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回 红豆绿豆
墨言等众未出县衙多远就听到了惨烈的厮杀声，情况比墨言想象的还要严重，只见远处几条街都成为了战场，巷道上、房顶上、甚至是店铺里都有或单打或群殴的，场面相当壮观。众人在街头还看到了许多正在救治伤员的和尚，众人勒马而停，墨言问道：“他们都是大明寺的和尚吗？” 身后一个衙役回道：“是的。” 墨言刚想问他们手中的兵器是不是真家伙，但看到一个人被人砍得头都飞掉了就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墨勇气得哇哇大叫，但是一时却无从下手。这时，墨信转头对身后衙役道：“你们回去把兄弟们都召集起来，把枷锁刑具都带上。” 其中一个衙役为难道：“如果要拿这么多人，库房刑具不够啊，而且这么多刑具我们这么点人也拿不了。” “那就用马车拉过来。”墨信皱着眉头道。 衙役不再多话，转头就走。墨言拉过墨勇道：“等他们过来再说罢，我们出手言不正名不顺。” 墨勇闻言，跳下马来，从马背上解下包裹，取出一套简易的墨家军盔甲穿在身上，再拿出一条黑丝带束在头上，一转眼功夫就成了墨家军将领。墨信见状，也从马裹中取出盔甲穿在身上。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墨信自然不会丢下他这个弟弟。 墨勇跳上马，对墨言道：“这样就出师有名了吧。” 墨言讪讪笑笑，点了点头。 墨勇怒喝一声，驱马冲了上去，墨信银枪一挺也跟了上去。墨言还没动作，破颅却是嘶吼一声，人立而且，双蹄蹬踏，直欲冲进战场。墨言一惊，连忙稳住破颅，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包裹，尴尬道：“外公说过，江湖人不要轻易卷进帮派恶斗。墨信他们可以的，我们现在去不合适。” 破颅粗大的鼻孔呼呼喷着气，四条腿不断地踢踏着，显得很是躁动。 转眼间，墨信他们就冲进了街道，墨信一枪撂倒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喝道：“速速放下手中兵器，否则以谋逆罪论，杀无赦！” 红青两派停了下来，见两人的装扮，似乎想不到朝廷会介入，但见只来了两人，理也不理，继续挥刀向对方砍去。墨勇、墨信大怒，也不手下留情驱马冲进街道厮杀起来。 墨言看两人年纪轻轻，手段却是极其干净利落，手起刀落间，数条人命就没了，不由心道：“果然不愧是军队出来的，手段如此狠辣。不过乱世用重典，若是不下杀手，估计这些人也不会消停。” 墨信两兄弟的介入很快就引起了红青两派的不满，见众多兄弟被杀，怒从中烧，转头向两兄弟杀来。两兄弟马术了得，来回奔袭，配合默契，一时间没有一合之将。这时旁边几条街上的人也闻讯气势汹汹赶了过来，墨信两兄弟顿时压力突增，马匹没有了回转之地，只能踏着街上的尸体跑动，速度慢了很多。失去了战马的优势，两人很快就有些捉襟见肘，虽是英勇非常，但是渐渐落于下风。这时数百个衙役及时赶到，二话不说拿着各种刑具冲进了战圈。不多功夫，聚来的几百个人就被冲散，衙役也拘捕了一百多个人。战斗告一段落，墨信两兄弟拍着肩膀开心畅聊，仿佛刚才的厮杀没有发生过一般。此时旁边一直胆战心惊的和尚们开始闭着眼睛诵起了佛。 墨言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果然不多时，青红两派聚集了数千人朝这边涌来他们各个拿着兵器，脸上杀气凝重，分为两边，从街头结尾包围了墨言他们。衙役们此时的脸色相当难看，微微颤颤缩到墨信他们身后。墨信和墨勇驱了马挡在墨言身前，墨信道：“少主，等会若是战起来，你先走。我们兄弟就是战死也不能让别人动您一下。” 墨言笑笑没有说话。 两派人马密密麻麻站满了整个街道，甚至还有几个人上了屋顶，在墨言十丈处停了下来。柏红帮帮主是一个身材健硕的中年男子，见着墨言一众，道：“我等门派之事，关朝廷何事？” 一句话说完，后面的人连忙举刀应和。 柏青帮帮主虽也是个中年男子，但是身材却是极瘦，他见柏红帮出了风头，自是不会落下，尖着嗓子道：“今日你等伤我这么多弟子，要是不给个说法，我们柏青帮可是不答应。” 墨信银枪一划道：“你等围攻朝廷公职，是想造反吗？” 两人一听，都是脸色一变，柏红道：“造反这么大顶帽子，我们可当不起。我柏红帮与柏青帮之事乃是私怨，朝廷恐怕管不着吧。” 墨信道：“你们帮派厮杀，朝廷本来是不屑管的。可是你们大白天扰乱百姓生活，目无法纪，朝廷就不得不管管了。” 柏红帮帮主道：“你怎么说都可以了。不过想要管我们柏红帮的事，要看你有多少能耐。” 墨信冷着脸道：“好一个柏红帮，竟然敢公然与朝廷叫嚣，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柏红帮帮主一声冷哼，冲着墨信飞身砍来。起身后的人众没有动手，只在旁边呐喊助威。 墨信用枪杆一打马屁，战马历啸一声冲向柏红帮帮主。两人交错而过，其间接了数招。墨信仗着马的冲劲银枪挺刺，力敌千钧。柏红帮帮主久战江湖，内功深厚，武艺高超，使的单刀劈砍有力，防守得当。数十回合后，柏红帮帮主一个回旋飞天而起，瞬间劈出三道宛如实质的刀气攻向墨信。墨信一惊，连忙按下马头，侧身避开，但最后还是吃了一记，墨信跌落马背，摔到地上。柏红帮帮主逼了上来，举刀往墨信右臂砍去，这时墨勇驱马敢了上来，一斧子挡住了柏红帮帮主。见不得柏红帮帮主一人抢了风头，柏青帮帮主怒喝一声也飞身欺了上来，往墨勇背后刺去。墨勇也端是了得，扔出一把斧子迫退柏红帮帮主，转而单手一撑马背，一个回身，斧子格主了柏青帮帮主。“好！”墨言忍不住喝彩道。墨信复跳上马背，辞退柏青帮帮主，与墨勇站于一处，两兄弟傲首而立，睥睨群雄！ 柏红帮帮主心生敬畏，不由问道：“你们是何人？” 墨信和墨勇回道：“墨家军左前锋墨山帐下墨信、墨勇。” “墨家军？”人群有些熙熙攘攘。 柏红帮帮主顿了一下，道：“此事与你们没什么关系，老夫见你们少年英才，不忍斩杀，劝你们还是速速退去。” 墨勇哼了一声没有作答，而墨信则是担心地看了一眼墨言。 柏红帮帮主见状气道：“你们以为就凭你们两个娃娃，能挡地住我们这么多人？“ 墨勇拾回斧子，暴喝一声，冲了过去。柏红帮帮主顿时火起，冷着脸道：“不识抬举，还当真以为老夫怕了你吗？” 柏红帮帮主说罢浑身泛起微微黄色，内力已经提到极致。这时墨言叹了口气，大声道：“墨勇回来，你不是他的对手。” 墨勇本是不愿，但是既然墨言说话了，他不得不从，勒住马匹，掉身回到墨言身边。 墨言徐徐驱马上前，道：“我是他们大哥，你们想要说法，向我这边讨要吧。” 柏红帮帮主早已怒不可遏，大喝一声，闪身向墨言纵来。墨言徐徐拔出冰魄神剑，朝着他飞身而来的方向轻轻一划。接着就是一声惨叫，只见柏红帮帮主突然从半空摔下，躺在地上瑟瑟发抖。 众人一下子惊呆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柏红帮帮主，看着墨言。 “罡元期都没到就敢这么嚣张，这世道？”墨言淡淡道，接着墨言转头看着柏青帮帮主，道：“你待咋样？这说法还要不要了？” 柏青帮帮主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僵在原地动也不动。这时，柏红帮帮主颤抖道：“你是，你是屠龙居士，墨言！”一下子人群沸腾了，接着恐惧迅速传播，很多人已经扔掉了武器，跪地投降了。墨言收剑入鞘，理也不理。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只是北河县的牢房今日注定是要爆掉了。 处理完北河县的事，墨言一行三人就上大明寺了。大明寺坐落在大明山山顶，亭台楼阁镶嵌于草木之间，常日清钟绕耳，香烛烟气缭绕，风景甚好。三人经一个小和尚带路，见到了传言中的大明寺主持方丈，当年的冯田，今日的普丰大师。墨言原本以为冯田应该是一个满脸横rou，胡渣子乱长的人，至少也应该像墨勇一样有一对刀子眉，可是眼前的人却完全不是，普丰大师竟然是一个胖胖圆圆老态龙钟的和尚，肥大的脸上甚是干净，没有墨言想象中的胡子。 普丰大师看了墨言带的信件，肥大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依然是那种莫名的安详。甚至只说了十个字，只听普丰道：“今后就去后院捡豆子吧。” 于是，墨言捡豆子的生涯就开始了，每天普丰主持都会叫人搬来一大筐混在一起的红绿豆子，教墨言把他们分开，活简单，却枯燥得让人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