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地狱之火与水（十一）
这边蜥妖未处理完毕，那边蛤蟆人却来事了。原来，在手提灯光下，手术刀反射的闪闪寒光，触发了他内心最恐怖的记忆。刹那间，蛤蟆人猛地一抽搐，然后肌体完全僵硬不动。 三分钟后，肌体慢慢松弛开来，却转为发抖，而且越抖越厉害，然后又抽搐了，同样越抽越厉害。 不到一分钟，他已经蜷曲成一团，口吐白沫，眼睛瞪得大大的，却不能眨动。令狐闵见此，赶紧叫隼儿给他注射镇定剂。 蛤蟆人只舒缓了几分钟，然后迅速回复抽搐状态。 “他毒瘾发作了。”令狐闵判断道，不过连镇定剂都无效，她一时也束手无策。 “我有办法！不过要老大你出手。”隼儿笑道。 利锥会意，接过针筒，走进小洞xue。 章鱼怪一见到他，即刻惊恐万分，拼命想往裂缝里钻，但钢链锁住它七根腕足后，又拴在钢钎上，想溜是不可能的。 看到它这样子，利锥反倒起了歉意，转身走了出去。他将变异蜥蜴的两条腿，都撕扯下来，再返回小洞xue。 他将蜥足扔到章鱼怪身下。它一闻到血腥味，已经兴奋不已，迫不及待地将蜥足吞下去。 趁着它吞食之机，利锥赶紧插入针头，飞速抽取了一筒血液。 尽管令狐闵对这种民间偏方，心理上存在抗拒，但她却没有开口反对。不过注射后，蛤蟆人根本没有好转。 “大姐，抽我的血打给他吧。”利锥道。 其实他也不知道是否有效，纯粹感觉而已，因为章鱼怪对他的血液，表现出极度渴求，因此推测应该有特别的功效。 令狐闵苦笑了一下，却还是没有发表意见。然后，她用一次性注射器，插进利锥静脉，抽取了一针筒鲜血，再注射给蛤蟆人。 匪夷所思地，几秒后，蛤蟆人抽搐已开始舒缓，三十秒后，抽搐完全停止。一分钟后，蛤蟆人竟回复常态。 他翻身爬起，然后面对利锥双膝跪地，“老大……让……我……跟你……”他再次恳请道。 “来，摊开手掌。”利锥微笑道。 蛤蟆人像个乖孩子般，摊开了手掌。利锥这时才看清，蛤蟆人每根手指上，都嵌入了一只钢爪。 “你的手，给谁弄的？” “是……他……弄的！”蛤蟆人指着翟忠仁，咬牙切齿道。 已被五花大绑的翟忠仁，闻言大惊失色，忙不迭地叩头求饶，“不关我的事！是和族人要这样做的，不要杀我！我是华族人！我是华族人！” 贾小康瞧他那鸟样，火就往上冲，大步奔过去，一个飞踢，正中他下巴。 “你有姓名么？”利锥继续问道。 “我……姓……不知道……他们叫我……癞蛤蟆。” 蛤蟆人其实并不是口吃，只是说每个字都很伤脑筋，要想好一会儿才说得出口。因为他同样接受过爆裂实验，虽幸运活了下来，脑子却坏了，反应迟钝，记忆也基本失去。 “这样好不？以后你就姓蛙，青蛙的蛙。名字就叫哈儿，哈哈大笑的哈，不是蛤蟆的蛤！” “好好……我……有……名字……呜呜……我……叫……蛙哈儿……”蛙哈儿号啕道。 从这一刻起，蛤蟆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蛙哈儿。日后，他还有更响亮的名号！ 利锥又让勇子取来砂轮，将蛙哈儿的钢爪尖磨掉。他十趾上同样嵌入钢爪，也都帮他打磨钝了。 这时，凌骏也率领大队人马，挖开水道过来了。他让大伙留在主洞，只带了几名弟子上天xue。 “凌师父，我想咱们的合作该结束了。”利锥指着蜥妖及蚁人尸身，“我也希望你不要继续原来的计划，光这两具尸体，都够你们研究好一阵了。” “利大侠，我有个不情之请。”凌骏拱手道。 “请说。”利锥淡然道。 “绿盟总部常委会已经通过决议，只要利大侠愿屈尊加入，咱们就奉你为领袖！” “不不，谢了！我对组织不感兴趣！”利锥断然拒绝。 然后，他语气一转，“凌师父，不用说你也看得出，我和常人是不同的，或许，我和他们凑一块，会更合适一点。”他看着蛙哈儿道。 “这个我理解。其实，隼儿和虎子也算变异人，他们在娘肚里就感染线虫，一出生骨骼就异于常人。”凌骏附和道。 利锥苦涩一笑，“我和他们，还是有点差别的，这个或许令狐大姐更能说清楚。凌师父，咱们暂且讨论到这里吧，我想歇息会儿。” 说完，他示意勇子押起翟忠仁，入小洞xue去了。 凌骏先观摩了蜥妖控体，也大吃一惊，这还算人吗？或许利锥说的没错，他们之间，确实有很大的距离。 这时外面已下起暴雨，凌骏决定趁机反击，隼儿、小康也主动请缨出战。 他吩咐弟子们，用胶袋装起变异蜥蜴和蚁人尸体。自己和令狐闵商议了一阵后，也就和隼儿他们返回六福洞，牛妹及老雷、大力的尸体，自然也一并带走。 再说利锥入小洞xue后，当然不是歇息，而是揪住翟忠仁，一把就往章小八屁嘴下面塞！ 小八自然大喜，张开屁嘴就迎上来，翟忠仁尖叫一声，猝然晕死过去。 利锥将手收回，再一甩，将他扔入小溪。“假如你想活命的话，将你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来。” 他想知道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东太有没有动他的家人。这个问题，翟忠仁却是真的不知道，但他即刻答没有，因为时间太急，他们根本来不及上报。 “你说谎！”利锥提起他，又要往小八那送。 “我说的是真话！我说的是真话！”翟忠仁尖叫道。 “那怎么蜥妖一见我，就喊出我实验编号？”利锥沉声问道。 “大神，你听我解释，是这样的，马槽岭溶洞爆破后，因为搜索人员无法进去，坂本加雄向总部申请，调遣了神兽训导队，所以……” “所以就是你一直在追踪我？”利锥冷笑道。 “大神饶命！大神饶命！小人是被迫的！大神，大神，我愿追随您一生！忠心为您效劳！”翟忠仁忙一边叩头，一边表忠心。 “我不需要马屁精。” “不不！大神大神，我不是只会拍马屁，我是有真材实料的，我是动物心理学博士！我是动物训导专家啊！我可以帮大神训练神兽战士！” 利锥忖度了一下，也觉得留下他有好处，于是点了下头。翟忠仁大喜过望，感动得眼泪鼻涕都簌簌地流，正要大表忠心，却被利锥手势阻止。 利锥又问了几个问题，便命勇子拿锁链穿起他。所谓穿，当然就是用钢链穿过锁骨。 他将情报简略告诉了令狐闵，她赶紧写了封简信，派了几名潜水员去送。为保险起见，利锥也派了两头类人蝾螈跟随。 忙完这些，利锥也决定真正的睡一觉。他向幺幺交代一下后，带着几头蝾螈，往大裂缝里钻去。 利锥以背包当枕头，在凹窝一角，舒舒服服地躺下了。现在大伙儿，无疑都将他当作救世主了。可他真的要当救世主吗？不不，那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管他呢，先舒舒服服睡一觉再说。由于有流水带走热量，这里温度常年在10度以下。在惬意的低温下，他的眼皮迅速沉重，很快睡着了。 令狐闵却一直忙碌着。她先是尝试与幺幺交流，征得她同意后，为她做了身体检查。 在研究院核心区时，申姬兰已为她做过一次整容，将头部的蟒皮割掉，换成了人造皮肤。 这些日子来，她的肌体已以人造皮肤结合，可头发却是长不出来的。令狐闵承诺，只要有机会，就为她移植天然头皮。 安抚完幺幺，令狐闵又走到蛙哈儿面前。由于不敢，更不愿与他呆在一块，其他伤员都搬到平台去了。只有没有选择权的翟忠仁，被迫与蛙哈儿为伴。 为显示对蛙哈儿的信任，利锥特意吩咐，对他不要锁也不要绑。但为保险起见，他也安排幺幺守在天xue外面。并特意交代她，戴上三重口罩，防毒面具也随身挂着。 单论战斗力，幺幺自然远在哈儿之上，只是他的体臭实在太可怕！ “我要帮你治泡泡，你别乱动，听明白的话点下头。”令狐闵看着蛙哈儿，温和地道。 蛙哈儿一双大眼，骨碌碌转了几圈，似乎听不明白。令狐闵很耐心地，重复说了好几遍，他终于点了下头，同时，两行浑浊的泪水，也随之流下。 蛙哈儿不是超体。他自小因为感染细菌，造成非常严重的皮肤溃疡，遭到亲人唾弃。 从五岁起，他就独立生存，靠吃蜗牛、蚯蚓，甚至老鼠和蛇为生。 后来，他被防疫所捕获，送入CZR3857研究院，成为爆裂实验体，注射了变异狂犬病毒。 最后，他成功经受爆裂而存活下来，从而成为当时惟一存活的实验体。 然后，在漫长的康复试验中，又将转基因青蛙肌体，移植到他四肢上。因此，他也属于变异嫁接体。 令狐闵打开药箱，用棉签蘸了消毒液，很仔细地从头顶开始，擦拭蛙哈儿的脓疮。这怪物头上一根毛都没有，不是汤圆般大的脓包，就是更大的疙瘩 擦拭完头部后，她又用针筒一个个将脓抽出，注入空矿泉水瓶。然后，用棉签蘸了杀菌药剂，擦拭抽过脓的脓包。 整完头部，又一路往下，一块块区域地如法炮制。 看来，利锥不愿做救世主，她却想担起这个责任。