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蟠桃宴（中）
饮酒自然少不了音律，不知是谁起了头，道：“先前的歌舞甚是赏心悦目，如今蟠桃盛宴，岂能少了嫦娥仙子翩翩起舞，此时是否该让仙子献身一舞啊？” 没人去看清说话之人，附议之声此起彼伏，同时也夹杂了些许暧昧，嫦娥冷若冰霜的脸上顿时觉得一阵燥热，加之所有的目光刹那间齐聚在身上，更觉局促不安。 若是往常的宴会，嫦娥起舞纯属正常，可此次不同，毕竟还是杨戬的生辰，要是再起舞的话，恐遭人非议。若水扫视一周，没有发现造势之人，于是也看嫦娥如何反应。 “以往蟠桃宴确实是嫦娥仙子领舞，可如今不单是蟠桃宴，更是陛下娘娘为真君大人举办的生辰宴，如此就不能再由嫦娥仙子献舞了，不如请玲珑公主奏乐，嫦娥仙子起舞可好？”天狼星君提议道。 真是躺着也中招，若水正看着嫦娥的表情，却不想自己也被拉下水，所有的目光又聚集到了自己身上。不等有人开口，若水便自信满满地说道：“这是若水第一次为父祝寿，自然要别出心裁，可嫦娥仙子算来是若水长辈，若是同台而奏，岂不失了仙子身份，还是由若水独自包揽，这样才合适！” 杨戬神色一凛，直直地看着若水，只见她手掌微微一动，百花顿时汇集成了一把古筝在怀中。再看嫦娥，脸色如常，只是将双手藏在了袖中，不用猜想也知道，两只手肯定紧握在一起了。 周围人也开始低声私语起来，玉帝和王母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么一个插曲，也不好在这时出言打断，只好看一步再说。 若水轻轻扣动筝弦，音符随即响起，悦耳的声音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却又没有刺耳之感，反而让扣人心弦。熟练的刮奏法将乐曲逐渐引向**，周围桌上的山珍佳肴上用食材雕刻而成的盘龙飞凤也彷如活物一般颤动；接踵而来的扫弦更是让筝弦散发出各色的花瓣，它们随着音符舞动。 如此别样的音调，让所有人震惊。杨戬和杨婵也听出了若水所奏之曲，赫然是瑶姬当年唱给他们的那首曲子，虽然只有古筝，但听起来还是那么动听。就在这时，清脆的笛声也加入了进来，循声望去，只见小玉面带笑意走到若水身边附和着她的古筝。 古筝和笛声配合得天衣无缝，漫天飞舞的花瓣美轮美奂，更是把听者带入了世外桃源之中。更让杨戬和杨婵陷入深深的回忆中，一曲终了，若水手中的古筝全部化作花瓣在空中飞舞，最后聚在一起成了一个大大的五彩寿字。 在众人的赞叹声和唏嘘声中，杨戬的眼睛里含着热泪，只轻轻吸了口气便从眼眶中滚落下来，而杨婵早就泪流满面了。 “此曲虽然简单反复，却让人回味无穷啊！” “真是荡气回肠，扣人心弦，堪为绝世之作啊，不知此曲是何人所作？” “就是啊！” …… 若水嘴角微微上扬，无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来到杨戬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撒娇道：“爹，您觉得若水弹得怎么样？” “好！好！”杨戬连说了两声好，将若水搂住满脸宠溺地笑了起来。 若水也跟着开心地笑了。 这样的小插曲很快被后来的氛围盖过，盛宴继续持续着。若水早就察觉出先前过来搭讪的甘蓝心怀鬼胎，在弹奏完毕后就一直围在杨戬身边，一来让甘蓝无法靠近，二来也好阻隔嫦娥的目光。 明眼人稍微用心一想都会看出其中的弯弯绕，身为父亲的杨戬岂会不知道若水的小心思，纵是如此，也只能装作无知，一笑而过。 杨婵不动声色地来到嫦娥身边，轻轻地问道：“没事吧？” 躺着也中招的滋味不好受，可怎么说也算是上千年的交情，毕竟嫦娥也是因为杨戬而被旁人有意无意地牵扯进来的，无论如何也应该安慰一下才是。 嫦娥微笑着摇摇头，含蓄地说道：“早就没事了！” “那我就放心了！”杨婵听了也只好如此回答。 王母端着酒杯来到杨戬这边，杨戬他们立即起身，王母摆摆手，笑着说道：“杨戬，这杯酒是本宫以一个舅母的身份来敬你的，祝贺你，生辰快乐！” 杨戬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愣了一下才举起手中的酒杯说道：“谢谢，谢谢，舅母！” 杨戬的一声“舅母”虽然不大声，但足以在瑶池震惊中仙佛，纷纷望向这边来。二人将杯中的酒干了之后，王母拉着若水的手两额相抵，笑得很开心。 玉帝走了过来，脸色从未像现在这样平和过，后面跟着小金乌和魅姬。只见玉帝开口说道：“杨戬，过去朕做过很多，不妥的事情，尤其是对你，朕，朕知道没有资格请你原谅，但这这杯酒，朕，也希望能以一个舅舅的身份敬你，就当是朕，不，就当是舅舅向你们兄妹还有你们的母亲道歉！” 王母赶紧让陪同的八妹给自己斟满酒杯，也来到玉帝旁边一起举起酒杯来。杨戬和杨婵及他们的家人都自觉地聚拢来。 杨戬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起来，连眼神也有些不自主，久久没有说话。以舅舅的身份，那就是说在玉帝的份上还是错的吗？ 整个瑶池再次陷入寂静。 “杨戬，舅母的酒你都喝了，怎么能不喝舅舅的呢？嗯？”王母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杨戬看着王母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杨婵和其他人，眼前闪过无数画面，脑海里响起若水说过的话，终于鼓足勇气说道：“都是一家人，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王母忍不住捂住了口鼻，眼眶也有些湿润起来。嫦娥、七仙女和八妹织女他们听到“一家人”这三个字也自动围了过来。 “都，过去了？”玉帝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疑问道。 “是的，父皇，表弟说的，都过去了，我们是一家人！”小金乌证实了杨戬的话。 “表弟？”小金乌喊道。 杨婵早就热泪盈眶了，向杨戬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的，舅舅！”杨戬一字一句地说道。 玉帝的手猛地一抖，酒水洒了出来，转身看着嫦娥、七仙女、八妹和小金乌他们见他们都向自己点头，才发觉听到的是真的，颤抖地说道：“好！好！好！一家人，一家人！” 说罢重重地按在杨戬的肩上，一仰头将杯中的就喝干后，开怀大笑起来。王母也喝完了杯中的酒，放下酒杯和杨婵紧紧拥在一起。 “这是我盼了好久好久的一刻！舅母！”杨婵哭着笑道。 “舅母也等这一刻等了好久了！”王母也拍着杨婵的后背说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玉帝和杨戬他们之间几千年的冰山终于在此刻融化了，纷纷自主地鼓起掌来。 “杨戬，世人对对待仇恨有三种方法，记仇，忘记仇恨和主动与仇人和解，站在你对面的，是你的亲人，对亲人而言，仇恨就不再是仇恨了。”如来佛祖的声音响起。 众人都望着如来佛祖，认真地听着。 如来佛祖又说道：“三界芸芸众生，都应当懂得感恩，感激。感激伤害你的人，他们磨炼了你的心志；感激欺骗你的人，他们增进了你的见识；感激鞭打你的人，他们消除了你的业障；感激遗弃你的人，他们教会了你自立；感激绊倒你的人，他们增进了你的能力；感激斥责你的人，他们助长了你的定力与智慧；感激所有使你坚定成就的人，他们使你们得到了真正的幸福和快乐。” “多谢佛祖为杨戬指点迷津，杨戬听后心境豁然开朗！”杨戬双手合什，恭敬地说道。 所有人纷纷向如来佛祖合什行礼，致谢道：“多谢佛祖指点迷津！” 佛祖微微颔首，闭目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