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回 吞噬
“小子,你别以为此时助我就可以打我女儿的主意!”秦叔穹对墨言道。 墨言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 反观貔貅,去路被阻,凶性大发,只见它人立而起,用两只前掌猛烈地踢踏地面,以此泄愤,顿时,它脚下的青石砖寸寸龟裂,无数碎石飞溅开来。墨言紧紧凝视着貔貅,等待着貔貅下一次的攻击,忽然背后原本静寂的冰魄神剑脱鞘而出,凭空悬于夜空之中,不知何时,它的剑身已经浮现出一条条暗红色的纹路,犹如血丝一般,在漆黑的夜空中显得分外诡异。于此同时,宝剑开始发出凄厉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墨言能清楚地感受到它蕴含的滔天怨气。 众人见状,具是惊不能语。 冰魄神剑上鲜红色图案渐渐明朗,随之而来的凄厉的哭声,让人仿佛置身炼狱。“十年掘寒月峰,丧三千夫;三十年捕毕方兽,丧三千勇士;廿年熔铸,丧三千方士。万物玄妙,极阳极阴。毕方精魄,转为寒冰。神器显,奈何山河破!”铜壁上的刻字,此时在墨言口中不自觉地轻轻吟响。 夜冷了,不知道是月的缘故,还是因为“冰魄神剑”的原因,在场的人感受到了彻心的寒意。万籁俱寂,唯有宝剑轻鸣;万马齐喑,唯有王者称雄,三尺剑锋,缚住万千冤魂。 面对冰魄出现的异状,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它的主人墨言也不清楚冰魄为何会出现这变化。 只有同样是宝剑的吾匹感到了一丝不安、厌恶!吾匹在左羊的手中嗡嗡作响。吾匹是轩辕剑的残片,又经过无数年的沉寂,灵心大失,此时面对暴戾的冰魄,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它毕竟是黄帝的战刃,高傲的本性不容它屈服,所以下一瞬间,貔貅怒吼一声,扑向冰魄。墨言一惊,正想出手阻拦,却见冰魄猛然延伸出九条暗红色的气线,飞速延长,以诡异的角度,紧紧缠住了貔貅。貔貅大惊,四肢抓住地面,不断撕咬着血红气线,然而,这红色的气线十分坚韧,仿佛牢牢捆住了貔貅,而且慢慢往冰魄这边拉扯。这时,左羊手中的吾匹似乎也开始变得焦躁不安,不断发出微弱的哀鸣。 此情此景,已经让在场的众人反应有些呆滞。 冰魄不顾貔貅的悲鸣,一寸一寸把貔貅往自己这边拉。不多时,貔貅已经到了冰魄跟前。貔貅大怒,挥舞着双爪,狠狠拍向冰魄,可是,利爪还没有碰到冰魄,巨大的身躯就被瞬间冻成了冰雕,裹着冰雕的红线慢慢收紧,冰雕连着貔貅渐渐被冰魄溶解吸收,吾匹神剑也渐渐变得暗淡。 这时墨言忽然想到铸皇宋天应的话,“冰魄具有灵心,却没有剑魄。”难道冰魄是想把吾匹的剑魄受为己有?但此时看来,冰魄不像是吸纳,更像是吞噬!众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吾匹剑的变化,想也想得到若是吾匹的剑魄被吞噬,那它的威力将会大损。左羊虽然年幼,但是这么粗浅的道理他怎么会不知。看着吾匹渐渐暗淡,貔貅渐渐融化,他急得手足无措,整个心都被揪紧了。 最终,左羊绝望地大叫一声,往墨言没命似地扑来。墨言出手打了一道罡气阻止了左羊,墨言皱眉看了看悲鸣不已的吾匹,然后转头看着光芒渐盛的冰魄神剑,道:“若是你今天这么做了,以后就不要跟着我了。” 墨言话音刚落,冰魄嗡地一声停止了融化貔貅,似乎感到了墨言的决意。渐渐收回了缠着貔貅的红色气线,剑身暗红色纹路也瞬间退去,回落到了剑鞘之中。貔貅挣破困着自己的薄冰,悲呼一声,拖着残缺的身躯退入吾匹,吾匹光芒黯淡,威势较于方才已有天壤之别。左羊见状,抱着吾匹哇哇痛苦起来。众所周知,剑魄要融入宝剑之中十分不易,如若不然,当年的干将莫邪也不会以身殉剑了。如今冰魄吞噬了一部分吾匹的剑魄,墨言认为自己说什么也应该做出一些补偿。于是,他走到左羊身前,道:“今晚之事,是我亏欠于你,你有何要求尽管提出来,我能做到的就算舍了性命也帮你达成。”左羊噌地一声站了起来,狠狠盯着墨言,数息之后,目光低垂,道:“罢了,此事不能怪你,你没有欠我什么,反而我应该感谢你,是你放回了貔貅,保存了吾匹。若不是你,吾匹算是毁了,如果是那样,我怎么对得起左家的列祖列宗。”墨言闻言甚是感动,道:“说罢,我能帮你的自会鼎力帮你。” 左羊摇摇头,道:“父亲自小教我男子汉当明是非,做人应该刚正不屈,我左家的人虽然顽固,但是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墨言叹口气道:“若不还你这个人情,内心实在难以安稳。” 这时,秦叔穹走了过来,道:“两个大男人何必这般婆妈,由我看,这样罢,你小子护送左羊去参加品剑大会,帮他赢得名声回来,到时候,他有了名声,就可以顺利赢取我家天心,不是一举两得。” 墨言想了想道:“如此也好。” 左羊低头想了想,道:“好吧,过了父亲的头七,我就去。” “弟弟,你意如何?”秦叔穹问秦刚道。 “哥哥,做主就行了。”秦刚笑着道。 “事情就这样定了,我看你小子脾气虽然犟了点,但是挺顺眼的,想我家天心也不会所托非人。”秦叔穹说罢哈哈大笑,秦家女眷虽然有些不乐意,但是秦刚都同意了,她们自然不敢多话。 “对了,我的盐?”墨言问道。 “你不说我倒忘了,弟弟,我欠了这小子五十斤盐,明日你帮我还了给他。”秦叔穹道。 “这事不急,这位少侠,莫要嫌我这里简陋,今晚就在府内留宿一晚吧。” 墨言道:“那就打扰了。” “少侠客气了。” 墨言转头对左羊道:“这几日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十日后,我会在城门口等你。” 左羊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秦府,转身离开。
翌日清晨,墨言拿了秦府给的五十斤盐,离开了秦府,依着来时的路回到了村寨。在寨子门口,墨言看到了几个道姑在给村民们分发食物衣裳,想来应该是峨眉的弟子。老族长远远就看到了背着一袋盐的墨言,连忙呼唤村中的人出来,跪在地上迎接墨言。几个峨眉弟子见状,不明所以,具抬头朝着墨言这边看来。只见一个寻常的年轻男子,穿着青色短装,扛着一袋东西,神采熠熠地往村里走来,身边跟着一匹火红色骏马。她们想不通,这里的村民为何对一个外族的男子奉若神明。她们入峨眉不久,自不会知道眼前的男子就是峨眉的大恩人。 “恩公,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啊。真是辛苦了。”老族长微微颤颤走到墨言面前道。 墨言扶起村里的乡民,道:“我没事,还好。这里是五十斤盐,你拿去吧。还有这些钱,我没有用掉。”说罢,墨言把盐和钱递给了村民。村民看着眼前的盐,那些钱,都感动地哽咽起来。墨言看了看不远处的峨眉弟子,故意问道:“她们是何人?” 老族长道:“这些都是来自仙山峨眉山的尊贵客人,多亏了她们,不然昨天村里的几个孩童就没命了。”老族长说罢,村里人都唏嘘不已。 墨言闻言,又多看了她们一眼,道:“如今峨眉山下了人来,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事,不能多留了,老族长,这里我就跟你告辞了。” “恩公,你要走?”老族长闻言,干枯的手紧紧抓住了墨言。村里的人再度跪下,乞求墨言不要离开。 墨言有些头大,道:“老族长,我真是有要事,以后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老族长见状,放开了手,叹口气道:“我也知道恩公终有一天会离开,我们虽然万分舍不得,但是也不能强求恩公留在这里。恩公,你要多多保重。” 墨言感谢老族长的通情达理,深深点了点头,道了声谢。牵着破颅,慢慢离开了村子,看着老族长、村民不舍的神情,墨言有些不忍离开。走了不远,一个年轻的小道姑赶了上来拦住了墨言,小巧的脸上有些泛红,说话有些含糊,道:“公子,我,我师姐叫我来,来问你的尊姓大名。” 墨言一愣,随即心跳加速,脸上一片赤红,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小道姑见墨言动了不动,不由抬头一看,又把话重复了一遍,还塞了墨言一条白色锦帕。墨言握着柔软丝滑的手帕,嘴里蹦出两个字“墨言。”小道姑闻言,害羞地一溜烟跑了,还喃喃道:“墨言,墨言,这名字怎么如此熟悉。” 墨言看着小道姑跑远,村里传来的哈哈笑声,摇了摇头,摊开手帕一看,只见一只精巧的凤凰下绣着“乜青”两字,墨言笑了笑,把锦帕收入怀中,跳上马,往下游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