，莫诚缓缓的抬头看向布满雨丝的天空。 雨，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街上很是冷清，只是偶尔有撑着伞的行人匆匆而过，大多数的店员都回家休息了，店里只留了店长乔叔和莫诚。 莫诚的视线略带倦意，就在这时，远处渐渐的出现了一个身影，那姿态看来并不是人类，距离越来越近，莫诚这才看清楚那身影前是一只螺旋状的角，那角上有一处伤疤，不久后的时间，那灰色的独角兽便清晰可见了。 莫诚向着独角兽的方向跑去，因为那独角兽的一侧正是他在等待的莫毅。 “哥，你怎么带了只独角兽回来？”莫诚的眼中满是好奇。 “回来的路上碰巧遇到的，我遇到它的时候，它正痛苦的躺在地上。”说着，莫诚和莫毅一起走进了飞鸟社，“因为给它治伤，所以花了些时间。” “回来了。”乔叔的话音满带着慈祥。 “嗯。”莫毅指着独角兽，“乔叔，我在来的路上把代步虎租出去了，这独角兽的伤还没痊愈，我去药店买些药。” “都这么晚了，还下着雨，不如明天再去。”乔叔微皱着眉头看着又浓密了些的雨丝。 “对呀。”莫诚应喝着。 “对什么呀？”莫毅忽然笑了起来，“小诚，你帮我照看独角兽，我一会就回来。” “别担心，乔叔。”说着，莫毅便拿起了店中的雨伞走进了风雨里。 “好。”莫诚呆呆的看着哥哥的背影。 雨渐渐小了，莫毅回到家中换了件干净的衣服，此时的他正小心翼翼的在独角兽受伤的地方涂着药，莫诚安静的站在一旁。 那独角兽乖乖的半跪在地上，深邃的眼眸在眼眶打着转。 “好了。”说着，莫毅便把白色的绷带剪断了，说来莫毅的手法还真是笨拙，缠绕在独角兽身上的白色绷带显得那般沉重。 莫诚看着独角兽变的厚厚的身子强忍着却还是笑出了声。 “哥，这独角兽比代步虎要快上不少吧？”莫诚好奇的问道。 “那当然，这可是最擅长跑路的妖兽。”说着，莫毅站直了身子，用力的伸展着双臂。 那半跪着的独角兽看着站在身前的莫毅也跟着站了起来，它走到镜子旁时，呆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那般嫌弃的憋了莫毅一眼。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忙了整个晚上的莫毅把药箱收拾起来，关切的目光落在了独角兽身上，“外面下着雨，就让它睡屋里吧。” 还真是特殊待遇呢。“莫诚竟有些嫉妒。 “那让他睡外面。”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哥。”莫诚的语速很快，他转过身便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晚安。” 莫毅无奈的摇摇头便向着另一侧的房间走去，此时的独角兽已经满带倦意的睡去，睡的那般安详。 独角兽的伤势渐渐的好转，兄弟二人的生活还是和平常一样，有时清闲，有时忙碌。 “喂？”莫毅从店里忙完回家时看到正在向独角兽的方向扔飞盘的莫诚，“你在干什么？” 莫诚被哥哥的呼喊吓了一跳，那脱手而出的飞盘飞了好远。 莫诚的手指在身后打着圈，他强作镇定，呆呆的看着哥哥走到自己身边。 “你当独角兽是犬类吗？”莫毅疑惑的问道。 “哎？”莫诚忽然想起了什么。 莫毅看着弟弟傻傻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 就在兄弟两人谈话的时候，独角兽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在他的角上多了一个被刺穿的飞盘。 “果然不太适合玩这种游戏……”莫诚看着独角兽的双眸透着些失望。 “哈哈”莫毅笑出了声。 听着莫毅的笑声，脸上挂着些无奈的莫诚走到独角兽身前把飞盘从独角兽的角上取下，尴尬的冲着莫毅笑着。 “对了，我这几天可能要出远门。”莫毅这才想到自己要告诉弟弟的事。 “去送包裹吗？”莫诚好奇的问道。 “嗯，听乔叔说还蛮着急的，让我早些出发。”莫毅看向独角兽，“这次就带他一起去吧。” “哎？”莫诚惊讶的看着哥哥，“换我去好不好，我还没有骑着独角兽去送过包裹呢。” “下次吧。”莫毅回道。 “好吧。”莫诚的脸上挂了些失望。 不久后的时间，莫毅便离开了。对于等待，莫诚早就习以为常，毕竟这是他们选择的生活，他们很享受这不知道下一刻会去到哪里的旅程。 平淡的日常，除了中途去到隔壁的城市送包裹外，并没有什么事发生，可是，不知为何，莫诚的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莫毅走的第三天，莫诚无聊的在店里踱着步，等待着客人，乔叔坐在柜台后的摇椅上手拿着茶杯。 并没有什么预兆，店门外送包裹回来的店员小李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店里，“乔叔……” 小李的话语忽然停住了，他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的莫诚身上，他的神色变的更加失落，身体不自主的颤抖着。 “怎么了？”莫诚察觉到身前小李的异样，很快的问道。 小李的目光躲避着莫诚的视线：“莫毅，他……” 听着一字一句的话音，莫诚的呼吸顿时变的急促，他并不清楚小李要说什么，但他知道这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对不起……”小李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边道歉边指着门外，“找到他的时候，已经……” 莫诚的脑海霎时间变的一片空白，他的耳畔不知有什么在鸣叫。 不久后的时间，已经站在门外的莫诚并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走到了门外，也并不清楚自己的眼泪在几时倾斜而下。 莫诚紧紧的抓着躺在代步虎上一动不动的哥哥。 试图安慰莫诚的乔叔和小李走到了莫诚身旁，可是他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莫诚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掌心已经深深的多出了指甲印。 “小诚……”乔叔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莫诚强忍着眼泪背对着乔叔和小李。 “发生了什么？”莫诚的话音像冻结的冰。 “听附近的人说好像是布洛德一伙人想要抢那包裹，莫毅他，他不肯交出来。” “乔叔，我想，请一天假。” “嗯。” 听着乔叔的回答，莫诚再没说话，他把哥哥的尸体背在了背上，向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乔叔和小李并没有去打扰他。 莫诚的脸庞没有一丝笑意，枯黄的树叶被风吹散着。 午后，夜晚，莫诚独自一人在不远处的山丘上挖了一个足够放下尸体的坑，莫诚的哥哥说过他喜欢飞鸟社，他想永远待在这里。 乔叔带着晚饭来到了坐在坟墓旁的莫诚身边：“吃点东西吧。” 莫诚沉默不语，他呆呆的看着眼前被月光照亮的一切。 乔叔没有再打扰他，他把饭菜放在一旁便转身离去了，乔叔的心里满满的难过，在他的心里，兄弟二人就像自己的孩子一般。 “你不是说过还有很多想去的地方吗？”莫诚的话音那般无力，“你不是说好不容易才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要一直拼命活下去吗？” “把我当傻瓜吗？”莫诚的拳头狠狠的砸向地面，泪水浸透了土壤，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